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姑娘,我的确与你说过,你那位同乡明日会来摘星阁……”
还没等我说完,茗香已经像是得到了答案,急切得转向刘妈妈,眼眸里水光闪烁,“刘妈妈,你听到了?他会来,他要来带我走的!”
刘妈妈也不理会她,表情更是冷森了几分,盯着我问道:“褚公子说,要为茗香赎身,带她走?”
呼~
我气沉丹田,暗自捏紧了拳头,这才将肚里的话给顶出来。
“那位褚公子,并没有说是来替茗香赎身的。”
刘妈妈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喜是怒,神情有些古怪。
茗香抽抽噎噎得哭起来,“他会的,否则他又为何会来摘星阁找我,他一定是来带我走的!”
这时,兮突然上前两步,走到了刘妈妈身边,手挡在嘴边凑近过去,耳语了几句,刘妈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阴沉了下来,这一次可比刚才进门时更难看了。
此外,还上上下下得将我打量了几眼。
我瞅着她这反应,心里顿时架起七八个小鼓咚咚乱响,兮当真是高手,随便两句话总能让这位摘星阁的顶梁柱瞬间变换喜怒之色啊!
“嗯,那你便去安排了吧。”
只见兮刚一说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刘妈妈就立即吩咐道。
兮依言点头,飞快扫了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妈妈也好像懒得搭理我,转而看向了茗香,沉声道:“茗香,今夜本是你大好机会,你却辜负我这番安排,今夜过后,只怕你也再无出头之日,无用之人,今后该在摘星阁里做什么,我想你也很清楚,这是你自找的,就怪不得妈妈我了。”
她说得含糊,但我却听出了一种似是冷酷审判的意思,仿佛从明日开始,茗香的待遇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再不可与往日而语。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可以趁现在告诉你。”
刘妈妈根本不给茗香喘息的机会,话锋一转,眼角飞快闪过一抹冷光,紧接着道:“那位褚家公子,早几
年前就已经往我这儿送过两三个姑娘,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暗地里做的勾当,你若还有点儿脑子,就自己想明白罢!”
“什,什么?!”
我与茗香,两脸懵逼。
敢情那位褚家公子,就是个拉皮条的?还是专业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的惯犯?!
茗香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浑身筛糠似的哆嗦起来,失声惊叫起来,“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双眼瞪圆,喉头一滚,喷出一大口血来!
“啊!!!”
刚端了药走进来的丫鬟吓得摔了盘子,花容失色得坐在地上。
刘妈妈也吓了一跳,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眼神扫给周三,那糙汉就像是被解开封印,突然大步走到外间,拎着丫鬟的后领子把她提了出去。
还顺手将门给关严实了。
扶着胸口大口喘息的茗香,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张大了嘴,浓稠的血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得往下流着,鼻尖和脸颊上也沾染着不少血滴。
“刘妈妈,这,这怕是不好了吧!”我急着走过去,“赶紧叫大夫吧!”
茗香不是没喝那碗安息茶么?怎的会又吐血了?难道是急火攻心?
刘妈妈斜斜瞪我一眼,声色冰冷,“这件事,无须你操心!你现在去自己房间里待着!”
“可是……”
我瞥了一眼茗香,身子瘫软得趴在卧榻边,一张脸憋得有些青紫,双瞳鼓了出来,嘴里还不断得在喷血出来,看起来甚是凶险!
再耽搁下去,性命堪忧啊!
“釉,你今晚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刘妈妈面如寒霜,眸光似刀,“若是事情成了,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但若是你弄巧成拙,折损了我苦心经营的摘星阁,便是扒了你的皮,磨骨喂狗,也是不够我泄恨的!”
嘶……
我骨头疼。
“刘妈妈,我是有苦衷的!”也管不得许多,我
慌慌张张得解释。
刘妈妈冷哼一声,“赶紧滚回你的房间里去!”
“好,好……”
我哪还敢逗留,咽了咽口水,就转过身去往外走,可没走了两步,我就又于心不忍得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茗香,那姑娘已经虚弱得撑不住自己身子,斜斜趴在床沿边,血水染红了她摆在床下的绣鞋鞋面,在烛光的照耀下画面十分诡异。
还有那压抑着,堵塞着,越来越艰难的喘息,也仿佛在随着我的脚步一声声微弱下去。
我撩开珠帘,走到外间,正准备离去,突然瞥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就在外间窗户边的边柜上,正摆放着那只金边蝶舞蜂飞图纹的瓷盘!
……
回到屋里好一会儿之后,我还一副灵魂出窍似的愣愣坐着。
溜儿又是给我扇风,又是给我倒水,也耐不住好奇,凑到我跟前问道:“姑娘,你怎么吓成这样,茗香姑娘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我哑声道:“刘妈妈照顾她呢,只是今夜开苞的事儿怕是继续不下去了。”
“刘妈妈照顾茗香姑娘?!”
溜儿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惊悚的模样,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在她这丫头的心里,刘妈妈只会让周三抽姑娘们鞭子,哪会去亲手照顾谁。
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揉了揉嗡鸣不断的耳朵,默了默才强行掰扯道:“如何不可能了,茗香可是刘妈妈的摇钱树,她是不可能教她出事的。”
这话,听着更像是在安抚我自己。
溜儿砸吧了两下嘴,倒也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眸光亮晶晶得望着我,“姑娘,刚才我守在门外的时候,看到兮姑娘又回到雅间去了,你说她会不会是去找李大人说帕子的事情啊?”
我陡然一惊,这才想起刘妈妈方才威胁我的那几句话,她让我在屋里等着,还说若事情成了便也作罢,若是我害了摘星阁,便要将我挫骨喂狗来泄愤……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兮与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