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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战争》第十章 3

作者:报国殇 字数:7302 书籍:近代战争

  杨龙菲坐在院子里的磨盘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抽着烟,还时不时哼上几首小调,百无聊赖地打发着今天剩下的时间。警卫员李神枪也很不老实,像只受了惊的鸭子似的在院子里乱窜,一会儿举举石锁,一会儿练练腿功,照着土墙一通乱踢过后再回到原地打套“王八拳”,打累了就拿起靠墙的竹扫帚在地上“画龙”,扬起一阵又一阵呛人的尘土,气得杨龙菲坐在磨盘上直骂娘。

  自打回到团部以后,他的心情会变得极为恶劣。主要有两个原因影响了他的心情,其一就是因为总部在他养伤期间,将独立团划到警卫部队的编制,全团干部战士的日常活动全都在总部首长的眼皮子底下。双方驻地之间还有联络员负责监视,独立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恐怕部队还没等拉出村子,总部那边儿就知道了。杨龙菲是个闲不住的人,打小不喜欢被人约束,平时无风还想掀起三尺浪,现在把他当这匹脱僵的野马拉回来当羊放,这不是成心腻歪人么?

  这还不算什么,总部首长和师长的脾气他清楚,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可现如今倒好,总部管着不算,又给派来了个新政委,听那口气好像之前还是军事干部出身,话里话外总有股子想取而代之的意思,这不反了么?按照老子这么多年混打下来的名声,当师长是差点儿,要是干个旅长那也是说得过去的。现在怎么的?连老子这个团长的位置也要抢走?稻秆敲锣———(响)想得美(没)!

  “李神枪,你小子有病是怎么着?要扫院子你就好好扫,不愿意扫就滚回屋里睡觉去,谁也没逼你干这,别他娘的在这儿造迷魂阵,迷老子眼了不知道吗?”杨龙菲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怒骂道。

  李神枪赶忙停止了手头的劳动,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发起牢骚:“团长,我知道您为啥心烦,肯定是跟新政委见了面,人家说了几句您不爱听的,你嫌扎耳朵,所以您才在跟这儿赌气呢。”

  “你小子不懂别他妈瞎咧咧……”杨龙菲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后,又重重地吸了口香烟。

  “您看,我说假话您揍我,我说实话您又不高兴,难道是我说错啦?敢情您不是为这件事儿发愁?哦,想起来啦,我知道您为什么一个人吸闷烟啦。唉,团长,我问您件事儿,您可千万别跟我急眼。”

  杨龙菲斜瞥了李神枪一眼后说道:“那得看你说什么了,要是说了不中听的,别说跟你急眼了,揍你都没商量……”

  “唉,团长,那我可问啦,您觉得是咱独立团炊事班做的饭好吃,还是咱野战医院的饭好吃?”李神枪装成一副很单纯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道。

  杨龙菲警惕地扭过头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不是,您别管我啥意思,您就直接回答我这问题不就完了么?其实这伙食好不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咋把这顿饭给吃下去。我听说人伤员说啦,这被别人喂着吃饭和自己吃饭完全是两码事儿,手脚闲了不说,还能享受享受。要是喂饭的人是个女同志就更不一样啦,伤员嘴上不好说什么,还得硬绷着脸装首长,看似满不在乎,心里却美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团长,您也跟咱说说呗,被人喂饭是啥感觉?尤其是被高院长喂饭的时候,您心里是咋想的?”

  杨龙菲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后,用鞋底儿将手中的烟蒂碾灭,临站起身前还不忘说一句:“滚……”

  “嘁,不说就不说,咋还翻脸了呢……”李神枪站在原地嘟囔道。

  杨龙菲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双手背于身后,漫不经心地在路边散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自打出院以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难不成真像李神枪那小子说的,自己是在下意识地留恋住院养伤的那段日子?

  他正在路上走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杨龙菲索性迈开步子朝噪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新到任的政委刘平正在同团部侦察员丁宝胜吵架。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丁宝胜奉命渗透到根据地外侦察鬼子敌情,但出发前也并没有通知政委,结果在完成任务返回团部复命的路上被对方撞了个正着。问清缘由后,两人便吵了起来。刘平是个急性子,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杨龙菲恰巧赶到,他就要准备动手打人了。

  丁宝胜见到杨龙菲就好似看见了救星,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团长,您来的正好,您给我评评理,侦察敌情是咱独立团的老规矩,侦察连一百多战士换着执行任务,这话也是您说的,这总不会变吧?总不能因为新政委来啦,咱这侦察就不搞了吧?我也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完成任务,咋放到咱政委这儿就成了擅离职守了呢?这帽子我可不戴,团长,您可得给我做主……”

