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倾,你能感受到那股奇怪的气味,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吗?”
叶定稀突然问道。
我便沉心静气,十分认真得感受了一下,然后指着这大厅后门道:“那边。”
其他三人跟随着我,如影随形得将我护在中间,一起传过了大厅后侧的月门,我一路感受着那股气息,正是来自盛和暄所独居的小院!
熟门熟路得找过去,看到那木板长廊,原木色的木门和木窗,还有整齐排列着的四间小屋,所有在梦境里走过的回忆,齐刷刷涌上脑海。
院子里,那颗榕树早已凋零,光秃秃得枝干横七竖八得歪斜着,便是在这种盛夏时节,也不见它焕发丝毫生机。
还有正对着画室门前的月季,连花枝也没能剩下,早就融入土地之中,不远处,院子角落里的温泉池,再不见热气腾腾,我脑海中的景象与眼前处处重合,便更能生出落败的凄凉。
心中的酸涩止不住泛起来,化为一声沉沉长叹。
“在那边。”
我指着长廊尽头的画室,不用再寻找,便能清晰得感受到那股气息正是从屋子里传出来。
叶定稀回了一个轻微的‘好’,接着便与朱琰走在前面,花荃依旧是护着我,跟着他们一起向画室走去。
踩到廊下的木板时,依旧传来了吱嘎的轻响,这响动仿佛惊动了画室内的人,随即便传出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碰撞发出的声音。
就在此时,朱琰的手臂幻化一根细长枝条,向着那画室的推门用力一劈!
破!
咔嚓!
宛如一道惊雷乍响,薄薄的木板门应声而裂,被强劲的气流掀起,如巨浪下的浮板翻飞着砸向长廊两侧。
漆黑的画室之中,唯有四个角落各点着一支蜡烛,光线微弱,而我们的眼前,正是盛和暄、徐泽成和昏迷不醒的徐亚运,以及一个正和徐亚运肩并着肩躺在一起的老者,头发灰白,面容苍老,两颊凹陷,皮肤灰白一如枯槁。
从我做鬼差的专
业角度来看,此者命不久矣,危在旦夕!
“你们……”
看到我们四个,盛和暄眼神难得慌乱起来,推动轮椅上前来,将地上躺着的两人挡住。
“滚出去!这里是盛家,不是你们可以来的地方!”
她叫嚣,声音沙哑而虚弱,只不过一句话,就已经令她扶着胸口喘息不止。
我的视线瞥向徐泽成,他盘膝坐在原先摆放矮桌的位置,双手结印,一股几乎凝为实质的气雾正缓缓朝着老者和徐亚运七窍之中汇入。
那股气息,正是他结印所发,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骆文玉交给他的修道之术,而是一种更邪恶诡异的邪术!
“徐泽成,你给我住手!”
我一声大喝,那个正微阖双眼,蹙紧眉头进行着某种术法的男人才缓缓看了过来,他并不认识白冰洋,所以在我喊出这句话之后,只是很冷漠得瞥了一眼,又继续闭上了双眼。
那双眸子,不复数年前清澈明亮,反而有一丝死气,还有浓郁翻滚着的黑雾……
邪气!
“盛和暄,你竟然为了报复徐亚运,让徐泽成沾染邪气!”我气得跺脚。
轰隆隆!
一道闪电咆哮着撕裂夜空,暗紫色的强光应声而下,点亮这间被城市遗弃多年的房子。
屋子北角的蜡烛,突然熄灭,发出微不可闻的噗嗤声,便有一道青烟袅袅而起。
噗!
盘坐在地上的徐泽成倏尔喷出一口暗红的血水。
前一秒还因为我的话而发愣的盛和暄立即回头,惊惶得望着徐泽成,“你……”
“夫人,我没事,只要再挡住他们一会儿,盛老先生的命就能保住了。”
徐泽成嘴角挂着凄冷得弧度,与他满脸的死气十分违和。
盛和暄暗自咬紧牙关,再转过身来,就好像已经忘记刚才我呼喊过的那句话,目光冷硬得盯着我们四人。
“你们滚吧,我和徐亚运之间的恩怨,今夜总要有一个了结,你们阻止不了我们。”
她话音未落,我便看到画室外的墙线下浮现出一圈白色的光雾,其中有熟悉的香气,与食梦貘所散发的气味十分相似。
“我们并不是来阻止你们的。”
身旁,叶定稀面无表情得开口,暗夜之下的眸子冷得不带任何温度,天空中,雷声隐隐而动,却并未影响他的声音,“我们来,只是要拿走食梦貘的东西。”
“不可以。”
盛和暄不动声色得紧了紧右手,我瞥了一眼,便能感觉她手掌里正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就好像是命.根子似的护着。
“叶定稀,徐氏,你想要吞并,只管动手,还有徐亚运那些财产,你想要,我也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你把它留给我!”
这一次的徐夫人,再也没有先前在徐家老宅时的高傲,自信,她那沙哑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丝丝哀求之意。
“起初我以为你留着那件东西,是因为想要继续控制食梦貘。”
叶定稀的声音渐渐冷肃起来,视线仿佛已经穿过盛和暄看向了她身后护着的两个沉睡者,语调间甚至没有丝毫的起伏。
“后来我的属下调查出一些关于盛家的事情,我才明白过来,你留着那件东西,就是因为想要用它作为媒介,来调换徐亚运和盛伟的阳寿,在徐家老宅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你真的考虑好这样做的后果了吗?”
“你,你……”
盛和暄隐隐有些崩溃,薄唇止不住得颤抖着,她那双早已不见生息的眸子突然涌出淡淡的红晕,眼神间更是仿佛有戾气化作的冷光,不断迸发出来。
“叶定稀,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些,那想必也已经调查清楚,这些年我父亲在国外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浑身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竭尽全力才能从嗓子里挤出来,“他已经病入膏肓,癌细胞扩散到了全身,医生早就判了他死刑,因为我,因为他对自己女儿的愧疚,才让他坚持着,苟延残喘着回到京市,只为了能在临死前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