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老人便开始给徐长风铺床,其实也就是在木屋中铺了一张席子,加上一床被褥而已。尽管徐长风再三表示不必麻烦,老人却还是这般做了。
天黑的很快,不出半个时辰,木外面早已经沦落为雨的海洋。
雨点嘈杂的打在屋顶,风吹得很紧,也很寒冷,这让人不禁有些怀疑这一间破木屋能够禁得住这大风的侵袭。屋内没有点灯,老人似乎已经躺在床上酣睡起来,对这漫天雨点没有丝毫察觉,少年却是毫无困意。
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门才刚刚打开一道缝隙,一股猛烈狂风旋即迎面扑来,犹如猛虎下山之势一般,紧跟其后的,便是冰凉如雪的雨丝。
少年合上房门,静静坐在屋檐下,远处天边偶有电闪而过,却听不到雷声,兴许是太远了,雷鸣传不过来。
“这就是长安外的雨吗?”他伸出一只手,任凭雨水将手掌心打湿,看着雨水顺着指缝流落而下,那一种冰凉的透彻感,让少年竟忍不住着了迷。
这感觉很玄奥,仿佛耳畔有一个人再对你窃窃私语,而所道的言语,你虽然听不懂,却感到很舒适,很安心。
雨聚天地之气而生,下雨之时,同样也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谁也没有察觉到,此刻这一间小小的木屋周围,竟然缭绕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雨中仿佛如仙境一般。雾气似乎散发着暗淡的光芒,即便是暗无天日的黑夜里,依旧让人看得很清晰。
少年吐息均匀,神情自然,浑然不知此刻天地灵气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体内汇聚,犹如众星揽月一般。
徐长风看到了一幅图卷,图卷上面的山川,高原,河流,湖泊,海洋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忽然,这图卷上多处了一道莹莹光斑,时而通红,时而光亮,那光斑所在的位置,在图卷的正北方。
“北冥!”少年惊呼道。
与此同时,天雷劈下,一颗粗壮高大的树木顿时被劈成了雷击木,残缺的树干上还散发着浓浓的焦味。
少年睁开眼睛,雨已经停息,屋檐依旧有积水流淌而下,木屋底下,早已是一片汪洋。这场雨导致一旁的湖水暴涨,少年从地上站起来,拿起一根柴火往水里头探,足以没入膝盖。
少年放下手中柴火,浑身感觉有些难受,仿佛体内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气劲,不吐不快。
他凝神聚义了三分,忽然并起剑指,朝着前方一扫而去。
哗啦!
平静的水面上猛然被劈出一道裂痕,尽管很快便散去,三水面上的余波依旧很清晰。
“这是……剑气?”少年面色无比惊喜,连忙原地打坐,运转起体内灵气。
“真的是剑气……”徐长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般突破了通神境?
四阶通神境,一旦迈入这道门槛,只需意念只见,一缕剑气便可弹指挥出。若是手中持剑,想要一剑斩山河,又有何不可?
嘎吱……
与此同时,少年身后的房门忽然间被人推开,只见那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很平静的凝望着眼前这被湖水包围的世界,脸上并未有丝毫担忧,兴许是在这儿久了,对这种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
“山河气运来之不易,你可不要辱没了它的名声啊……”老者忽然间轻声说道。
少年心头一惊,还未言语,只见老者眉心一闪,一缕剑光分明闪出。
呲啦!
刹那间,仿佛一道霹雳闪电从老者体内迸射出。朝着眼前的积水暴射而去,然而闪电没入水中,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甚至连水波都不曾荡漾而出。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两尺高的积水,竟然在慢慢的褪去,犹如潮水退散一般让人忍不住赞叹。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这眼前的潮水竟全然退散,不留一丝痕迹,哪怕是直接赤脚走下去,也让人感觉干净舒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前辈!”少年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问候道。
“你且放心。”老者缓缓转过身来道,“今夜发生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对了,你收拾一下,一会有一位客人要来。”
“客人?”少年低声喃喃道。
“这位客人与你此行目的相同,若是不介意,你们不妨结伴同行,倒也是一番机缘。”老者微微一笑,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年凝望老者的背影,忍不住走了神。方才老者眉间一闪的那一瞬间,分明就是只有高阶修行者才能触发的灵力波动。即便是他七叔,也不曾做到这一点。
这般说来,这位老者,必然是七阶之上。
“八阶修行者!”徐长风手里捏了一把冷汗。
至今为止,他所知晓的八阶修行者也不过两人而已,除了那位王爷李聂,就剩下沧澜剑宗的钟离雪雨。如今这位老者,是第三人。
屋内很快点起了灯,少年走进去时,老者已经铺好的席子被褥收起来,带着一丝笑意对他说,“机缘一事,只可会意不可言传,你我能有这番际遇,即是机缘。”
咚咚咚……
他话音才刚落下,门外便传出了一道敲门声。
随着敲门声传来少年更加确信,老者先前必定知道了他要来,否则那一条鲤鱼,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才上钩。
“进来吧。”老者淡淡说道。
随着门板推开,一个帅气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虽然打着伞,衣裳却是湿透了不少,身上背着的那一柄长剑依旧那么的亮丽。
“徐长风?”青年抬头,瞧着少年惊呼道。
“北秋风?”
……
“我不嫁!”
“小姐别闹了,大晚上的,快去歇息吧。”
“要睡你自己去睡,反正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我就是不嫁!”
砰!
房门被人重重破开,门外头走进了一位身着铠甲的男子,看其样貌十分犀利,此刻他容颜大怒,更是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女子早已被这破门声给吓了一跳,此刻但凡心中有半点委屈,亦不敢显露出来。她下意识躲到了丫鬟身后,像一只小猫一般,双眼泛着泪光。
“怎么?让你嫁人还委屈你了?”江北文怒视着眼前的女孩喝道。
江俐早已经哭红了眼,此刻也不在乎这一两滴泪水,急忙喝道,“你女儿只是为了交易而生的吗?先是让我嫁徐长风,如今又让我嫁那什么安东来,明天你又让我嫁给谁?”
“安东来有什么不好?南平王之子,才高八斗,他有哪点配不上你?比起徐长风这门当户不对,安东来比他强过一百倍。”
“我就是嫁给徐长风,也绝不会嫁给那什么安东来的!”江俐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