  杨龙菲伸出掌心示意他少说几句,心里却气得骂道:他娘的,这小兔崽子心眼儿咋这么实呢?就这么在新政委面前把老子给撂啦?这小子容易当叛徒……

  刘平眼看始作俑者沉默不语,干脆就调转矛头问道:“杨团长,侦察命令既然是你下的,为什么不通知我?我刘平好歹也是独立团的一员,是这儿的政委,虽说还没什么工作经验,你也没必要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儿吧?是,按照八路军总部的命令,各基层部队例行侦察任务并不违纪,可你也不能太草率吧?咱们独立团不是土匪窝,这儿既没有山头也不是你唱单调的地方,你凭什么命令他们执行侦察任务前不向政委汇报?”

  杨龙菲尽可能地憋住心里的火,傻笑道:“不好意思刘政委,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点我要向你说明,独立团例行侦察任务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啦,这还是在前任肖政委调离前定的规矩。当时确实是要求战士两头汇报,团长、政委两边得确保心里有数之后才能出村执行任务。肖政委又是个图省事儿的人,他嫌麻烦,这不嘛,他在时自己说的,以后类似这种情况就不要向他汇报啦,团长知道就行啦!这才改的规矩,你刚来,还没来得及改回来。你放心,这种事儿肯定不会再发生啦。”

  在刘平看来,对方的这一解释着实有些荒唐。按照自己之前跟前任政委肖致远的谈话中可以判断,对方绝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连自己这种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惯了的人都会当作是一件大事儿的任务,向来以作风严谨著称,甚至有些小题大做的肖政委又怎么会向外推诿?这显然不可能。就是有这种可能,多半也是被自己面前这位搭档给逼的。而现在呢?前任政委调离独立团以后,人证算是没了,杨龙菲这家伙干脆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前任政委的身上,自己落了一身干净,真够厚脸皮的。

  “那好,杨团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本人不光是独立团名义上的政委,还是能够真正了解团里内部情况的党员干部。我不希望在外人眼里是个被架空的角色,这也不是我来独立团的初衷。团里有关规定,也应该做些适当的修改,我会抽空单独和你探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希望你不要拒绝。”

  杨龙菲继续谄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不影响正常休息,我随时在团部恭候刘政委的大驾……”

  丁宝胜对眼前的情况很是不解,他实在想不通团长这样一个性如烈火的汉子,怎么对这个新到的政委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瞅这架势别说出口大气了,就连说话都捏着嗓门儿,还赔着笑脸,这叫哪门子事儿啊?丁宝胜见状气不过,极不识趣地嘟哝着:“团长,这……”

  杨龙菲不耐烦地劝道:“行啦,行啦,小丁啊,别说啦。在外执行任务一天啦,快回去休息吧。今后再有类似行动,先到团部向政委请示,政委批准了再来找我,政委不答应就算啦。这件事儿一定要放在心里,记住了吗?咱们独立团现在改换门庭啦,团长说话不作数了,凡事儿都得政委点头。嗯,听明白了吗?从今天开始咱独立团由政委当家……”

  “团长……”丁宝胜被杨龙菲这一通话臊得脸都红了,他哪里听得出杨龙菲的弦外之音,仍旧不识趣地想说些什么。

  杨龙菲火了,他心说这小子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听不出老子这是话里有话么?咋死活都不开窍呢?他咆哮道:“团长个屁,给老子滚,再不走老子捶你……”

  丁宝胜一见团长发怒,连立正敬礼那套都忘了,撒开丫子几秒钟的时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杨团长,你也用不着给我阴阳怪气地甩脸子,这套对我没用。你要是对我不满,可以随时给师长、旅长打电话申请找人把我替掉。可你要只是为了恶心我,那我只好劝你少动这方面的脑筋,因为我这个人最不怕恶心,当年红军过草地的时候,我还跟秃鹫抢过吃的呢,早就习惯啦。”刘平颇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道。

  杨龙菲咬着牙,气哼哼地说道:“老子上辈子真不知道造了哪门子孽,遇见你这么个政委。我现在可算是知道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的意思了,是他娘的窝囊!换作以前,全团上下从干部到战士,谁敢这么跟老子说话?除非是哪个小狗日的脸热了欠抽。”

  “说得没错,我来独立团的首要任务就是整改队伍以往的歪风邪气,要是全团干部战士都是乖孩子,我也就没有来这儿的必要了。既然来了自然要做出点儿成绩,对下能起到震慑作用,对上也好有个交代……唉,杨团长,我来独立团报道以后,还没好好在这附近转过呢。你要是没事做,就带我熟悉熟悉村子里的情况嘛!”

