“那我还是算了。”陆少瑾摸摸鼻子,“坊间传闻九殿下性格迥异,我可没傻到以自己的性命作注。”
陆少言一手托着下巴,“谁让人家是皇子,看谁不爽就用鞭子抽谁,这一鞭子下去,总得有几条人命归 天。
陆笙歌笑笑。用鞭子?看来同她一样,都是个狠厉的主儿。
“二少爷,四少爷,大小姐,宫城到了,请三位下车。”车夫撩开帘子,道。
陆少言先跳了下来,把陆笙歌扶了下来,接着把陆少瑾抱了下来,“笙歌,宫里不比府上,你可要事事小心。”
“又不是没来过,放心吧。”陆笙歌笑颜如花。
陆少言点点头,“走吧,我们与父亲他们汇合。”说罢向前走去,陆笙歌牵了陆少瑾,跟了上去。
九人汇合在了一处,便一齐向宫城走去。
陆少司过来按住了陆笙歌的肩,低声道,“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带暗卫了?”
“带了。”陆笙歌点点头,“大哥都带了软剑,妹妹我带个人也无所谓,更何况是暗御宫第一暗卫。”
“直逼我的实力,那我就放心了。”陆少司满意地笑了笑,再一次压低了声音,“蓝映寒这次在宫里都插了人,你可得小心。”
“手段不小嘛。”陆笙歌勾起唇角,“表姐啊表姐,那我可要和你好好玩玩了。”
“可别误了正事。”陆少司说完了一句话,走开了。
“小姐可知缚玑的准确位置?”身旁的旋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陆笙歌皱了皱眉,“主君只给了我这么个名字,它现在是人是物我都不清楚。季泽,你呢?”
“不知。”季泽的回答干净利落。
“也是,我怎么想到去问你呢?”陆笙歌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是不知道师父还能不能撑得住。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瞒了我这么久,要不是主君告诉我,怕真是哪天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陆笙歌这话是笑着说出的,可身旁的三人哪一个感受不到她话里浓浓的哀伤。她九年前就是被轻忧带进了暗御宫,她一年努力,终于让一辈子没有收过徒儿的轻忧收到了她做药阁的第一个徒儿,也是唯一一个徒儿。跟着轻忧学了整整八年,学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防身术、暗杀术,轻功,武功,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成为了天下第一杀手,世人闻风丧胆。可是,她刚有了一点出色,她的师父,却因为常年被毒咒所侵蚀,昏迷不起。她离开暗御宫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说上一句话。
她对着暗御宫所有的长老、弟子,包括主君,发誓救不了师父,找不出当年给师父下毒咒的人,她慕容夜曦今生誓不为人!她向暗御主君肯求,恳求离开暗御宫,一向戒律森严的暗御宫宫门,第一次因为她打开了。
她记得寒师兄寒北辰对她说,“曦曦,若找不到了你便,师兄定助你一臂之力!”
她记得师姐殷珂说,“回你若遇到了麻烦,便来落羽亭来找师姐,师姐一手毒针定为我曦儿开路。”
她记得她的好闺蜜桑桑说,“曦曦,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都还需要你。”
她记得主君手下的影卫夙羽说,“曦,主君,很是看重你呢。”
她记得那个玉面罗刹的暗御宫宫主暗影说,“曦儿,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是天下第一杀手,慕容府的遗孤,慕容夜曦。可又有几人知道,她只是一个受伤了会哭、任务完成了会笑的女孩子,她也是一个人,尽管在暗御宫众多弟子、在世人面前,她是拥有着绝世武功,敢睥睨天下的杀手,可在主君、在暗影、在轻忧、在锦、在寒北辰、在殷珂、在比她年长的眼里,无论变了多少,她还是九年前那个血雨夜里的曦儿。
她回到了少帅府,回到了陆家,因为她始终记着主君的一句话。
“夜曦,不管怎么说,那个地方,至少是你母亲住过那么多年的地方,那些孩子,都是你母亲一手抚养大的,那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影子。”
望着眼前的宫门,她收起了所有的回忆。
一路上她听到不少议论他的声音,就连登记人数的嬷嬷也不禁出言问道,“你是少帅府的嫡女,陆笙歌?”
