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西风纵马离去的背影,郑炎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急事,不过也没在意,刚才在城里好像看到两个穿彩衣的窈窕女子,很像是仙都门的人,她们在这里那五雷门的人想必也不远,刀尺说这些人不会用强,谁知道又会用什么阴险手段,说实话,倒是希望他们用强。
走到下午的时候遇到一个娇媚女子,身姿丰盈风流肌肤白皙如玉,很有些烟视媚行的味道,身边还跟着两个漂亮男人,看起来像是男宠,郑炎浑身发麻准备快马离开,两个男宠横移两步拦住郑炎去路,身手看起来还不错,看来这女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涸泽而渔的主。
“敢问小兄弟可是叫郑炎?”,女子款款走来,声音娇媚入骨,
郑炎无奈摇头,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对自己用媚术,不知道自己对媚术免疫吗?连修炼大天魔迷神法的茹蕙都不行,何况你这一介不入流的散修,又能得到什么高级功法有怎样的资质。
看郑炎只是坐在马上不说话,剑已经出鞘一寸,女子掩嘴娇笑,真是娇艳欲滴魅惑丛生,“妾身叫花紫烟,前些日子姐姐花姑说是来拜访公子,许多日子也没个消息,妾身就是想向公子打听一下,可曾见过姐姐,嗯,和妾身有些相像,应该穿着一身白底印花长裙,红粉腰带,上面常挂着一串不响的铃铛”,
郑炎想了想有些恍然,“玫溪花姑?没见过,不过听说已经死了”,
女子闻言一愣,眼中有片刻暗淡,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说道“死了就死了吧,活着也不痛快,我们每个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公子以为呢?”,
郑炎点头道“姑娘说得在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劝姑娘不要有了好奇就去探究,踏踏实实修行过日子比什么都好,修行世界很可怕的,力量的增长总会带来欲望的膨胀”,
花紫烟抬起玉手抓住马笼头抚着马柔声道“就像走路,公子有马代步,一天二三百里,十天二十天就能走到目的地,还有人保驾护航遮风挡雨,像我们这些只能靠两条腿走路的人,要想达到那个地方简直遥遥无期,看不见希望到绝望,既然绝望了总会想些别的法子,想到一些模糊的希望自然会好奇,也就特别想探究一下,妾身觉得这应该是人之常情”,
看郑炎一脸探寻,花紫烟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有些决然还有些顺从,柔声道“不同于姐姐的游戏红尘,妾身一直守身如玉,修炼的是天玄阴魔功和霓裳诀,如果公子不嫌弃希望能留在公子身边,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就行,妾身刚三十岁,去年结成的元神,可能入不了公子的眼,但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
郑炎仔细看着眼前女子,片刻后点头道“姑娘根骨挺好的,不过能在这个年纪到这种境界想来有些机缘,确实只差一些好的功法查漏补缺,再有一两个好老师就更好了,将来或许能走很远,我能看出姑娘的执着和野心,所以就实话实说了,姑娘不应该找上我,虽然需要的那些我都能提供,其中曲折就不详细解释了,姑娘若是真想走这条路可以去洛阳景天监或者刑部,那里至少不用出卖色相,不要和我有什么牵扯,否则路只会越来越难走,权贵确实能支配很多东西,但其中凶险对你一个局外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花紫烟目送郑炎走远,转身看了一眼南边的方向,轻叹了一声,片刻后冷淡地说道“你们去死吧”,
身边两个男子看着动人的女子,眼中有无限深情和眷恋,拔出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没有犹豫连眼都没眨一下,花紫烟面无表情往南走去。
郑炎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没什么感觉,事实上对这样的女子还有些好感,理性果决,明晰控制,所以愿意和她说些肺腑之言。
“公子还真是特别,居然会和这样一个女子坦诚相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郑炎扭头看去,有些惊艳,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八分半的妖艳花紫烟,现在又是高达九分的仙子,看衣着应该是鲛绡宝衣,仙都门水部女修,这是要闹哪样?
