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想要马上见到叶定稀的念头更如一夜春风,吹醒千树万树梨花开。
“云间啊,咱们将这里收拾好,然后就马上下山吧……”
我话音未落,便听到厨房外响起一阵极轻的铃铛声。
叮铃铃。
清脆而灵动,像是少女足尖点过水面时飞扬的水滴。
我有一阵恍惚,仿佛这铃铛声在哪里听到过,一旁,云间已经高兴得端起了灶台边温热的羊奶,笑道:“姐姐,我出去一趟。”
不等我回应,那孩子捧着碗小心翼翼得跨出门槛。
我有些好奇,放下手里的碗碟,悄悄跟了上去,刚出厨房那扇门,便瞧见不远处的松树下探出一颗羊头,白绒绒的皮毛几乎与背影后面的冰雪融为一体。
“白泽?!!!”
我脚下一个趔趄,来不及反应就赶紧朝着云间狂奔过去。
“云间!你别过去!!”
那孩子吓了一跳,回头看我时,羊奶撒了满手。
“姐姐......”
我拦在他面前,撑开双臂,一脸紧张得瞪着白泽。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也认识它吗?”云间走上前来,视线有些迷茫得望着我的方向。
我紧盯着白泽,却发现它的视线一直盯着云间手里那碗羊奶。
“它是来喝奶的?”我问道。
云间就笑道:“对啊,它很喜欢喝羊奶呢!”
......
柴房。
白泽喝完羊奶,胡子湿成一绺绺,舌头还在不住得舔着下巴。
云间摸出一块干净的手绢,细心替它擦拭嘴巴和胡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这头庞然大物,反倒很......亲昵?!
我单手托着下巴,端详着他们之间的互动,问道:“这家伙经常来喝羊奶?”
“是啊。”
云间回过头,天天一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它,只不过往年它很少会上山,大概一年前,它就天天来看我,有一回我正在喝羊奶,给它尝了一些,见它好像很喜欢,我便每日给它留一碗。”
“......从小就认识?”
我更惊讶了。
一个肉骨凡胎的小和尚,怎么会认识钟馗身边的灵兽呢?
“怎么认识的?”我追问。
云间收起手绢,不知从哪儿取来一把鬃刷,踩在板凳上替白泽刷毛,那家伙也很配合似的跪坐下来,微微眯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当年师父在山下捡到我的时候,它就在我身边坐着,听师父说这是灵兽,不属于人间,它是通人性的,一路跟随着师父,眼见他将我带回寺院才安心离去。”
过去一年,再提起师父,云间的小脸上还是浮现出哀伤。
即便在寺院的几年,师父并不与自己亲近,但他这一条小命的确是因为师父才留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始终遗憾。
我听得这一番话,却是震惊不小。
白泽守护云间?
这家伙虽然与三头犬不一样,但好歹也是天地间名号响当当的上古灵兽,又是地府第一鬼神钟馗的坐骑,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举动?
难道说......
云间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我疑惑得看向白泽,那家伙居然舒服得快睡着了,刚刷过的颈下,茂密白毛间隐约露出那铜铃串子。
“云间,这个你认识吗?”我突然指着那串子问道。
“嗯,认识的。”
云间悄悄道:“师父说我的襁褓里有一块玉佩,刻有云间二字,另外还有一串小铃铛,就是这灵兽脖子上挂着的。”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从前我见白泽时,对这铃铛串子并无印象,原来是几年前才挂上的。
“那玉佩呢?”我随口问。
云间摇摇头:“师父收起来了,他......后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点点头,突然看到白泽那家伙睁开了眼睛,仿佛感应到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
云间一晃,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幸好我及时扑过去将他接住。
“没事吧?”我问道。
云间摇摇小脑袋:“没事呢!”
等我们爬起来时,白泽已经不见了,柴房后墙上的窗户大开,寒风呼呼得灌进来,吹起一片新晒的干草。
门外,脚步声停下,轻缓的声音传进来。
“云间,可是在里面?”
吱嘎~
门被缓缓推开,我与得病
手拉手对着门外的得病咧出一口白牙。
“得病大师(师叔),我们在呢!”
“可以下山了。”
得病一眼扫过我们,眼神平淡自然。
我点点头:“好,劳烦大师先去前殿等候片刻,我将那狗子找到就来与你们汇合。”
得病颔首,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一旁,云间偷偷缩了缩脖子:“好冷。”
后院寮房区。
自从吃饭时三头犬遁走,我便不见它的踪影,这会儿该离去了才想起还得找到它。
前方,一间大门虚掩的屋子,里面正传出奇怪的说话声,仿佛是......电视声?
我走到门前停下,探头看去。
陈设简单的房子里,两个年轻端正的黑衣男人正在认真看着一台挂在墙上的电视。
电视里,不时传出砰砰声,还有男男女女惊慌失措得抱头逃窜,场面混乱,尖叫不断。
两个男人的座椅中间,蹲着一条小黑狗,身子微微前倾得僵挺着,三颗小狗头正聚精会神得望着电视画面。
“咳咳!”
我缩在门边轻咳提醒。
三头犬纹丝不动。
咳咳!!
我又加重音调。
“狗大哥......咱们该走了!”
左肩上的那颗狗头犹如机械一般极为缓慢得扭转过来,眼光里浮现嗜血的恐怖之色。
“不要打扰我们看电视!”
呜呜呜~
我捂着怦怦乱跳的鬼心,哭丧着脸哀求:“狗大哥,得病大师和云间正在前殿等我们下山呢!”
正在这时,电视里进入广告时间,三颗狗头才臭着脸,不情不愿得走出来。
“你给我们买一个!”其中一颗狗头道。
哈?
“买......什么?”
“那个挂在墙上的电视!”另一颗狗头赠我一双白眼。
我讪笑得将它抱起,“没问题啊,等我见了叶定稀,别说挂在墙上的电视,挂在房顶上的也能给你买!”
那家伙是个大明星,应该很有钱吧?
叶定稀,你可要赶快醒来啊,我马上就要见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