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羽先生称这二人为鬼首,我就隐约有些猜到,眼下见他们请出金眼神虎助战,更印证了我的想法。《临阳录》有载,涿鹿之野,蚩尤遣魑魅魍魉为战,其首曰郁垒神荼,黑襟长身,金眼白虎,面态威严。
我看这二人虽为对敌一方,但正气凛然,白虎在旁,神威难测,不愧为百鬼之首。我缓步走向三块神石,近观之下,三石均为篮球大小,形状凹凸不平,不仅颜色各异,光芒气息亦有所不同。我小心谨慎的将手伸向赤红色的那块神石,在手指碰到石头的那一刻,一股王者之气游走四肢百骸,使人心生君临天下之感。
我一手托住赤红石,转向郁垒与神荼,向他们微笑示意,两人的表情无比惊愕,直说几声“不可能”。同时像是对我有了惧怕之意,两人都退后五步站定。我试着将神石将给羽先生,果然经我之手,此石便可由他人所持,也与三王剑一般模样,我此举不仅再次令郁垒神荼惊掉下巴,连羽先生也有些惊奇了。
我第二次取的是青黑石,此石的确霸道,刚一触碰,心头就生成一股莫名的杀意,在场诸人全部能感应到我的变化,只觉杀气如魔,我苦苦克制,却身如火焚,不能动弹。这时一段圣人之语的传来,“心如止水,勿生杀性,圣道长存,心魔难久。”我浑身一轻,托住青黑石交与羽先生,嘱咐他小心在意,同时心道一声,侥幸!
我没想到这三块神石居然能将影响人的心神,将欲望无限放大,并直接释放出来,可见力量之可怕。我知道最后一块金黄色的神石最为神秘,代表圣者之道,不知又是如何感受。
这次我双手捧石,只觉得我周身为金光所罩,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就连因青黑石形成的残存杀意也消失殆尽,圣者之道不崇杀戮,教化万民,悠久而绵长。我身经三石感应,深觉古人所言非虚,金黄圣道乃三道之中居大德,上古王者,以德服人,以致民风纯朴,夜不闭户。
正当羽先生将三块神石收纳之后,郁垒与神荼互相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二人十分佩服庚辰大人的大神通,但我们答应蚩尤要取这三块神石回去,所以只好得罪了。”说完周身变化无数魑魅魍魉,将我们团团围住,神虎也威风凛凛,发出震啸九天的巨吼,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其实我早知他二人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他们竟先出言提醒,可见其光明磊落的行事之风。我几个不禁起了惺惺相惜这意,黄衣首领突然说道:“二位鬼首,力能通天,道法大成,可知义否?”
此问一出,正想与我们大战一场的郁垒与神荼愣了一下,手持长戟的神荼说道:“我等修炼千年,当然知义,不然明知违天,为何还要助那蚩尤。”
黄衣首领笑着摇摇头:“此言不敢苟同,义有大小之分,更有上下之别。天道昭彰,大义凛然,二位明知蚩魔嗜杀成性,发动战乱,涂炭生灵,却因个人小义而执迷不悟,岂不堕了千载威名。”
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不要说那郁垒与神荼呆在当场,就连我们几人也都十分敬佩。黄衣首领又接着说道:“而今玄鸟献书,又降神石,天意怜惜生灵,早日战胜蚩尤,还万民以生机。二位身为鬼道,应知大义所向,还请慎思。”
郁垒与神荼沉吟良久,终于长吁一口气,接着收回百鬼,神虎归林,对我们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等空修千年,如此看来蚩尤必败,圣者将出。我等就此离去,两不相帮,也算不负于他,将来天下归定,若有需要,定来相助。”我们目送两位鬼首飘然而去,心里也颇有感慨,对首领刚才那番话依然钦佩有加。
“庚辰,看来此三石与你相关,从今之始,希望你能炼出神兵,以破蚩尤。我观这三石,青黑心魔太重,我所不取;赤红气虽正和,却刚而易折;唯金黄深合圣意,其力盛而绵长。”黄衣首领似有深意的说道。
我听后若有所思,羽先生见我迟迟未有回应,提醒了我几声,我连忙回过神来,说道:“请放心,我一定会铸出神兵,配合天书以破蚩尤。”
黄衣首领长叹一声,“自与蚩尤交战以来,我们虽九战九败,但战力却越来越强,而今天书、神兵都已出现,看来天下生灵的灾难要结束了。战火起的太久了,生民思定,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啊。”
我对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样毫无野心之人么?至少目前为止,他的一切举动,都预示着他确实是一代圣君,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早日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日夜赶工铸造神兵。我心里觉得这场三生考验真是太值了,能够经历这些事,就算考验失败,此生也够了。同时更多了些疑问,都言缘定三生,难道三生考验不是这样的么,说实话,最初我真的以为,我与那个叫子离的女医会发生点什么呢。
三日过后,我有些泄气,金黄石依然是金黄石,没发生一点变化,不论我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其锻炼。奇的是,自三神石落入我们之手,蚩尤就像是发了狂一样,没日没夜的布法进攻,有熊一族仗着天书兵阵与指南战车,演练出八阵图,总算是勉强抵挡住了攻击。
我见将士日夜鏖战,渐渐有些支持不住,有熊士兵不像九黎一族,他们身体蛮健,力大凶狠,茹毛饮血,连番交锋之下,有熊氏伤亡惨重。
一日,我正苦思良策,子离匆忙而来,说羽先生大战风后、雨师两员大将,被人偷袭,身负重伤。我本事无所成,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听闻之后只觉喉中一甜,一口心头之血喷在金黄神石上。
子离见状大惊:“庚辰大人,你怎么了?”
我苦笑着的摇摇头,心中万分不甘。我正想问羽先生的伤情,整个铸炼地金光一片,细观之下,金黄石与我的心头血已然融合,慢慢化成金色浆状液体。我一把推开子离,对她说道:“好好照顾羽先生,告诉他,等功成之日我再去看他。”子离含泪答应,好像要说些什么,我一摆手制止了她,一抹嘴角残留的血迹,与众铸匠开始锻炼神兵。
经此一事,我以为我的血可以与神石融合,铸成神兵,可惜事与愿违。金色液体始终不能凝结,不论用什么方法均不能奏效。连连耗费心神,我的身体日渐削弱,终于昏倒不醒,就在此时,我听到青魇的声音。
“你个臭小子,想活活把自己折腾死吗?”青魇说道。
我迷迷糊糊回道:“当然不想,可是如果这把神兵不成,我们一定不是蚩尤的对手。况且现在我也没搞清三生考验是什么情况,心里着急才会这样。”
“唉,算拉,再帮你一次吧。希望你能承受这一切的后果。”青魇语气沉重,让我听出了一丝异样。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问道。
青魇说道:“我早说过了,我只能在关键时帮你一下,不论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可以同你说明,否则考验马上失败,一切都白费了。”
“好吧,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我绝不后悔!”我一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青魇说道:“羽阳**,血尽神出。只能说这么多,看你自己了,时间不多了。”说完又消失了。我听了差点又一口血喷出来,这说得不清不楚的,难道高人都这样的吗,在心里不禁对青魇一顿臭骂。
等我再次醒来之时,只觉得满身大汗。我四下一看,发觉自己不在铸炼所,那为何会如此炎热,出门一看,只见外面更是热浪滚滚,登高望远,一女子正在半空与蚩尤大军酣战。只见她身穿青衣,头带金冠,金光中央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所过之处人兽难存。
我正好奇此人是谁,却见她回头一瞥,冲我嫣然一笑。我心头大震,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