  杨龙菲没好脸地督了刘平一眼后,双手插兜漫步向前走去。刘平怔在原地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从团部训练场走到后山的马厩,几名身着军服的战士正在马厩外拾掇草料。六匹高头大马被围在其中一道栅栏内原地踱步,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嘶叫。尤其是中间两匹兔褐色的蒙古马,生得头大颈短、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虽然体型矮小、其貌不扬,但真正懂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匹军马蕴藏在体内的强健和彪悍,另外四匹军马与之比较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

  杨龙菲很爱惜这两匹军马,这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头肉,平时别说磕着碰着,就是难得饿上一顿他都要心疼半天。因此,这两匹军马的伙食待遇自然也比另外几匹马要高,别的军马都是喂些枯死的草料,唯独这两匹蒙古马享受的是这一时令最为新鲜的草料,这都是由团部的马夫亲自跑到后山锄来的。别看这两匹蒙古马平时不声不响,但这只局限于没人招惹他的情况下。一旦有“同仁”胆敢抢它们的草料,这两匹蒙古马可不论秧子,对着其他军马上来就是一通乱踢乱踹,不折腾上半天指定没完。气得马夫们直骂娘,每天光给这几匹马拉架就够半条命的,闹不好还得被这几个畜生给误伤了。

  马夫们心说了,这两匹马要不是团长的心肝儿,早他妈把它们给弄死了,受处分或关禁闭都认了,总比天天少半条命强吧?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不远处就隐隐约约出现了杨龙菲和刘平的身影,马夫们不敢怠慢,赶忙起身继续忙活。他们还指望着哪天团长把它们调离马夫班呢,就是去伙房帮厨也比在这鬼地方舒坦!

  杨龙菲走近马厩后轻声嘱咐道:“这喂马的草料一定要最新鲜的,你们马夫班每天的工作量也不大,能把这几匹马给我喂好就算是完成指标啦。唔,尤其是中间这两匹马,这可是老子的宝贝,可别把它们给我饿瘦了……”

  “你就放心吧团长,就是把我们吃不上饭也保准儿饿不着他们……”马夫班班长葛老六笑着回道。

  “看来杨团长除日常工作和指挥打仗外,还有点儿业余爱好,对这几匹军马倒挺照顾的嘛。”刘平颇感蹊跷地问道。

  杨龙菲苦笑道:“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嘛,仗也不是天天有的打,可是总得过日子吧。既然要过日子,再没点儿别的兴趣那活着还有啥意思?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如今国难当头,打扮讲究咱是不敢想啦,也就只能养几匹马打发打发时间啦。”

  “我有个疑问,这个马厩里总共有六匹马,你为什么单单让战士们对中间这两匹马给予特殊照顾呢?从体格上看,中间这两匹马跟其他几匹比起来实在占不得什么优势,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杨团长方便告诉我么?我正好也学习学习。”

  杨龙菲冷笑着挖苦道:“哟,原来这世上还有刘政委不知道的事儿呢?早就听说刘政委不是凡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叫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你别是在这儿跟我假谦虚,等我一会儿说得起劲的时候,再往我身上泼冷水,好当着战士们的面儿讽刺挖苦我吧?”

  “什么话?你把我刘平当成什么人啦?我有什么话大可跟你直说,有必要跟你兜这个圈子么?照的意思,我是闲得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咱们独立团的伙食还没搞到这份上吧?”

  杨龙菲抿抿嘴笑着点头说道:“嗯,刘政委要是这么说我就信啦。我就说嘛,要是当政委的都人品不好,那咱还就真没啥能信得过的人啦……刘政委,你刚才不是问我这两匹马么?不瞒你说,这是两匹蒙古马,是在去年七月份打小曹庄据点时抢来的战利品。其中有一名被俘的日本翻译告诉我说,这是两匹蒙古马,是由驻扎在东北的日军‘满蒙拓荒团’送到山西这边来的。哦,这个‘满蒙拓荒团’还有个别名,叫‘满蒙屯垦军’,不知道刘政委听没听说过?”

  “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刘平苦笑着摇摇头道,“唉,这个东北什么、什么日本屯垦军,为什么要单独把这两匹蒙古马送到山西来呢?这个小曹庄据点是什么背景?”

