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算了,封禹,你不是不知道凝儿有多喜欢三皇子,怎么能算了!”
“楚楚!”梁封禹抓住女子的肩膀让她冷静:“就算世人不知凝儿在伊香阁的事,可是,凝儿出逃众人皆知,如今这些时日才将她找了回来,以三皇子的身份,怎还愿意娶她!这件事就此作罢!”
“梁封禹,你偏心,梁暮雨都能嫁给三皇子,为何凝儿不行,凝儿嫡出,又是享誉这南越的第一大美人,她是你梁封禹,梁丞相的女儿,嫁给三皇子怎么不行!”
“好了,楚楚,若说偏心,这些年来,我偏心的至始至终不过你罢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凝儿对三皇子那番深情,可如今,她出逃已是事实,暮雨也嫁入三皇子府,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梁封禹,你混账!”
暮凝看着眼前的人争论不休,大概明白,她是这梁封禹,西盛丞相的女儿,而这女儿自幼对那三皇子情根深种,可是却偏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跑了,以至于无法再嫁给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至于梁暮雨,大概是她妹妹之类的。
狗血!非常狗血!套路!非常套路!
这简直是挖了个坑让她跳啊!
她正了正嗓,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娘亲,爹爹。”
女子走过来,坐在暮凝床边,安慰她道:“凝儿放心,娘亲一定达成你的愿望,凝儿一定如愿嫁入三皇子府,成为三皇妃,谁也没办法阻拦我家凝儿。”
女子说完狠狠的盯了梁封禹一眼示威。
“娘亲。”暮凝拉住女子的手道:“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娘亲身边,好不好?”
女子一脸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般:“凝儿你……你不想嫁给三皇子了。”
“不想了,娘亲,我不嫁了,我就想好好呆在娘亲身边,好不好。”
且不说暮凝对结婚本来就有种恐惧,现今要她盲婚哑嫁,她怎么愿意。她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对夫妻到底是否是好人,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夫妻不是坏人,至少对她这个女儿不会有什么坏心。如今她留在这丞相府也没什么不好,这丞相手握重权,说不定她能借他之手,回到现代。
“凝儿……”女子伸手摸了摸暮凝的头“没发烧啊,凝儿你真的不想嫁给三皇子?”
女子再确认了下。
“娘亲,你知不知道,凝儿跑走的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我发现,什么爱情的根本不重要,我只想简单的活着,如今我回来了,凝儿真的不想再漂泊了,留在娘亲,爹爹身边,就是凝儿最大的愿望了。”
虽然暮凝想回去,但她这些话里也不是全是假,她真的经历太多,真的不想漂泊了。
“辛苦你了,孩子。”
女子摸摸暮凝的头,满眼都是心疼。暮凝看着女子眼里的心疼,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暮凝真的从女子眼里看到了心疼,真正的心疼。
经历了这么多,暮凝再次看到这样的真心,不禁有些辛酸。就在她快要跌入彻底黑暗中,就在她要失去对所有人信任的时候,女子的出现仿佛唤醒了曾经那个暮凝,那个简单单纯的暮凝,相信美好的暮凝。
“娘亲。”暮凝抱住女子,轻轻道:“凝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风雨之后便是彩虹,暮凝现在是深深信这句话。
作为梁府的大小姐,这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
暮凝住着最好的房子,吃着最好吃的食物,享受着最好的服务,甚至连穿衣服都不用自己,俨然一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颓废之像!
她突然更觉得活着是多么重要,因为只有活着,你才能知道,你可以得到的永远比你想象中多。
好好休养了几日,暮凝便盘算着怎么回去,她想,她是从湖中穿越,也许找到那个湖,就有可能回去了,可她不识这里的字,也没办法翻阅典籍,找些线索,于是她便让她娘亲给她找个先生,教她习字。虽然她娘亲一脸震惊样子,可一向溺爱暮凝的她,还是给她找了个先生。
她每日醒来,吃完饭便专心的习字,一切都要从最开始来,尤其这里的字如此生僻难理解,暮凝真是拿出了高考的精神,希望能够早日学会。
梁府虽然一切很好,可这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她常常在夜里梦到边塞的一切,梦到遍地的血,梦到那个怪物。
灾难是暂时的,幸福也是暂时的。那些梦魇时刻告诉她,这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没呆多久,一道圣旨便打破了这份平静。
梁府上下跪地接旨:她梁暮凝被许配给这西盛的七皇子,君修寒,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男人,她不得不接受的男人。
为此她的母亲还跟她的父亲大吵了一架,她母亲极其不愿意她嫁给那个男人,那个断了一臂,并且残暴不仁,据说还是个变态的,此生与皇位无缘的男人。
“楚楚,这是圣旨,不得不从!”
“封禹,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七皇子,他不仅断了一臂,更是凶残无比,还是个变态,凝儿嫁给他日后日子能好过吗?会被活生生虐待而死!”
“楚楚,如果凝儿不嫁,整个梁府都会陪葬。”
“封禹,我不管,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忍心眼睁睁让她去送死吗?”
“楚楚……”
“封禹,你救救女儿吧,她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房屋内是她娘亲与爹爹争吵声。
不嫁,抗旨不从,诛九族。嫁,十里风光,可也许她会搭上命!
