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骷髅说得不错。”
我冷冷一笑,说不出来的悲痛从骨缝里钻出来,顷刻间席卷全身,“他真是个蠢货……”
白冰洋低着脑袋,很是沮丧,或许他不认同我的话,却也无力反驳。
我无奈得叹了口气,瞥见白泥之中静静躺着的那颗小石头,只觉得一阵心疼。
朱琰那家伙,看起来是个高冷熟龄冷酷范儿大叔,可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关照着每一个人。
尤其是白冰洋这小子,怕是到现在也不会明白,朱琰对他的兄弟情深。
“还有没有办法能复苏他?”我望着地面喃喃问道。
白冰洋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化妖成型才不过百年。
一旁,月老沉吟道:“丫头,你那个骰子……”
“我说月老爷爷,”我吸溜鼻子,转过去声音哝哝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我那颗铜骰啊。”
回头我一定得想法子把这颗铜骰送给月老。
月老腮帮子一抽抽,咧嘴道:“也就你这丫头,没有那识物辨宝的能力。”
“此话怎讲?”我追问道。
月老神秘一笑,“此子乃是妖族圣灵血脉,岂能轻易根源破散,只不过想要让其再凝根血,须得两样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越到关键时刻越喜欢卖关子,一种是网文作者,一种是世外高人。
我急得跺脚,“到底是啥?”
哪怕是九天星,天外月,我也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来!
月老眼神一勾,看向还悬停在另一边半空中的那颗铜骰,“你那颗铜骰里集聚了不少灵气,这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种,须得有孕育之力的东西护着那种子。”
我好像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铜骰里的灵气尽数灌入地上那颗石子……不,是种子里,就会让他重新复苏?”
“不错。”
月老点点头,道:“
再加上一个守护他的东西,百年后,重新长成一棵榆木树,不成问题。”
“什么东西能守护它?”我皱了皱眉,呢喃道:“孕育之力……”
“我可以!”
白冰洋有些激动得喊道。
我疑惑得看向他,“你……”
白冰洋眼里重新放出微弱的光彩来,“主君以我为实验时曾提过,我这种泥巴精怪很特别,有令腐朽枯枝重生之力,虽然现在妖元虚弱了,但我想只要一直陪伴着朱琰,百年后我们一定能重塑妖身!”
哟呵。
月老眼神一闪,倒是认真打量起白冰洋来,只看了那么两眼便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竟然是出自九云天山的泥巴精,难怪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这还真是打个哈欠枕头就递过来了。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眼看着朱白二妖变成这样,但只要他们还有复苏重生的机会,我心里也算有些许安慰。
召唤铜骰到我手中之后,我依照月老所说将其中灵气尽数释放,灌入那颗墨绿的种子里,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用的放出被困神仙同款的法子,不过自从我当着月老的面演示这么一番之后,他就彻底认定了一个事实。
“这颗铜骰……正是上古净化女神之物啊!”面容苍苍的老人家激动得满脸红光,眼神闪烁的流光像是随时要溢出来。
我虽也有些惊讶,但因为先前见识到铜骰在无量山里的异象,隐隐有几分猜测,所以看起来比月老要镇定许多。
上古时期那位女战神苍梧,是个喜欢种菜的田园萝莉,她还喜欢打造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比如我手里这个五花八面的铜骰。
可是……
这颗骰子为何会出现在魔界呢?
我寻思着,女神遗落的另一个法器,就是白泽交代我务必要找到并毁灭的那个东西,会不会也隐藏在了其他界域。
一个储存着近万年魔力和邪神刑天元灵的法器,它或许曾屡次救天下于危难,却也危险至极,一旦开启,便是六界末世。
铜骰里的灵力被种子吸收之后,白冰洋的虚影也渐渐散去。
我还没来得及与他告别,可转念一想,何须告别,来日方长。
“丫头,快看呐!”
呃?!
我回过神来,看向地面的那颗种子,奇妙的一幕发生了,种子竟然闪烁出荧绿的光泽,宛如新生一般从中钻出一小根细嫩的绿芽来。
“活过来了!”我激动得抓住月老的白须。
“哟哟!”月老呲牙乱叫,“可疼死小老儿咯!”
我赶紧撒开手,“抱歉抱歉,我太高兴了!”
“还以为没那么快发芽,看来还是骰子里积攒的灵力够多啊,若是换了人界的修道者,怕是能瞬间飞升天界成神。”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得看了我一眼,“丫头,可会感到可惜啊,你好歹也是个鬼神,若是这些灵力被你采纳,从此你便可成神。”
“成神有什么好的。”我撇撇嘴,打心眼儿里对此不感兴趣,“我做鬼的时候,可比现在自由自在多了,倘若成了神住在三十三天城里,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打下凡尘历劫受罚,我对自己可是掂量的很清楚。”
“常言道,地为下,天为上,天界为上界,神为众生之神,你难道就一点儿不追求成仙问道?”
“我追求的是快乐。”
我一脸认真道:“在地府里,我只不过是个赖了六百年的老鬼,没名没分的,也没觉得自己短缺了什么,天之道,地之理,世事之学,在哪儿都有,有的人,三五十年便能琢磨出人生感悟,有的神,坐禅千年也未必能放下执念。”
月老愣住,瞪大的眼睛清澈儿晶亮,倒映着我的身影,好一会儿,他才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小小鬼神,竟然参悟多少神仙看不透的道理,东倾丫头,小老儿对你可是刮目相看呐!”
“您可别在这儿夸我,稍后送我回地府时,在老崔面前夸,说不定他还得赏我点儿啥好东西。”我故意露出一副贪心的表情。
月老屈指隔空一弹,我额头瞬间被那寸劲儿震疼,眼泪花子都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