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我与花荃合力将叶定稀扶回卧房,放在床上休息。
“夫人,主君已经安置妥当,属下先离开了,有任何吩咐,夫人随时叫我。”花荃道。
我神色淡淡的点点头,眼看她转身离去,将门轻轻合上,这才松了口气,沿着床边坐下,像是平日里相处那般握起叶定稀的手。
“也不知你醒来看到我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叶定稀没有回应。
我又碎碎念似的与他说了几句话,有些乏了,我便脱去衣裳鞋袜,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想着等他醒来之前眯一会儿,可我眯着眯着竟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微风轻拂,天色渐白。
身边躺着的人却突然不见了!
“叶定稀?!”我惊得慌忙坐起,却突然瞥见床尾站着一个身影。
是叶定稀?!
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苏醒的他,居然不好好在床上躺着,眉头紧皱,站在床尾眼神古怪得盯着我打量个不停。
“你怎么了?”我疑惑得望着他。
叶定稀薄唇抿了抿,脸色也有些阴沉,一动不动得继续盯着我。
这家伙该不会被邪气给影响了吧?
我正有些担心,想要将花荃唤上来看一看,这时叶定稀却微微张开了嘴。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才声音有些沙哑得问:“白冰洋,你是不是梦游了?”
呃?!
我盯着他那张脸,很明显闪过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握拳,好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看不到藏在白冰洋身体里的我的啊!
嘻嘻。
恶趣味的小念头瞬间冒了出来,像是一朵小小的烟花在我的脑海里嘭得炸开。
“主君……”
我模仿着白冰洋的口吻,眼珠子一转,便用一种无比哀怨而可怜的眼神望着叶定稀。
其实您不知道,人家一直对您……情根深重,痴情难解啊!”
为了怕露出破绽,我特地低下头装一只害羞的白鹌鹑,但余光却能将叶定稀那张脸上倏然惊变的细微表情仅收眼中。
那家伙犹如石化一般愣在原地,唯有那漆黑的双瞳微微瞪大,很明显,受惊吓了!
如此,我心中更是得意了。
“主君,眼下夫人也不在这儿,属下实在思念成狂,无法按捺心中情愫,这才偷偷来了您的房间,与您同床共枕,共宿一夜良宵,还请您千万不要将属下赶走,也不要让夫人知道属下对您的情思……”
“……”
叶定稀脸都黑了。
这时,卧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花荃温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夫人,是不是主君醒过来了?”
“东倾?!”
叶定稀紧绷的唇线突然松开,很是艰难得吐出两个字来。
哎,难得也有能骗到叶定稀这位大影帝的时候,我叹了口气,撇撇嘴:“是啊,正是你的小媳妇儿向东倾,现在寄生在白冰洋的身体里!”
一刻钟之后。
书房。
在叶定稀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我原原本本得与他说了一遍。
“地狱三头犬呢?”他先问花荃。
花荃回答:“昨天夜里熬夜看剧,一小时前才刚刚睡下,是否要将它叫醒?”
“那就让它睡吧。”
叶定稀摆摆手,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很是无奈得捏了捏眉心,“东倾,你能换个人附身吗?”
“也不是不行啦。”
我眼巴巴得望着他,“我现在这样,你很难接受吗?”
“……”
叶定稀很明显喉头一哽,然后宽慰我道:“你莫要多想。”
一旁,花荃很适时得开口提醒,“主君,夫人,妖界的长老来了,他已经去帮朱琰清理过残余的邪气,现在要来检查一下您的身体。”
“嗯。”
叶定稀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脚刚走了一步,
却又突然想起似的回过头来,向我伸出右手。
“过来。”
我本还坐在小沙发上垂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可看到那双指骨修长,掌面白皙的手递到眼前,却下意识得伸手与之交握。
“你……不嫌弃我啦?”我走到他身边偷偷问道。
他无奈似的勾起嘴角,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不是嫌弃你。”
一旁,花荃看着我与叶定稀手牵手,肩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满脸尴尬得移开视线看着窗外,直到叶定稀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微垂着眼睛聆听吩咐。
“你联系魏罗米,让他帮着调查东倾魂体一事,海沟地狱的那条深渊,可以通向很多不同的地方,既然能与无间地狱相连,或许也能与其他界域连接,妖界这边,在朱琰尚未完全恢复之前,暂时请魏家费心相助。”
叶定稀吩咐道。
花荃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联系魏罗米。”
“走吧,我们先去见一见妖界的长老。”
叶定稀与我道。
下楼的时候,我偷偷挣脱了他的手,只与他肩并肩走着,本来心里的小拧巴就是担心叶定稀嫌弃我,但他好像也没那个意思,而且就算我附身的是白冰洋,他不也照样与我亲昵了么?
这么一想,我那小拧巴就自然而然化解了。
既然如此,又何须在他人面前引起误会,倒教外人看了笑话。
叶定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吩咐走在我们身后的花荃准备一些早点,等我们来到客厅,就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宽袖长衫的老者,正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少说也是古稀之年,一头银发只用木簪松散束在脑后,眉毛长须皆是银白,身形消瘦,额头上有几道很深的皱纹,两侧腮边还长着一些像是树皮的纹路。
听到脚步声,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抱歉,久等了。”
叶定稀客气得迎上去。
老者站起身来,淡褐色的双瞳看来神采奕奕,透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是两颗纯净清透的宝石镶嵌在眼眶之中。
“早闻叶先生大名,今日登门便听说先生已经苏醒,果然非比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