梁暮凝,你上辈子肯定撬了别人家祖坟,如今才落的如此地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暮凝抬头看着天上那明亮的月亮,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这思乡之苦。
她蹲下身沉思,她想跑,可是她又不能跑,她若跑了,这梁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就会因为她的自私全部陨灭,可是她不跑就要被嫁给那个所谓的变态王爷,她是怕的,很怕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认识的人,并且是个变态,可是她又是纠结的,她的决定关系着上下一百多与她无冤无仇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梁暮凝跑吧,他们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啊!
梁暮凝,你真的要跑吗?一百多口性命啊,在这里可是真的要被杀头的。
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你能管那么多吗?
梁暮凝,一百多人的性命,你以后真的能心安?
心里的两个声音不断的争斗。
“别说了!”她抓了抓头,起身,推开门。
坚定的道:“娘,我嫁!”
她在这个异世里经历了太多痛苦,唯一的快乐便是在这梁府里短短欢乐的几日,她若不嫁,她若跑了,这些人都要给她陪葬。
他们从没伤害过她,并且给了她仅有的温暖,她做不到,将他们推出去,替自己接受一切痛苦。
推出去,在那雪地里,在那丛林里,那个少女把她推出去的感觉,她历历在目。这种痛苦,一个人承受都痛苦无比,若是偌大的梁府,一百多无辜的生命,那么她将是一辈子的罪人。
他们没伤害过她,她亦不能伤他们。
暮凝母亲一听,先是愣了愣,然后将一些衣物,首饰给她打包:“凝儿,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梁封禹没有说话,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娘亲,爹爹,我不会走的。我不能那么自私,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傻孩子。”
暮凝的母亲和父亲抱住暮凝,三人都哭了。
再位高权重,可也有烦恼的,有些事,再有钱,再有权仍旧是改变不了的。暮凝只是庆幸,无论是现代算不上富贵的家庭,还是这异世的贵族,她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那是守护她,亦是她应该守护的家。
十里春风,一袭红衣,锣鼓喧天,唱尽天下的悲观离合。暮凝坐在花轿里,没有什么表情,也许她不该有什么表情,也许她累了。
她掌握不了的,尽力就好。
她该守护的,尽力就好。
她自己该怎么活着,尽力就好。
厚重的头饰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头上的盖头娘亲再三嘱咐只能由新郎来揭开,她也不能擅自揭开,否则会坏了规矩。她一天没吃东西,饿的要命,她起身,想寻些吃的,一起身便看到一双鞋子在她面前。
“怎么,王妃这般耐不住了?”
男子的声音富有磁性,又夹带着一丝清冷,只是有些严肃,隐隐有些令人害怕。
“我有点饿,想吃东西。”
暮凝如实的说道,她说的很轻,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还不了解这位王爷,只是听说这位王爷是个变态,弄死了好几个妃子,有人猜测他很喜欢虐待女人,总之非常恐怖。
暮凝是有些怕的,她不想冲撞他。
一顿沉默,一只白皙纤长,看起来不像变态的手里握住一块糕点,递给她道:“吃吧。”
暮凝没有想那么多,就算他想下毒害她也算了,嫁给一个变态死了是早晚的事,饱饱的死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她就这样低着头,没有掀盖头就吃起来,她几口便吃完了。
“还有吗?”
她问道。
男子又递给她一块,她仍旧默不作声的吃着。
男子一把掀开了她的盖头。
她有些被惊到,抬起头看着男子。
不像是变态的脸,反而五官精致,自带一丝清冷的气质,身材挺拔,站姿优美,如墨的秀发随意的搭在两肩,在柔光中显得熠熠生辉,颇有种仙人下凡的感觉。
若说变态,那真是变态的好看。
“看够了?”
男子有些厌恶的道。
暮凝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方才盯着它,像是一个花痴一样,丢尽了脸面。
暮凝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她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场景,在伊香阁里的场景。
是他,那个坐在阁楼上俯瞰一切,那个事事与他无关的男人。
暮凝暼了一眼男人的手,发现右手的衣袖空空如也,是的,它是断了一只手臂的。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新婚夫君,君修寒。
人如其名,冰冷的厉害。
君修寒没有说话,只是从衣柜中拿出些许被褥铺在地上,冷冷闭上眼道:“在本王的王府里最好乖乖的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本王也不知道你能活多久。”
他说完没了声响。
暮凝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也非常庆幸他没打她之类的。其实在见到他之前,她已经乱想了很多版本。
比如一个头发稀少,一口大黄牙,还断了一只手臂的男人,上来就给她一巴掌,想要强迫她,然后她宁死不从,最后死在这新婚之夜上的场景。
如今,显然是她多想了,没有大黄牙,也没有犯罪,有的只是厌恶,男人对她从眼里到心里的厌恶。
她不敢去看他,只是坐在凳子上吃着桌上七七八八的糕点来填饱肚子。
“吃东西的声音小声些。”
君修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暮凝赶紧停下来,然后轻轻蠕动嘴巴让糕点融化。君修寒一抬手一阵风过,将蜡烛熄灭,暮凝就在黑暗中像个小老鼠一样,吃着糕点,然后进入了梦乡。
没有变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