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书上偶然看到这句,觉得字词写的玄妙了些,便摘抄下来。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我像凡间的学生一样,摇头诵读。读一遍还不觉得,读这第二遍,便有些韵味了。
“君儿,你不好好练武功,却在这里吟诵诗歌。我对你严格苛刻些,是为你好。你却在此闲情逸致。”不用说,定是师父走了过来。
出奇了。躲在在竹林深处,师父可以瞧见;与掌事姐姐游玩准是劈头盖脸的臭骂;跳到房顶上,师父可以找到;这次,我藏在前院的建木树梢上,他依然可以感知。
“君儿正有问题要请教师父,师父答的出来,弟子就去练功,答不出来,师父就要告诉君儿关于哥哥的故事。”
“小滑头,什么问题?”
“师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徒儿刚才吟诵的诗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你还读……这……”死要面子的老头儿看到我写的诗句后脸上闪现出一抹异色。
“君儿,你求知欲上涨,为了是你更好的理解武功的精髓,为师就告诉你关于倾儿的故事。”
“倾儿,是你至血至亲的兄长。天资聪颖出奇。三岁能把书阁里的书一字不落的读完;四岁时,已经可以将现在为师传你的武功练得炉火纯青;五岁开始学习法术,御剑,御风,遁地,隐身,包括易容术等几十种基本法术掌握精妙;六岁,对弈,骑马,射箭这些实际操作的要领胜过你北宫师叔,飘渺上下无敌手。”
“哇,想不到哥哥这么厉害!那七岁呢?”
“七岁那一年,他的煞气显露,为师无法医治,所以送他到普度寺里修习静心。”
“师父,哥哥一直都是这么厉害,没有失过手?”天哪,如果此人真的是我的哥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相比之下,我压根就跟不上人家的修行速度嘛。
师父摇摇头,“从没有失过手。若不是七岁那一年出事,东里师妹都想要把下一任的掌门定下来给他。”
掌……掌门?!这也太……太……妖孽了。
“君儿,明日是十月初十,你们兄妹俩的生日,倾儿已经来信了,说是明日回来。”
明日……回来……
不行,哥哥带给我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话说,哥哥那么优秀,如果他要回来,这个死老头也就不会……
“师父,你知道哥哥爱吃什么么?”为了遮丑,我冒险拿我的厨艺拼一拼了。
“倾儿他最爱吃鸳鸯糕。为师来做,你还是打下手。”
不一样,不一样,真的是不一样。哼,死老头,我叫你做。
我从万千坏点子里找到了一个最坏的点子,保准你明日在哥哥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
是夜。
“这是什么?”床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只红色的纸船。
吾妹芳鉴:
寒灯夜雨,殊切依驰。瘦影当窗,卿可安好?
余明日归,祝以生辰之乐。二宗,静心已闭。一年未见,兄已是思念至极。
又,师父操劳,实属不易。妹理应担待,不可违反。
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其兄念倾
哥哥……我的泪水儿滴答滴。
翌日.
咚咚——
“君儿,不要赖床。倾儿就要回来了,看到你这副样子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师父。”
转眼,天才蒙蒙亮。
梳妆镜前,我细心打扮了一番:穿上掌事姐姐送给我的青色云纱裙,将头发梳成了垂挂发髻,两边系上双丝带。可惜我还太小,一时又没有合适的耳坠。唉,不然的话戴上耳坠一定会更漂亮的。水绾居的九成开支都是为这个吝啬的老头儿添衣添物。可怜我一个小女孩,一幅耳坠都买不起。
哥哥,你要是回来,我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日子把死老头“虐待”我的事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
“君儿,还没好么,再不快来,早饭都要被师父吃光了。”
死老头,臭老头。平日也就罢了,我的生辰这天更是变本加厉。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谁的生辰?
“来了。”
“君儿,吃早饭。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中途接倾儿一程。”
“是,师父。”
一改往日慵懒的样子:身着一袭绾色的鎏金银丝布袍,头戴玉冠纱帽高束,足蹬长布高靴,腰佩金色宽带。
这,和平日里就是判若两人。
“看师父做什么,还不赶紧吃。”
头脑一阵晕眩,师父是不接徒弟不打扮,不是盛会不盛装,平日懒散塞过帝王真悠闲。
“君儿,做稳了。”师父突然一个大俯冲,差点直入下地。
又抬高剑头,斜上直飞,平步青云。我咋舌,娘呀,师父为什么这么爱玩凡间的激流勇进?
不远处突然闪现出了一道紫光,一个少年御剑疾驰而来。
“师父,倾儿回来了。”
“回来便好。”
“小妹,一年未见,你还记得我么?”少年的声音似山风一样吹奏出悦音。
他穿一身酱紫衣袍,头发以银冠绾起,头发后面的丝带由于风的缘故看的很是分明。天若琉璃,朝阳初升。温暖的光芒照耀在少年的脸上,俊美非常。
“你就是哥哥?”我后退了几步,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想起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应此时此景,眼前的哥哥应该就是那个陌上公子了。
“君儿,君儿?”
“倾儿,你看,这孩子……”
怎么会?方才远距离还不晓得。近看,哥哥的容貌竟然与我的梦中的绯衣男子的容貌一模一样。只是,两者之间,一个是温和儒雅,另一个是诱惑撩人。
莫非我也醉了?
庄周梦蝶,梦蝶庄周。到底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呢?
幻即是真,真即是幻。眼前的哥哥太过美好,美好的让我不敢相信。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幻,我一下子竟也不太分明了。
耳边,只有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