“小女子叫余修贤,想必殿下听刀尺师妹说了,仙都门水部弟子”,
郑炎惊艳之下忍不住说道“花紫烟的根骨是偏向武修一道,但因为修炼的功法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烟视媚行,而姑娘是真正的媚骨天成,但修炼的功法属于康庄正途,嗯,就像是镜花水月和雾里看花的区别,听说雾里看花最吸引男人,想来姑娘平时少不了这些烦恼”,
余修贤忽然认真看着郑炎,片刻后无奈笑道“原以为殿下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没想到说出的话却是这么老成,权贵子弟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
郑炎笑道“刚才的话姑娘别见怪,实在是看到姑娘有些惊艳,没管住嘴,冒犯了,咱们有话直说吧,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余修贤眨了眨眼柔声道“奉师父之名前来勾引殿下”,
郑炎拱手作揖道“恭喜姑娘,任务失败了”,
余修贤好奇问道“殿下不是说我这样的最吸引男人吗?刚才花紫烟的媚术也没能建功,难道说殿下...”,
郑炎无奈道“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少年吗?少年对你们这些漂亮女人能有什么想法?话说回来,下次执行任务长点心,最起码也是对执行对象的尊重,哪有带着定情信物勾引别人的?”,
余修贤低头看去,腰上正挂着一枚雷纹玉佩,神情这才有了些尴尬,摘下玉佩随手丢进路边的草丛去了,让郑炎目瞪口呆,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五雷门亲传弟子才能有的法器,正面雷纹阴刻“五雷”字样,背面大概是“存神”“观想”之类的字,或者主人的名字,是修炼雷法的上品法器,能把这个送人想来已经定亲,而且据说当初五雷门选双修炉鼎或者道侣都是从仙都门水部挑选。
郑炎忍不住说道“若是不喜欢直接说最好,若是为了执行任务大可不必真丢了,我其实不介意”,
余修贤平静说道“师门长辈定下的一门亲事,我没资格反对,说喜欢谈不上,说厌烦不至于,邓师兄人很好,又惊才绝艳,也是先天雷体,听说先天雷体的人都能免疫媚术,原来是真的,玫溪花蕊圣姑把天玄阴魔功和霓裳诀结合,修炼出来的媚术独步天下,百年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花紫烟不是她众多子女中最强的,但对这门媚术的造诣却不浅”。
郑炎不置可否。
待两人走出很远,驿路上走来两人,一个俊朗挺拔,二十多岁的年纪,气质冷峻肃穆,一个十四五岁,清秀安静,眉眼间已经有些凌厉的味道,看身形根骨将来绝对错不了。年长男子弯腰捡起被丢在草丛中的玉佩,轻轻擦拭着,面无表情地看向两骑消失的方向,
旁边少年看着玉佩眼神里有些炽热,“邓师兄,这就是五雷佩吗?”,
男子似乎笑了笑,轻声说道“嗯,你刚拜入师门还不太了解,这五雷佩是亲传弟子才能领取的法器,按门规一般是达到炼气化神后期结成阴神才能得到,师父虽然直接收你做亲传弟子,但也很难破例现在就送你一块,对一个门派来说门规最是重要”,
少年点头道“嗯,就如同军规最大一样”。
一路谈下来郑炎终于明白仙都门为什么要派余修贤来接近自己,媚骨天成容颜静美是一方面,这女子还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言谈举止处处都有体现,不突兀不故作,润物无声,很难让人生出厌烦;郑炎习惯从内心拒绝陌生人,但面上绝不会表现出拒绝,事实上很愿意接触不同的人,不深交就可以,所以就这样两人居然一直走了下来。
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正好走到一座小驿站,荒凉而突兀,周围都是荒草萋萋,连耕地都少见,也没有看到相伴而生的村镇,还有一条东西向的驿路经过,算起来也算是交通要冲,本不该如此荒凉,看到驿站的名字郑炎终于记起了些事。
前几年也路过这里,记得听驿站的驿丞说过,东边和西边发现了几处矿藏,吸引了很多人去“淘金”,但东边的是直道,只允许军队使用,又因为和郁单洲的冲突一直不断,使得西边的水道监管一直都很严格,因此位于中间的这条驿路便越发繁忙,怎么现在又这么寥落?
和余修贤进了驿馆一打听,原来是因为抢矿死了很多人,事情闹大被朝廷彻底封禁了,两人也没有继续深入打听,准备开两间房先住下,前台驿差一脸可惜,说一间空房都没了,外面的那两家客栈大车店也都人满了,西南方向有一座义庄,要是两人不忌讳可以去那儿眯一宿,郑炎说很忌讳,想着能不能在驿馆大堂坐一夜,驿差示意两人往后看,原来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商人有游侠散修,有读书人也有苦力小贩模样的人,完全是一副过夜的准备。
驿差又好心提醒两人整个驿站已经没有饭食了,粮食菜蔬明天一大早才可能送到,这几天连着遭了两次强盗,
余修贤忍不住问道“不是说矿都被封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多人?”,
驿差大概是被美色所惑,又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女子的问题,压低声音说道“封禁是封禁了,但架不住偷挖,这些人都是做黑矿生意的,也有来找活的矿工”,
郑炎听下来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义庄,在大堂里还注意到有两个地师模样的人,想必是来找矿的,地师身边还坐着几个气度沉静的人,一看就是修士亡命徒,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余修贤猛瞧,刚开始说话还能刻意压低,到现在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不但对余修贤的身段品头论足,甚至夹杂了一些床笫之欢的下流话,说郑炎肯定满足不了这样的女人。