  杨龙菲解释道:“咳,哪儿啊?这个小曹庄据点就是鬼子交通线的一个……操,这叫啥来着?就跟他娘的那个大车店一样,差不多就那个意思。那个被俘的翻译交代说,这马是送给日本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和他手下两个日本军官的。最开始送来的时候不是两匹马,是三匹,这路上估计是水土不服,运马的火车还没开到山西就病死了一匹。就这两匹马当时我看到的时候,也是没精打采的。这不嘛,我给弄到团部后山让团里的马夫好吃好喝养了几天,这才慢慢见了好。你看这俩现在,大半年过去啦,活蹦乱跳的,跟他娘的成了精似的……”

  刘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调侃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从鬼子司令官手里抢来的马喽?那我得祝贺你啊杨团长,这两匹马可真成咱独立团的宝贝啦。好家伙,日军司令官相中的军马落到了咱们团的手里,这在八路军可是破天荒头一份哪,咱们129师都跟着沾光。”

  杨龙菲得意地说道:“那是,咱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要真换成是个日本佐官的马,咱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咱也不抢别人的,既然是鬼子司令官的马,那不好意思,咱不抢白不抢,谁让你他娘的官儿大呢?”

  “唉,那你给这两匹马起名字没有?这自古以来好马可都是有名字的,你像当年吕布的赤兔马,刘备的的卢马,那都是有讲究的……”刘平追问道。

  杨龙菲一脸坏笑道:“名字好办,我早就想好啦,左边这个叫冈村,右边这匹叫板垣。嘿嘿,缺点儿份量的名字咱还真不惜得用。没办法,要说打,咱是打不着人家,只能拐着弯占占鬼子的便宜啦,咱没事儿的时候也能享受享受骑在日本大官儿脖子上的滋味不是?”

  刘平乐了,继而问道:“要是那匹路上病死的马也在的话,你准备给它起个啥名?怎么着也得配个山本五十六吧?”

  “嘁,还他娘的山本六十五呢。最后那匹马要活着的话,怎么着也得给它配个日本天皇的名字,正好老子还缺个挑大粪的,也不能太委屈它们啦……”杨龙菲不屑地说道。

  刘平听后忍俊不禁,拍着巴掌大笑起来:“我真是服了,早在来之前就听说独立团的战士各个嘴上有活儿,两三句话就能把人噎成哑巴。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关键是你这个团长起的带头作用。你呀你,打仗骂人两不耽误,这就叫两头冒尖儿!”

  杨龙菲对此似乎很受用,还抱拳致意道:“难得听到一句鼓励的话,刘政委还真给我杨龙菲面子……”

  ……

  1942年4月中旬,驻山西日军突然结束了短暂的休整期,几乎所有作战部队都在同一时间进入到一级战备状态。日军各基层部队也开始赶制干粮,并按照基数分发弹药。中日双方的高级指挥官在这片由广袤平原和密集山区所组成的山西版图上可清晰地看到:驻阳泉日军下辖之独立混成第4、第8、第9旅团开始由东向西朝太原方向靠拢;驻太原日军下辖之独立混成第3、第14旅团及第5独立警备队也陆续由北向南朝临汾方向逼近;驻临汾日军下辖之第108师团则同驻长治日军第36师团接轨,搭建起了一道将近两百公里的封锁线。其战略意图旨在于要将八路军驻晋东南、晋中和晋西北地区的部队完全隔开,使其分离,随后便要对这三点进行逐个打击,力求能于此役将八路军总部及麾下各主力部队全部吃掉。

  不光是山西,整个华北的日军都像是发了疯似的,各作战区域内的日军,不管是一个旅团还是一个中队,哪怕是驻扎在某个偏远村庄或乡镇“维护”地方的日伪军警卫部队也全都集结起来了。大到各区县乡镇,小到各村野农庄,所到之处,凡是能和八路军沾边儿的,无不遭到灭顶之灾。所谓血溅七步、尸横遍野,其惨烈之景象让人不忍直视。华北地区,眨眼间便被鲜血和黑暗所笼罩,充满绝望的哀嚎响彻云霄,震破苍穹……

  国军89团团长铁海川手持一副放大镜贴在地图一角的上方,脸色惨白地感叹道:“天哪,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整个华北的鬼子都运动起来啦?看这架势,简直就像是一场大决战。日本人发得哪门子狠劲儿,怎么突然调集了这么多部队?十余万精锐部队会师华北,他们想干什么?”