“回嬷嬷的话,正是臣女。”陆笙歌笑吟吟地回了话。
“没想到,没想到啊!”那位嬷嬷感慨,咱们金陵才女已经出落得这么标致,这人啊,一长大就是好,女大十八变嘛!”
“嬷嬷过奖了。”陆笙歌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打上身旁陆少瑾的肩膀,款款走进城门。一边的蓝映寒轻笑冷眼看着这一篇。
“哼,人啊,有时太过于出色也不是件好事。陆笙歌,我的好表妹,怪就怪你结下的仇太多了,很多人都想要千百倍地奉还给你呢。”蓝映寒轻声低语,独自冷笑。
“姐,你这金陵才女的名号倒人人皆知,可惜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还小,也没能一睹我好姐姐的风光。”陆少瑾扯了陆笙歌的衣袖,遗憾地道。
“今个儿你恐怕是要饱饱眼福了。”陆笙歌眯了眯眼,“但是,太过出众也未曾见的是什么好事。就像姐姐我,一生才艺在手,名利没得来多少,倒是赢得不少千金小姐的明争暗斗。”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陆少瑾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姐姐,你说我以后是投笔还是从戒啊?这个选择真是太难抉择了。”
“各有千秋啊,就看你喜欢哪一个了。”陆笙歌忽然坏笑了起来,“小瑾,依姐姐我来看嘛,你还是两种都学比较好,这才像我陆笙歌的弟弟。”
陆少瑾白了她一眼,破灭了她的幻想,“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怪胎啊!”
“我教你呗。”陆笙歌继续坏笑,“要不要跟姐学?”
“小瑾若不学,笙歌教我可好?”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清朗而充满磁性,呼出的气息喷在了陆笙歌的俏脸上,陆笙歌的脸陡然一红。
回声望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着一身玄色军服,上面有白锦作得军令,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眉心一道道浅浅的白痕,肤色偏黄,面容俏朗。陆笙歌顿时眉开眼笑,“惊云,你也在?”
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真是当朝护国大将军白烨煜嫡长子白惊云,不过当年选择投笔,如今是帝师叶清的清秋学府的一名学士。他还有一个弟弟,白府嫡次子白惊鸿,能力不低于哥哥白惊云,随了父亲从戎,在北界已驻守了两年,不过听说今年就会回来了,爱慕陆笙歌已久,曾上陆府向陆长生求亲,但却遭到拒绝,但对陆笙歌的心意依旧未变。
“哎,我又不是惊鸿常年在外,月夕宫宴,怎么能少了我呢?”白惊云笑着看着她,“怎么,不希望我来啊?”
“哪有?”陆笙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惊鸿呢?还没回来吗?”
白惊云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亏你还想着那小子,惊鸿的眼光不错嘛,他这亲倒是没白求,嗯虽然呢,还是被陆伯伯拒绝了,但重点在你俩身上就行了嘛。”
陆笙歌抓住了话的重点,“惊云,你说什么?求亲?”
“对呀。”白惊云点点头,“你失踪后的第三年,惊鸿就倾尽全白府之力带了聘礼去少帅府向你求亲,只可惜陆伯伯拒绝了。回到白府后,他说他一定要等你回来,之后就随了我父亲征战。唉,你这次是回来了,可那小子如今还在北界呢。”
“惊云,你回来若见着惊鸿,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等我了。”陆笙歌轻声道了一句,“告诉他,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笙歌,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白惊云不解,他记忆中的陆笙歌可不是这个样子,她喜了便笑,悲了便哭,从不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
陆笙歌凄美一笑,“像我这种人,终究还是战场上的筹码。我从来没有渴望过感情,甚至连最基本的亲情也成了奢望。我不知道最终会站在谁的立场上,惊云,我们终会成为敌人的,长痛不如短痛,告诉惊鸿,把我放下吧,去找一个真正对她好的女孩,别让我耽误了他。”
白惊云面无表情,声音却铿锵有力,“笙歌,你听好了,纵使你和惊鸿不可能,我们也不可能与你为敌,我们不会有兵戎想见的那一天,如果有,也决不可能是我用剑指着你,我会用它,刎向这里。”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