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阿笙没有合眼,两手都是洛辉身上的血,所有的伤心和难过填满了胸口,看着在重症室的洛辉,她想不起该怎么呼吸,几个一起来的已经回去了,和她一起留下的还有陈楠。
她不想发脾气,因为现在发脾气,是最没用的。而且她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谁,恋人?她不是。她没有说我喜欢你,她不能。朋友?她不配。她没有做好保护她的准备,她不算一个称职的朋友。而作为同学了,更不能。
她等着上天的判刑,等着洛辉父母的到来对她的惩罚,或许,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会减少疼痛,才会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一点,这样,她就更能有时间陪在洛辉身边,看着他笑,看着他生气,看着他一切的小脾气,守护好他。
所有的一切没有想象的美好,在第五日的凌晨,洛辉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给他们所有人。医院到处充满着死亡的气息,不断有来来往往的人带着不同的病号在各个站口出入,看不清他们手中握着的病历单和医药单,只有他们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他们或高兴或痛苦。
阿笙不敢想象,也不敢靠近洛辉的父母,更不敢去触碰洛冰的身体,站得那么远,就已经感觉到从白色蔓布下透出凉凉的死气,毫无任何生气。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
身体的所有力气都被这一切的情绪抽光了,再也没有力气站着看着眼前的救护床推过,再也没有力气对着车上的人喊出他的名字,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所有的人都没错,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不对。
洛辉的葬礼她没有去参加,从那天起她回了乡下,休了半年的学,所有的一切时间都待在家里,帮着父母干活,所有苦的累的,她都会主动去干,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她就开始练字,写信。
父母知道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但是都不敢问,怕一不小心,所有表面的本样都会被戳破,留下血淋淋的现实,对她的心里造成不可负担的压力,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只有一个小一点的弟弟,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缠着她问各种问题,为什么在家,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带他去她的学校看看,还有,那个好看的大哥哥为什么没有来找你,都不给你打电话,弟弟好想念他之类的…
每次当弟弟问的多的时候,父母都会及时的出现,让他帮着干一些活,或者让他自己出去玩,不要在家里吵。
她想想,父母不欠她的,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怎么就变成现在的这样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走完这个头。
终于,在垂死挣扎中,她放下了一切的歇斯底里,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终于在年底,她对父母说,自己可以复学,可以去上完没有结束的学业,也会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来报答父母的辛劳,让两位不要太过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半年的时间,阿笙学着洛辉的字体,一笔一画,慢慢的学习着,终于有洛辉写字的样子了。其实从高中开始,洛辉的字就写的很好看,阿笙也时常会模仿,所以当阿笙第一次以洛辉的笔迹给洛冰写信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一封信写得磕磕绊绊,但是最后她还是把这封信装在了信封里,信的内容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自觉得没有什么,才安心的离开。后来那些难熬的日子还是依旧。偶尔会收到洛冰的回信和问候,都是一些闲言碎语,没有太多的关于个人的问题。
阿笙翻看了所有关于他们两个的对话,收集着相关的信息,希望能瞒得久一点,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是想这样做,就在阿笙毕业工作的时候,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很少和洛冰联系,她还是每个月按时写信问候,也打过电话问过洛冰的母亲,她说他在那边一切安好,让放心,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太忙了,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回信,等她下次联系的时候给她回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
洛冰的母亲是个很和蔼的人,虽然他们自己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但是洛冰的母亲的母家也是家底殷实的人家,当年洛冰父亲要开的公司资金还是由他母亲的娘家出了三分之二的力,虽然他的母亲什么也不说,但是在洛冰的父亲眼里还是有很重要的份量,而且洛冰的家庭不像洛辉的家庭,只有金钱却没有温暖。
阿笙是痛苦的,她不想就这样,不想一个人坐在角落等待着回忆着,在不断向前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波澜,看着过去的美好。有些东西,这么多年在她的记忆中就会时不时的出现,让她无法回避,她就在他们曾今画好的那个圈里面不停的打圈,不停的游走,一刻也不停歇。
那是他给的温暖,那是他给的承诺,还有她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