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大院。
“来,周门主,我敬你一杯。”古沐白拿起酒杯,朝着周琪轩说道。
周琪轩也是咧咧大笑,很是满意的举起酒杯,三人在房间里持着酒菜,有说有笑很是融洽。
自从阿芙蓉一案结束之后,扬州城便开始平静了下来。而罗刹疯子以及伊弦的故事,也在流传了几天之后,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就是江湖,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过去发生的一些大事,或许会被人深深记在脑海里,但提起多了,人们也都会厌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江湖,从来都不缺新人,新奇事。
“托沐白兄弟的面子,如今照月门这批货总算是甩出去了,倒也让我安不少心。”周琪轩一饮而尽,带着一丝酒气说道,“日后这一份生意,还请沐白兄弟多多照顾。”
“周门主说的哪里话,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古沐白点了点头说。
如今照月门与扬州之间的关系主要是渠道打通了,以后就是伸手捞钱的事情。并且经过扬州码头那件事情之后,想必也没什么人敢再打照月门的主意了。
毕竟那天徐长风可是和展琉璃杜羽宸在一起的,谁知道这照月门后面是否有没有一些强硬的后台?因为这缘故,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成为了那些江湖侠士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徐兄,你在想些什么呢?”古沐白转头望着徐长风,低声问道。
从开吃到现在,他和周琪轩聊的是有来有回,然而身旁这位属于关键人物的少年,却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吃着东西。
徐长风放下碗筷,低声说道:“我们离开长安也有一段时间了,如今货也甩了出去,扬州这边的货一时间还凑不来,我想明天就返回长安吧。”
听闻这话,周琪轩脸上的笑意不禁收敛了起来,“倒也是,长安太久没人看着我也不放心,有你回去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你不回去?”听着这话,少年不禁惊讶地问。
周琪轩凝重地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你说的那个计划,扬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况且我如今伤势尚未痊愈,也不好遭受这舟车劳顿,不如我就先住在扬州,看着行情先慢慢发展根基,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门主若是想留在扬州,不如先住在我古家如何?”古沐白说道,“反正我古家有的是房间,周门主住在这儿也方便联系。”
周琪轩这回干脆的点了点头,“成,反正如今渠道打通了,日后这番买卖也好做下去,只需排个靠谱的人负责变好。如今你是空手回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徐兄放心。”古沐白接着说,“我古家也会安排一些护卫跟随徐兄一起前往长安,到时候我古家也会安排人一同押镖,这是我们共同的利益,自然得一起守护。”
徐长风看着周琪轩,当然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周琪轩有什么秘密会瞒着他?不外乎就是和朝廷之间的那些恩怨。前些日子周琪轩身负重伤,尽管他不愿道出事情经过,但少年也能猜出来,十有八九是朝廷之人下的手。
如今身在扬州尚且如此,若是回到了长安,朝廷想要下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况且随着照月门不断发展下去,周琪轩迟早要面临与朝廷撕破脸皮的那一天。所以早点未雨绸缪在扬州打下根基,也不至于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今周琪轩肯主动提出这个计划,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启程回长安。”徐长风点了点头说着,看向古沐白,“古兄,此次一别,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相见,回到长安,我估计就会闭关了。”
“徐兄你尽管修炼便是,周门主我会照顾好的。”古沐白笑着点头,“半年后的繁星会,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
扬州某处庭院内,枇杷树上已经长满了茂盛的枝叶,并且能看到结出了龙眼大小的果实,再过几个月,便可以吃到新鲜的枇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枇杷芳香。
“也不知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一回枇杷。”仿佛内静坐着一位青衫老人,他身形十分瘦弱,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然而整个人却仍旧神采奕奕,气色饱满。
“外公你又说胡话了。”展琉璃端来一碗鸡汤,递到老者身前说,“外公,刚熬好的鸡汤,您趁热喝。”
老人从她手里接过瓷碗,并未急着喝,反而是用慈祥的眼神注视着她,“琉璃,你来到扬州也有半个多月了吧?如今徐长风的事情解决了,差不多也该回宗门了,雪雨已经几次传话催我让你回去了。”
展琉璃听闻这话,不禁低着头,沉默不语。
世人想破了脑袋,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几十年前问鼎江湖的一大高手伊弦,不仅仅是钟离雪雨的师伯,更是展琉璃的外公。
也正因为如此,展琉璃才能在洗髓之后,直接拜入钟离雪雨门下。这其中,到底还是有着一番不可告人的秘密。
展琉璃的父亲很早便在江湖中重伤而亡,如今展家上上下下都是由展琉璃的母亲一手打理。而展琉璃,也就成为伊弦唯一的一位孙女,从小便被十分宠爱,祖孙两人的关系也是十分要好。
伊弦凝视着展琉璃,忽然低声说到,“琉璃,你对这个徐长风有什么想法?”
展琉璃听闻这话,下意识微微一颤,尽管心如止水,面色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细微的红润,“外公你说什么话?琉璃一心追求剑道,至今还没有哪个男子能让我看得上的,也暂时没有心思去考虑红尘之事。”
伊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就是被雪雨那丫头给带偏了,你再不嫁人,过些时候怕是要嫁不出去了。当年让你去覃先生门下读书,不也是想让你接触一下那徐长风吗?只可惜,你们之间还是差了些机缘。”
说起这事,展琉璃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波澜。当年幼稚的她,说了那一番幼稚的话,如今想想,还真是挺幼稚的。好在徐长风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也把那句话当成了玩笑来看待,否则如今还真让她苦恼几分。
毕竟她此刻一心追求修行,还真的不太想考虑红尘之事。
有些时候,站得太高,活的也会很累。
在世人眼里,她是天才,是仙女,无时无刻都要保持者应有的气质。可说到头,她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顶多就是修为出众了一些,心境平稳了一些罢了。
“外公,琉璃明日就返回剑宗。”展琉璃抬起头,朝着面前的老者眨了眨眼睛,眼里头映着不舍。
伊弦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扬州城又慢慢的转入黑夜,定江王府依旧是整座城中最为亮丽的地方。
此刻江俐坐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手中拿着绣针,也不知在绣着什么画。
“小姐,徐公子他……离开扬州了。”她的贴身侍女小玲端来一杯茶,低声说道。
闻言,江俐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绣针,双手竟然不由得有些颤抖。
“这个臭家伙,在扬州待了这么多天也没来看我一次,他眼里还有我这个未婚妻吗?”江俐撅起小嘴嘟囔道。
自动徐长风进入扬州城的那一刻,定江王府便有所知晓,只不过碍于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前前后后定江王府都只是在暗中观察,并未直接插手。
而对于江俐而言,好不容易盼到了徐长风来到扬州,可这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来看过自己,就连定江王府的大门都不曾经过,难道他心里真的不打算成这门婚事?
他可以不要面子,而自己一个柔弱女子,能不要面子吗?
倒不是说她喜欢徐长风,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她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她也很苦恼,这段时间来,她晚上经常做梦,梦见小时候,偷偷跑出王府外去和别人玩耍的情景。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只笼中鸟,很高贵,很华丽,却不自由。
她这一生,早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期待,期待将来的夫君,会是心中所幻想的那般。
“若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他会是谁呢?他如今在哪里?何时才会来找我呢?”
江俐打开了窗,望着暗无星影的夜,泛起了沉思。
在她的梦里,总有一个憨傻的身影,时时浮现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江俐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可能已经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