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酣睡无梦。
睁眼醒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怀里搂着一团毛绒绒软乎乎的东西,骤然惊出一声冷汗来。
“啊!!!”
还不等我叫唤,两个仙娥打起帐子的瞬间便齐齐发出惊呼。
被子里蜷缩着的小家伙睁开睡眼,探出脑袋张望两眼,也跟着发出一声惊叫,“啊……我怎么变身了!”
昨夜聊得太晚,也不知是谁先睡去,又或者我与赤凤一起睡着,总之她忘了回自己的寝室,我就与她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不仅如此,赤凤还头一回在我面前现出真身白颊赤颈彩翼的小凤凰!
赤凤扑棱两下翅膀,颇委屈得望着我,虽说有几千年寿元,可这家伙真身宛如三四岁奶娃娃那般小,翅膀展开来也不过与我伸长胳膊一个宽度。
“你平日里在紫火宫吃得不是挺好嘛?”我收回打量她的视线轻声嘀咕起来。
两个仙娥手忙脚乱得钻在云被里找赤凤的袍子,眼睛也不敢往我们这边瞥,就跟赤凤此刻光溜溜似的。
神兽的真身我也不是没见过,地狱三头犬和白泽它们在我面前可一向坦荡,怎的天界还有这避讳不成?
赤凤有些羞涩似的,脑袋垂下来脸颊蹭着脖颈,声音软软道:“这便是那九转结魄灯的影响。”
原来,赤凤先天不足,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毛病神魂不定,虽说能以九转结魄灯压制,可那到底是上古火神造出来的圣器,神力非比寻常,赤凤出生即是上神也无法完全与之相融相合。
如此一来,赤凤的生长就受到了那盏灯的反噬,简单直白些说,灯也是需要吸收灵力来维持自身强大的,否则一味输出岂非自亏,入不敷出,再顶级的圣器也受不了啊。
“若不是九转结魄灯,我也不会长得如此缓慢。”赤凤委屈巴巴得抱怨着。
两个仙娥将袍子披在赤凤的身上,脖子以下包裹得十分严实,说是有天医星的药神一早送来药包,已经投入玉清池
,只等她前去泡澡。
玉清池我是知道的,紫火宫之所以建在这座浮峰便是因为它,据说是灵宝天尊吐纳的一口元气所化,可谓神汤,神仙隔三差五泡一泡,延年益寿千载不在话下。
可这汤池也不是谁都能受用的,一则要看你在三十三天城里的品阶,只有上神才有泡汤的资格,二则你得是天龙真凤的血脉,才不会被这神汤反噬。
所以至今为止,能够有资格有实力泡汤的神仙,也就是天君天后一家子,天后偶尔过来看望么女赤凤时,便会与她一起泡澡,那是紫火宫最盛大隆重的事情了。
“今儿个,天后要来?”我跟着起身,小心翼翼得问道。
若是她大驾光临,我还是得谨慎些,起码在天后面前表现得乖巧点儿总是没错的。
一个仙娥回答道:“天后今日要观看中秋宴上助兴之用的舞蹈,并未有安排前来紫火宫。”
另一个仙娥紧接道:“公主每七日便要浸泡药浴,否则真身难以自如变化,就,就像是昨晚……”
昨晚?
我瞧着那粉裳的小仙娥说着说着,衣裳上的粉便爬上耳根,羞答答得抿了抿嘴不敢再言语。
这表情实在教我有些得慌,便赶紧催促道:“那你们赶紧带着公主去泡汤吧。”
两个仙娥不约而同得点点头,正与倾身来抱起赤凤,却被她哼哼唧唧得阻止。
“东倾,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我:“?!!”
……
玉清池边。
被剥去袍子的赤凤抖了抖身子,舒展开翅膀,站在池边冲我眨巴眼睛。
“一起泡吗?”
“这种坦诚相见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挥挥手,且不说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与女子共浴,更何况这神汤我也受不住啊。
眼见赤凤眼神有些沮丧,我便转开话题问道:“方才他们说有天医星送来的药包
,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玉清池的池水,居然是暗红色,池底沉着一个白色的药包,氤氲的水雾之间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草药香气。
赤凤道:“若是不加药包,我得在这汤池中泡上一日,加了药包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恢复人形。”
我默默点了点头,忽而觉得赤凤这位公主过得也那么如意,丹田中的九转结魄灯被多少神仙惦记着,想来过去几千年,肯定也有暗地里打过主意想抢灯的,只不过都没能成事罢了。
还有她被九转结魄灯压制生长,此消彼长,顾此失彼,并非长久之计。
在我愣神的片刻,赤凤已经由两位仙娥服侍着进入玉清池,说来也是神奇,她刚走进去,身上的羽毛被神汤浸透,便有一阵淡金色的光亮闪烁,再一转眼,又恢复了那个漂亮明艳的容貌。
这位公主生得冰肌玉骨,隔着漂浮的水雾,我仍旧感觉眼前被她肌肤散发的柔光晃了一晃,什么天上星子地上白玉,都不及她那通透晶莹的肤质十万分之一。
“你沉下去些,神汤清澈,你那身子都让我看光了。 ”我多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相当不好意思得偏开了视线。
赤凤纤手一样,那混着药香的水花便朝我撒过来,还有她咯咯的笑声,“这有什么,你只管看了便是,难不成你与我的身子还不一样?天后说,只有男子与女子的身体才不一样呢!”
天后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小心翼翼得扭动脖子,眼神定在她的脸上不再往下游移分毫,不禁好奇问道:“你可还有让别人这样瞧过你?”
若是有,我倒得花点儿心思对这位纯真公主旁敲侧击一下,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的。
赤凤一本正经得摇摇头,“只有你和天后见过。”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服侍赤凤的两个仙娥早在她发愣时就双双离去了,难怪她们见到化作真身一丝不挂的公主时会脸红紧张。
看来天后虽保存赤凤天真烂漫,但对紫火宫定下的规矩比我想象严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