  团参谋长刘冰河站在一边说道:“情报处正在搜集有关资料,请团座稍安勿躁,等最新情报送过来,一切也都明朗了……”

  铁海川阴沉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日本人这次是大手笔,仅仅是在华北地区就调集了十余万主力部队,其备战区域也大都安置在山西,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我对冈村宁次的了解,此人绝不会轻易地神经过敏。你想想看,敌华北方面军麾下十余万部队挥师华北,单从兵力上就足以引发一场大型战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敌人的进军态势上看,无论是从太原、阳泉还是临汾,日军的重兵集团都不约而同地对准了一个方位,称其为众矢之的亦不为过。”

  “卑职愚昧,还请团座明示,此番日军所围绕的作战重心究竟在什么位置?”

  铁海川沉吟片刻后喃喃地说道:“八路军总部驻地———太行山。”

  刘冰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晋西北八路军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铁海川表情显得有些落寞:“我想敌人的目标应该不仅仅局限于驻扎在晋西北地区的八路军,一旦战事爆发,恐怕晋中、晋东南地区,以及八路军的冀中部队和晋察冀边区都不能幸免。冈村宁次是想借前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的‘囚笼战术’余热未散之际,继续展开对八路军各主力部队的围剿运动……”

  正在这时,一名手持电文的士兵跨进作战室的大门,立正敬礼后汇报道:“报告团座、参谋长,重庆军政部无线电总台刚刚向我部发来了一则密电,这是译后的情报,请团座过目!”

  铁海川接过译电读了没几秒钟,原本恢复血色的脸庞再次变得煞白,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手臂也开始不自然地抽搐……他一边将电报递给参谋长刘冰河一边喃喃自语道:“冰河兄,你我的设想同军政部得到的消完全吻合,看来此次华北日军的首要进攻目标必定是八路军总部机关无疑了。情报上说明,日军仅仅在山西一省就集结了足有五万大军,其装备之精良、单兵作战素质之强悍,别说是那些连枪都配备不齐的八路军,就是把当年中央序列的几个德械师调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冈村宁次这回是下了血本儿啦,大有股子不灭八路誓不还的意思。平心而论,若是抛开我们和日本之间的仇恨不提,单从战略眼光和作战手段来看,多田骏比起冈村宁次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单论魄力,冈村宁次就要比多田骏强得多……”

  “团座,情报上说敌华北方面军所实施的战略部署分别为‘九路围攻’、‘十面夹击’与‘铁壁合围’。这前两项完全就是旧伎重演,倒也好理解,只是这‘铁壁合围’究竟是何战术?这在咱们以往的对日作战中都是闻所未闻的,莫非又是出自冈村宁次的手笔?”

  铁海川艰难地点点头,努努嘴后说道:“按照我个人的理解,大概就是指一个重兵集团将敌人困在其腹心位置,四面部队实施交替包围。其外围守军从中抽调出一部分主要兵力,由四个方向朝敌人的纵深*,快则刀斩乱麻,慢则步步为营,总之其战略意图不会改变,那就是将敌人的防区一点点蚕食掉,进而将对方围困至狭小区域予以彻底歼灭,从而达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战略目的……”

  “团座,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如果敌人达成此战略意图,恐怕华北日军的下一目标就该是我们了……团座,卑职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虽然我们和八路军的信仰不同,可逢此国难,我们毕竟还是在同一面军旗下作战,还是要同仇敌忾,共临大敌的。假使鬼子借此机会吃掉了八路军总部及其主力部队,我军也就彻底孤立了。哦,这倒不是我同情八路军,只是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吧?团座,您看是不是派人把情报给八路送去,就算没有军事上的援助,咱们也算尽到了一份心意。也好让他们早做些准备,只要八路有能力打破敌人的封锁线,对咱们国军来说也是件好事,最起码华北日军今后不会把主要目标全部集中到国军的身上。您说呢?”

  “只怕情报送到以后也无济于事,因为敌驻晋第一军已经设下了这道包围圈,无论八路军是否能够得到情报,该损失的照样无法幸免,面对敌人的九路围攻,八路军想要左右逢源、不耗费一丝元气就冲出敌人的包围圈那纯属扯淡。另外,八路军内部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我想此时他们应该也接到了类似消息,他们目前的处境很险恶,除了自救,谁都帮不了他们,闹不好还得把自己给卷进去。能不能冲出敌人的围堵,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们目前能做的唯有睁大眼睛拭目以待,在即将爆发的战斗中去观察日军所运用的新型战略战术,尽可能避免今后步入八路军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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