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稀,你刚才去哪儿了?”
叶定稀走到我身边道:“押送阴魂。”
“哪来的阴魂?”无实物表演吗?
“他用邪气幻化出来的。”
“难怪……”我嘀咕道:“所以你把他们押送去哪里了?该不会还幻化了十八重地狱出来吧?”
“那些邪气过不了一会儿就自行消散了。”叶定稀道。
我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个钟馗还真是执念深重。”
叶定稀又问:“白泽可有与你交代什么?”
“有!”
我这才想起来,赶紧把白泽说与我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因为怕钟馗随时会回来,我语速飞快。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白泽所言,便是逃不过一场正面对战。”
叶定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战便是了。”
哪有这么容易!
“他可是鬼神啊!”我撇撇嘴。
叶定稀隐约在笑,“所幸他已被镇邪珠所控。”
……
我估摸着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才有感受到那威压逼近。
钟馗落了地,叶定稀已经自然而然迎上去回禀工作情况,他演技那么好,演什么像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倒是该担心一下我自己。
这见了钟馗就魂体打颤的本能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我心思在这儿转着,就听到一道厉喝。
“是!”
我到底是给这假阎君来了一个匍匐跪地,“小的在。”
钟馗道:“本君今日之事已处理完毕,需要去休息,白泽交给你来照料。”
“小的明白。”我恭顺应道。
钟馗道:“退下吧。”
我赶忙站起来,踉踉跄跄得去接了白泽,揪着它身上的长毛便要走,可扭头一看,叶定稀那道身影还站在原地不动。
这家伙是想干嘛?
“阎君殿下。”叶定稀开口。
我的
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哪里还走得动,就与白泽一道站定着,埋着头听那边动静。
钟馗似乎因为被打扰很不高兴,声音冷肃,隐隐有压迫般的邪气涌动,“何事?”
叶定稀声音沉沉,道:“方才属下押送阴魂归入各处地狱,发现一些问题,想请示阎君。”
“哦?”钟馗声音一顿,不怒反笑,“就凭你这卑微阴魂,也能看出地狱的问题?本君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所言属实,本君免你口舌之罪,若只是谄词令色阿谀奉承,那就别怪本君将你打入拔舌地狱受刑!”
“是!”叶定稀身形晃动,声音却十分镇定。
我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就怕这家伙一个没说好现在就惹怒假阎君,我们还没找到五行合一之所在,逃也没出逃啊!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钟馗冷冷道:“茗香,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阎君,小的……这就告退,告退!”我连忙牵着白泽快步离开。
差不多又绕着那山脚走了一会儿,白泽才停下。
随着一道淡淡的光晕闪烁,神兽的身型再次幻化成人,我急忙问道:“找到位置了吗?”
白泽的头晃了晃,然后又道:“还没有,钟馗每处停留时间不会太久,我还来不及仔细察看。”
我按捺下心中泛起的失望,点头喃喃,“没事,没事,再等等,总能找到的。”
“但我找到了另一个好东西。”白泽又道。
呃?
我疑惑得看着他那道虚白的影子,“什么?”
“是上千年的火山灰,你用这灰取水调和敷在眼睛上片刻,或许能让你看得比现在清楚一些。”白泽道。
“火山灰?”
我从未听闻这种说法。
白泽解释道:“这是我在三十三天城伺候太上老君时所学,火山墓之中的火山灰乃是凝结历代阎君之灵韵精气所成,是上好的仙品仙药的配方之一,虽然不能使你双目恢复如初,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个半瞎子。”
“谢谢你啊。”我内心一阵暖意,可又一想,问道;“这儿好像没有水吧……”
白泽迟疑了一下,“若是你不介意……”
我瞬间眉目一沉。
“你该不是要用你的尿吧?!”
额头突然吃痛,像是被什么钝物敲了一下,白泽声音似是没好气道:“一点口水罢了,你想什么呢!”
口水,我勉强还能接受。
“我看你说的那么为难,自然是往歪了想,怪不得我。”如此嘟囔着,我又没忍住问道:“火山灰呢?”
相比起现在只能看见虚影弱光,我更愿意自己看的再清楚些,也免得真要跟钟馗打起来我毫无用武之地。
“那你闭上眼睛,我帮你敷。”白泽道。
我便如他所言,闭上眼睛,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沉,站在这空旷无垠的火山墓中,好像总有一种飘忽不定的错觉,也不知脚下踩的到底是不是土地……
倏尔一阵凉意贴上眼皮,我浑身高热,这凉凉的感觉竟然来得十分清晰,好像隐隐有一种力量穿透了体表往更深处融入。
“怎么样?”白泽问道。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前被你追过那么多回,口水也不是没在身上滚过,倒不知道原来真的贴在眼睛上,还挺清凉,果然是神兽啊……”
白泽也不知是何反应,反正好一会儿没再搭理我,等了片刻,我才又感觉眼皮上的东西被轻轻扫掉。
“睁开眼看看。”
“好了?”
我迟疑着眨眨眼,眼睫上似乎还粘着一些浮灰,我刚想揉一揉,抬起胳膊却被白泽给拉住。
“别动。”
“哦。”
我只能再努力睁开眼皮,所幸的是,看见了,虽然依旧灰蒙蒙的还带着朦胧不清的红光,但比起前一刻满世界只有虚影光雾的感觉,实在清晰了不少。
眼前,依稀能看到白泽还是几百年前的少年模样,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玉冠束发,面目俊俏,白衣翩翩,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
“白泽,我看起来如何?”眼珠子是僵直的,转不得,我的眼神似是也呆呆的,就那么望着他。
白泽俏脸染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绯红,偏开视线,才有些别扭似的道:“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