和驿差要了一些盐巴调料,带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余修贤赶紧离开了这里,荒郊野店月黑风高,又都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亡命徒,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出了驿站往西南方向走,马已经交了,不过一里地也就是几步的事。一直有些沉默的余修贤忽然开了口,“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已经为人妇的吗?”,
郑炎差点绊倒,之前看她沉默以为是气恼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没想到是纠结这个问题,“别我问,我没经验,听说确实能看出来”,
余修贤一脸狐疑,“我也听说有这事,你居然看不出来?”,
郑炎气恼道“我该看出来吗?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背着你那个邓师兄和别的男子私定终生了?”,
余修贤冷笑出声,“他们怎么说我不介意,你这么说让我很生气,原以为你们这些权贵子弟从小便御女无数,见识自然不凡,没想到还是个雏,不会真不行吧?”,
郑炎很生气,不是生气眼前这个忽然有些精怪俏皮的女子,是生气自己居然很想和她就这些问题聊下去,
“头发长见识短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出来省得你孤陋寡闻,权贵子弟确实很早就要接触很多各色漂亮女子,身边也多得是通房丫鬟,但根本目的是为了不沉迷女色,不受女色影响,别见到个漂亮女子就像丢了魂儿或者饥不可耐一样,明白吗?而且真正的权贵子弟天赋好的连睡觉都在修行,哪有时间做那事,天赋差的家里也不会放纵他,说不定哪天就遭来灾祸,一大家子都要跟着遭殃,当然,也有你说的那些,要不就是没脑子的,要不就还没真正踏进那个圈子”,
说着话的时候已经从草丛里抓出两只野鸡,余修贤轻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之前见到的那些世家子一个比一个厉害,怎么可能天天做那些龌蹉事,可你的修为实在是很低呀?”,
郑炎不想和她说话了,以前还不觉得,这次自己一个人出来见识到了太多厉害人物,尤其是那些年少天才,这些天心里确实已经有些急躁。
“刀尺师妹想必和殿下说了,师父派我来一是为了说服殿下去五雷门修行,二是送殿下几个体己的美人儿,第一个可以忽略,主要是第二个,没什么条件,就是想向安国公和朝廷表示我们的诚意,仙都门想摆脱五雷门依附朝廷,当然我们也有人去直接接触安国公”,余修贤依旧像是玩笑似得说道,
郑炎没去判断真假,一来是不清楚这个女子在仙都门中的位置和分量,定情和丢玉佩的事带给自己不小的疑惑,再有就是门派依附这种事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
看郑炎没什么反应,余修贤笑着说道“殿下不是先天纯阳雷火体质吗?将来肯定会修行雷法火法,殿下又是个善良的人,肯定不愿修炼雷法火法带来的爆裂情绪失控,我们仙都门有调理情绪的秘法,而且为殿下挑选的美人儿都是先天纯阴之体,对调理修行带来的副作用很有帮助,也要通过她们来施展秘法,放心,不是花瓶,天赋都是中等以上,都有自己擅长的手段,琴棋书画歌舞声乐没有不精通的,不都说权贵们很钟意江湖女子吗?腻歪了送人也可以,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礼物,仙都门调-教女修的手段不比红楼差,绝对能忠于主人”,
郑炎打量着眼前的义庄有些惊讶,这个规模似乎有些大,“乍听起来像是个媒婆,再听又觉得是老鸨,仔细想想你这是想坏你们门派的谋划呀”,说着上前拍门。
余修贤笑了笑,忽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问道“非得在这里过夜吗?换个地方吧?”,
郑炎无所谓道“驿站柴房都住了人,这边又都是荒郊野外,上哪找住的地方?现在快到深秋了,露宿野外我没问题,怕你受不了,没看那些家伙看你的眼神吗?小心阴沟里翻船,时刻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你一个炼神化虚前期跑出来做什么?”,
余修贤轻叹一声,柔声说道“门主长老们都说只有我能说服你,还说什么脾气相投,我有什么办法”,
郑炎点头道“你这性情跳脱又复杂,对什么都无所谓,咱们俩确实挺像的,算了,里面没人,可为什么插着门?不会真闹鬼吧?”,
大门轰然洞开,同时门口的一棵白杆死树上惊起一只大鸟,郑炎惊吓出声,定睛一看是一脸坏笑的余修贤,再看身边已经没人了,愣神片刻无奈摇头走了进去。
院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五间正房乌漆墨黑,两边各有四间厢房也是一样,余修贤好奇挨各凑到窗户前查看,郑炎没感觉到生人的气息,倒是看见几只小鬼围着余修贤打转,余修贤快速跑回郑炎身边,摩挲着胳膊颤声说道“真有鬼,我感觉他们在摸我,额,到你这儿就没感觉了,哈,我明白了,他们不敢靠近你”,
郑炎笑道“今晚别想着跟我睡,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经不住”,说着进了正面最东边的一间房里,应该是厨房,用匕首释放出一个火球一照果然是,
余修贤紧紧跟着没好气道“偷我谢师妹的法器,你一个皇子缺这点东西?”,
郑炎点亮油灯已经开始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