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心情,缓步走进大堂之内……吕灏发现,堂内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也没有在意,微微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接着便轻车熟路地走向了寰天阁宴饮的厅阁!
走进厅阁之内,便看见几个紫柳木的矮桌之上,早已将摆好了各式的珍馐佳肴!
紫衣青年陈相恂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座之上,两位形容枯槁的耄耋老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其中一位就是之前大堂中的那位小答应的爷爷!
蟒袍青年李绫钧坐在陈相恂右手的第一位,正摇着折扇,满面怡然地自饮自酌呢......
李绫钧乃是大周邢王的世子,当天随两位王爷前来闹事儿的就有他一个......不仅如此,他还是被第一个丢出寰天阁的......这也就是为什幺小答应一见他就那么生气的原因!
夜枭自己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坐在靠门最左侧的一张矮几前!
吕灏进得厅来,左右环视了一圈,然后直接坐在了李绫钧正对面的矮桌前……
他端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然后转过头,看着坐在陈相恂身边的老人,开口问道:“二叔,那个小姑娘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啊?”
老人抬了抬眼皮,看了吕灏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身边正撕鸡吃的陈相恂,示意吕灏去问他!
“咳咳……你…..真不认......识她?”
陈相恂看到了吕灏望向自己的眼神,便放下了手中烤得枣红的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废话!”吕灏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朝陈相恂翻了一个白眼,“要是知道我还用一个劲儿的问吗?”
陈相恂这才点点头,左右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看着吕灏认真地说道:“绮绮她……姓白!”
“……”
吕灏端着酒盏的右手微微一顿……旋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难怪……哎……”他轻轻将酒盏放在了紫柳矮几上,长叹一声,说道,“不过……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在一旁自饮自酌,一直没有插嘴的李绫钧抬头看向吕灏!
“当然!”
吕灏面色恢复平和,抬手给自己又到了一杯酒,语气轻缓地娓娓说道:“淳于彰不远万里从北境赶回京城……这样的事,从他就藩北域,三十年来都未曾发生过……当年三叔在荀京城闹成什么样儿?也没见他回来!
这次,他不惜冒着北齐进犯的风险,也要从璃州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把白宗易咬死?这种情况下,连李弘都要给他北王殿下的面子,我荀阳阁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触他淳于彰的霉头?”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李绫钧,又转头望向主座上的陈相恂。见两人都认可地点了点头,吕灏昂头将杯中清酒饮尽,继续说道:“更何况,白宗易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人......北域边境,何等重要的位置,有这样的好机会抬自己人上去,我有岂肯交臂而失之?
……至于白家人……虽然白宗易谋逆之罪是我荀阳阁定的,可满门抄斩的圣旨,却是皇帝李弘为了安抚淳于彰,亲自下的……
易地而处,一方面是事关公子的大计,一方面是是敌非友的镇北将军......换做是你们,你们又会做何选择?
我拼尽全力,救得他一家妇孺的性命,不使其辱于奴隶人之手,已是大的慈悲……如此说来,我又有何愧疚可言?”
言罢,吕灏哼哼一笑,挥挥衣袖,端起桌上的酒盏,举至唇边,一饮而尽!
听了吕灏的慷慨之语,坐在他对面的李绫钧赫陈相恂对视一眼,俱都轻轻一笑。接着,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了再一次举壶添酒的吕灏!
“兄弟,你说得对……换了是我们,也会联手淳于彰,搞掉白宗易!”说到这儿,李绫钧语气轻轻一顿,看着吕灏望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就不会跟我们解释这么一大堆了!”
听闻此言,吕灏淡然的双瞳猛地一缩,旋即举起酒杯,看了看厅前众人,摇头苦笑!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确确实实是问心无愧......”说着,他的眼神瞥向大厅之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今天见了这丫头以后,我这心里……哎……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众人正在这儿看着吕灏纠结地咂舌,大厅之外,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联袂走向屋内!
“哪个丫头啊,让我们吕二哥如此地不知所措?”
话音落下,一对青年男女,缓步走进厅中……俊朗青年身着一件白袍,腰间系着青紫色的墨纱丝绦!
在他身边的是一位穿着桃色纱裙的清秀佳人,未施粉黛,眉目如画,望向堂内众人的一双似水秀眸,巧笑嫣然!
“我靠……”看到这一对璧人走进大厅,在一边安坐的李绫钧猛然站起身来,指着那俊朗青年大喊大叫道,“靳修文,你个王八羔子……你丫真背着老子把我家素素追到手了?”
