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其中的细节又了解多少呢?你为什么会在完全没有记忆的前提下生出这个孩子?为什么他当时偏偏找到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去找过你?”
顾家杰步步紧逼,莫小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捂着耳朵说:“你住嘴!”
顾家杰近乎残酷地说:“这件事情不弄清楚,你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心的。”
莫小星深思熟虑,想了又想,最后鼓起勇气抬起头。
“你不会骗我吧?”
顾家杰微笑:“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
莫小星放弃抵抗,松开手:“你说吧。”
庄园的游泳池旁,顾小球把飞机模型往水里一扔,说:“你去捡回来吧,捡到了就是你的。”
“真的吗?”
宫洛爵很开心的跑到泳池旁蹲下,想用手去够飘在水面上的模型,但是很难成功。
眼看着他就要抓到飞机了,水面上突然荡起涟漪,水波将飞机推得更远。
宫洛爵气汹汹地回过头,看见顾小球手里抓着根棍子,在打水花。
“你干嘛?”
顾小球说:“玩水咯,许你玩不许我玩?”
宫洛爵很想冲过去抢过他的棍子,把他狠狠的揍一顿。
可是莫小星的话在脑子里响起来——打人是不对的。
他只好松开握紧的拳头,对着顾小球翻了白眼,卷起袖子跳进泳池里。
顾小球看得洋洋得意。
哼!谁让宫洛爵以前欺负他呢,他现在终于也有机会欺负宫洛爵了。
然而看着对方浑身湿漉漉的在泳池里走来走去,他却又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
算了,这种惩罚太没有意思了,欺负一个没有记忆的傻子根本证明不了他的本事。
顾小球撇撇嘴丢掉棍子走了。
宫洛爵费尽力气才把飞机模型给捞回来,带着一身的水坐在岸边玩那个模型。
海边气候宜人,他倒不觉得冷,但是看着手里的飞机,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低低的抽泣。
宫洛爵回过头,眼睛一亮,拿着飞机站起来。
“小星!你来了。”
莫小星没说话,两只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
宫洛爵歪着头看着她,非常困惑:“你怎么了?”
“原来当年你找到我,根本不是什么被艾德蒙下药,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
莫小星激动地问他。
宫洛爵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什么什么?”
“宫洛爵!你怎么那么狠的心?你为了不让我记得自己生过孩子,还让人给我的大脑做手术,在你的眼里我连猫狗都不如是不是?”
宫洛爵丢开飞机,不解地走向她:“你为什么哭?”
莫小星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不是人!你不是东西!你把我害死了!”
宫洛爵皱眉握住她的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心疼地说:“你不要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很难受,也想跟着你哭了。”
他那么单纯,就像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
他的眼里只有他。
莫小星知道了所有原委,却没办法发泄,想抓着他痛骂一顿,对方根本听不懂,只为她流泪感到心痛。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忍无可忍地把他推开,转身要走,可是脚下打了个踉跄,她落入水中。
水花溅到宫洛爵的脸上,他怔了一秒,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小星,你把手给我。”
莫小星朝他泼水:“你走开!”
“小星!”
宫洛爵不顾她的抗拒,抓住她把她抱到岸边,然后推到岸上。
他身上好不容易被海风吹干一点的衣服再次湿透,印出皮肤底下的伤疤,是在飞机事故中留下的。
莫小星看得心口发闷,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
“小星……”宫洛爵对此浑然不觉,展开双臂抱住她,抱得特别用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抢了你的钱?我给你钱吧,你不要哭了。”
莫小星道:“你有什么钱?”
“我当然有啊,我有很多呢。”
宫洛爵说着拉开衣服,从最里面的小口袋掏出一枚硬币来,放在地上,接着又掏出一枚。
半分钟过去,草地上放着十多枚硬币,上面沾着水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宫洛爵把那些硬币朝莫小星面前一推。
“喏!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全部给你!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
莫小星捂着嘴发不出声音,脸上说不清是水还是泪。
宫洛爵说把他所有的都给她。
或许这只是因为他现在失忆了,智商停留在三岁孩童的阶层,所以才给出这样的答案。
可她为什么那么想哭?
以前发生了什么,都是过眼云烟,最重要的是,他眼睛里有她。
莫小星刚才还绝望至极的心瞬时豁然开朗,看清了眼前的路。
她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绝不轻言放弃!
“宫洛爵,走,我们去找你爸爸。”
她站起来,拉着宫洛爵的手,要往大厅走。
宫洛爵很不舍地看着草地:“我的飞机……”
莫小星把飞机捡起来,拉着他找到顾家杰。
顾家杰仍在客厅喝咖啡,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缓。
“我想清楚了,我还是要留下来,陪他找回记忆。”
莫小星目光灼灼地说。
顾家杰惊讶了那么一秒,很快恢复镇定,叹息着摇头:“女人啊女人,何苦那么痴情,离开他,你未必就找不到更好的。”
莫小星看着他:“有一个问题我真的很好奇。”
“嗯?”
“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阻挠我和他在一起呢?觉得我配不上他吗?”莫小星说:“虽然这么说话很伤人,但是就他目前的状态来讲,我和他也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上吧。”
顾家杰轻笑,随手放下咖啡杯:“我不是为他考虑,我是为你考虑。年纪轻轻的,何必在一棵看不见希望的树上吊死呢?”
莫小星道:“你凭什么断定这棵树一定看不见希望?”
“因为我经历过啊。”
顾家杰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左手,缓慢地说:“我曾经因执着而弄得遍体鳞伤,到头来一无所有,你和她很像,我不希望看到你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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