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的影子好厉害啊。”小罗玉一脸崇拜地看着熙驾云而去,对熙说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平日里罗墨云对他呵护倍至,整个罗家自然都将他如掌上宝般供养着,相对普通人,小罗玉如同生活在完美的幻梦中,对人没有丝毫防备与设疑。
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影子,期盼着能再见到他,将熙的警告牢牢记在心里,生怕被别人发现影子的存在,于是无论谁问他把老龟放去哪了,他都闭口不言。罗墨云对老龟之事本就不放心上,只当他淘气扔哪了。罗家上下也没人敢过多追问罗玉,是以熙这次闯宴之事便糊里糊涂混了过去,无人知晓。
隆重的拜师礼应时而行,有罗墨云的亲自操持,一切妥贴周到,庄重典雅。礼毕即是罗玉的生辰宴,山珍海味流水般地端上席面,各路宾客进献的奇珍异宝堆满客厅,为罗家小公子挣足了排面。罗墨云带着罗玉在席间一一回礼,众人有明着及力奉迎的,也有暗暗赞叹心怀艳羡的。心下都叹这罗家小公子上辈子不知积了什么德,年方五岁,就享得如此荣华光耀。
将礼数一一尽到,罗墨云便寻一理由于席间告退,对罗阳使个眼色,两人相跟着步入内室。
令随侍众人都退下,罗墨云紧闭房门,从书柜后拉动机关,露出一个小门,向下走出几丈,再转动机关拉起闸门,方是他最为隐密的机要所在。进入密室,转动门内机关,上面的小门并书柜都恢复原状,无人能发觉。
罗墨云为人大开大阖,大处纲举目张,潇洒豪迈,小处事无具细,谨慎周到。
“二弟,宫中局势是否有变动,为何今年的献青礼,不是太子主持,而换为四皇子?”自罗阳与太子相近后,罗墨云便时刻关注宫内动向,内宫中也不免设计收买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梁国重农桑,每年出第一茬嫩桑叶时,宫中便会安排众皇族呈献青礼,选皇家农庄中的百年老桑,由太子亲自摘取第一篮桑叶,献与当季选出的蚕王食用。以祈当年桑繁叶茂,蚕健丝良。此礼自前梁时期便已形成,虽本意源自农桑,但渐渐演变下来,成为预示新生更迭之意,是以主礼之人也往往是储君的人选。自五年前太子策立以来,每年的献青礼都理所当然地由他主持,而今年却换了四皇子,不由得让人心生猜测,流言四起。
“我正想与兄长细说此事,圣上一向待太子甚好,也寄予厚望。自策立起就让太子理政,手把手教他为君之道,即使太子偶有差池,圣上也是颇为维护,总言太子只经验不足,但其勤力宽仁远胜自己当年。太子事君上也是殷勤备至,从不懈怠。堪得上是父慈子孝,君仁臣忠。只今年五月青黄不接时,北方胡人大举来犯,一则抢夺粮食,一则胡人新立的王也莫多骁勇好战,欲趁我北方空虚抢夺疆土,陈林将军(太子亲舅)率部御敌,不幸中胡人毒箭,战死沙场。陈家军群龙无首,死伤大过半数,一厥不振。消息传到宫内,陈贵妃生平最疼这个弟弟,兼陈家军仍其祖辈几代的心血,不由忧思悲泣,并春夏相交,一时失调,染上风寒,竞至不治。是以宫内宫外,陈家失去两大支柱,元气大伤。自此后,圣上与太子之间便渐渐微妙了起来,一些原本只允太子参与的政事,也有了四皇子的位置。至六月中,其生母平妃又晋了贵妃,现下是宫里第一等有权势之人。”此是罗阳心中一等大事,他一口气说完,面色凝重。
“这就是了,陈将军与陈贵妃之事我已第一时间知晓,当时也替太子衡量过局势,但总对圣上存有一丝侥幸,想着他对太子于御国之需外总还留着父子深情,现下种种迹象看来,倒是不必对我们这个圣上抱有幻想,他如今提携四皇子,一是梁国刚失大将,兵力有损,恐四皇子外祖所掌的金国大军趁虚来犯;二是欲以四皇子与储君之位为筹码,稳固拉拢其外祖势力。不管他是不是权宜之计,太子失去陈家的支持,就失去了平衡政局的力量,于圣上眼中就是一颗废棋,形势终不容乐观。”罗墨云摇摇头,叹了口气:“二弟......”
罗阳却抢过话头:“兄长,太子一事,或有转机......”
“转机?”罗墨云如剑的眉头轻轻一挑,“太子的形势,我已盘算过数次,唯一的机会就是圣心,而即使圣心眷顾,他也将步履艰难,更何况如今圣心不固,难有转机......”
“兄长,你算漏了一人。”罗阳迫切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哦,谁?”罗墨云不禁奇到,梁国上下内外各方势力他都了然于心,自问不曾遗漏。
“那个人......就是你。”
言毕,不等罗墨云从错愕中回来神,罗阳已施施然跪下:“太子托弟带给兄长一句话:恳请罗先生救吾,恳请罗先生救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