“滚蛋,老子还用得着背着你吗......我追素素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俊朗青年不屑地瞥了瞥嘴,略显粗鲁的话语和他身上儒雅的气质很不相称!
“还有,李二傻子,你丫别总你家、你家的……我告诉你,素素现在是我交换了文定的未婚妻,那就是你嫂子……以后别老粘粘糊糊地在我俩身边晃悠!”
“…..嫂?……嫂你大爷!”
李绫钧俊脸煞白,气得浑身发抖……倒不是因为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实在是因为那一句尘封已久的“二傻子”,戳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痛!
他猛地一声大叫,从桌子里弹将而出,挥起重拳,打向俊朗青年靳修文......
靳修文也不甘示弱,张开双臂,和李绫钧扭打在了一起!
那清秀佳人云飘素却并不在意靳修文和李绫钧打在了一起......她笑盈盈地和主座上正忙着吃鸡的陈相恂,以及坐在他旁边的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变轻盈地跳坐在了吕灏的身边!
“嘻嘻……二哥愁什么呢……到底是看上了那个小丫头了呀……相中了,就抢回来呗!”
吕灏抬头,看着云飘素嬉笑着一脸的八卦,便没好气地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什么就抢回来,是个姑娘说的话吗……啧啧…..不过,我说丫头,你怎么就没扛住,落在那个混蛋手里了呢?”
说着,吕灏瞥了一眼正在地上和李绫钧来回滚动的靳修文,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的宠溺!
在苍生坞中,吕灏的年纪仅仅照最大的章亭之小上半个月,比起顾苍生还要大上几岁!而且,章亭之因为性格的原因,平时比较严格肃穆.....因此,对于所有的弟弟妹妹来说,温柔的吕灏其实就是他们最亲近的大哥哥!
云飘素扬起俏脸,呵呵一笑,转头望向靳修文的杏眸,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美感!
“他呀……太能缠人了!”
“嗯……缠人有缠人的好!”在一边吃完了烤鸡的陈相恂,一边擦着嘴,一边指着夜枭,对云飘素说道,“要是都跟那货似的……估计人类早就绝种了!”
“......滚你大爷的!”
夜枭抱臂坐在座位上,一言未发,却凭空遭受“无妄之灾”,不由得朝着陈相恂怒骂道!
“......哈哈哈哈……这他娘的,死人脸骂人了啊……真是不多见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粗旷的笑声……众人抬眼瞧去,便见一位扛着两尊大锤子的彪悍多毛男,一步一晃地从大厅之外走了进来!
“……你小子说谁?”
夜枭腾然站起身,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彪悍青年,冷声说道!
“嘿嘿……老子说的就是你!”彪悍青年踏进厅内,冲着夜枭扬了扬脸,“娘的……小时候打不过你,让你丫的吓住了……现在老子还能怕你呀?”
“哼哼……储吾徒,好小子……”夜枭气极反笑,看着那彪悍青年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可没有顾老三罩着你!”
彪悍青年不屑地撇了撇嘴!
“切,那正好……我今天也替三哥好好教训教训你个死人脸!”
说着,他重重地垂下了扛在肩膀上的两尊大锤,大锤落在地面上,将那白玉的砌砖,砸出了几道不小的裂纹!
“诶……诶,我说……你们两个混蛋要打给我滚出去打去…..我这寰天阁修一回可不便宜呢!”
就在夜枭冷飕飕瞪着彪悍青年,准备出手的时候,大厅里一直看着他们俩的陈相恂忽然扯着脖子喊道!
夜枭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便冷哼一声,走向大厅之外!
“储吾徒,兔崽子……滚出来挨揍!”
说完,夜枭纵身一跃,从窗口跳至院中!
“哼,走窗户?”果然是见不得人的死人脸!”
彪悍青年同样是微微冷笑,朝着一直稳如泰山的两位老人拱了拱手,转身出门而去!
一会儿的功夫,门外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想来.应该是那两个人战在了一团!
屋里的乱子未平,外面的“战事”又起!
就在这内外俱乱之际,一位身着学生服饰的清秀少年,从门外缓缓而至……
他走到大厅内,敲了敲正和云飘素推杯换盏的吕灏的桌子,指了指还扭打在一团的靳修文和李绫钧,颇为好奇地开口问道!
“我说二哥,不是说叫我们来谈事儿的嘛……这一里一外,打得这么热闹,算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