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凝见君修寒抱住她,带着怒气狠狠向他肩上咬下去。
那一刻,她觉得她自己其实真的挺狠,狠到可以生生将他的肩咬出鲜血。
她究竟该不该信他?她真的不知道。
她觉得他太可怕,也许她永远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鲜血渐渐透过衣服渗入到她嘴里,那血腥味才让她放开了他。
她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有点不可思议看着他。
“你不痛吗?”
君修寒竟然只是微笑,淡淡道:“不痛。”
“君修寒,你就不是人!你不会痛吗?你居然还在笑!”
暮凝觉得他真的不是人,就是一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砍不伤的怪物!
“痛?是沙场上敌人带毒的利剑腐蚀肌肤之痛?是万箭穿心之感?还是六年前被人砍去左臂,痛失母后之痛?”
他一边说,一边脱去身上的外衣,最后将他的躯体彻彻底底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中。
他的身材很好,肌肤也很有光泽,可这么美好的躯体之上竟然满是疮痍,触目惊心。
有刀伤,箭伤,长短不一,分布在各处,早已结了疤,安静的依附在他身上,唯独只剩下暮凝方才在他肩上咬下的牙印还流着鲜血。
他看着那牙印,笑了笑道:“这不过只是你生气时惩罚我的一点措施罢了,即不会伤我几分又不会要我命?我怎会痛?最多只是心疼,我竟让你如此生气。”
暮凝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惊讶的说不出话。
她以为他这天之骄子,从小受尽宠爱,怎会懂得人间疾苦,可她错了,也许不懂的是她,她不懂他到底受了多少苦,更不懂他是如何熬过这一次次的伤痛,现在完好的站在她面前。
真正的痛,别人怎会知道?
她慢慢走进他,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伤疤,问道:“痛吗?”
“从前痛,现在不痛。”
“那这呢?”
她摸着她方才咬过的伤问道。
“不痛。”
她看着他,道:“君修寒你不是怪物,你是坚强。”
坚强,他绝对是他见过最坚强的人,没有之一。
他笑,看着她道:“有时候我也不坚强,比如现在。”
他说完,抱住她狠狠吻住。
他身上的伤疤硌的她有些痛,却让她有些心疼,她摸着那些伤疤,像是在抚摸孩子。
君修寒明显感受到她的抚摸,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力道越来越深。
暮凝发现事情不妙,想要挣脱,却发现她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他已经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上游走。
暮凝吓的像个木头人一般,不知该如何办。
“给我。”
他看着她,满眼的欲望。
暮凝的思绪突然很混乱,乱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看着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子。”
他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抱起扔到床上。
“忍忍,一会就不痛了。”
他说完,用被子将两人裹住,吻了下去。
她明明应该是生气,然后叫他滚蛋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直到疼痛彻底将她脑子清醒过来,她才发现,她真的完蛋了,彻彻底底完蛋了。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很累很累,像是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久久不能醒来。
梦醒之时已是天明,她看着他近在咫尺,呆呆的看着他。
他为什么这么好看?
她觉得她一定是色迷心窍了。
“醒了。”
他突然睁开眼看着她。
暮凝的心跳的剧快,根本不敢看他。
她想背对他,却被他制止。
“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笑的很开心,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不许看。”
她别开他的头,不让他看自己。
“好,回去慢慢看。”
他笑着别开,顺带还亲了下她的手。
暮凝见他没看自己,赶紧把衣服穿好,逃了出去。
见暮凝像是逃难般逃了出去,君修寒笑了笑,想起昨夜的场景,不禁有些意犹未尽。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下。
暮凝刚出去,士兵们见到她便齐齐跪下,向她朝拜。
虽然很威风的样子,却一点也不亲切,仿佛自己肩上多了无形的担子。
“你们快起来吧。”
可他们还是不起来,都跪着不敢看她。
“萧然,他们为何不起来?”
“花神乃是掌管六界花神之力的神明,凡人怎敢轻易仰视呢?他们不敢看你,是对你的敬畏,王妃,哦,不对,花神不用介怀,你走之后他们便会起来了。”
暮凝那能受的了这么多人的朝拜,只好又回帐篷,刚进帐篷,便撞到君修寒,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他越来越不生分了。
暮凝想掰开他的手,却敌不过他。
“饿吗?”
他低头问她。
“王爷!”
还未等暮凝回答,萧然便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君修寒皱皱眉有些不悦的道:“萧然,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萧然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北国皇帝来了。”
“来的正好。”
君修寒笑笑,放开暮凝道:“我先去办理公事,你先吃些东西。”
“额。”
暮凝低着头不敢看他。
君修寒看她的样子,笑着离开。
暮凝桌上,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梁暮凝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欲哭无泪。
从前和路晓在一起,路晓也不是没提出过,甚至还求过她,她每次都很清醒,坚决拒绝了,她坚信一定要等到婚后,坚信一定要值得交付之时,可昨夜她怎么如此混乱?
以前他对她的厌恶,他对她的冷漠,甚至是伤害,她都忘的干干净净了?她为什么会信任他?为什么接受了他?
是因为色迷心窍吗?
“梁暮凝,你真是愚蠢!”
她竟然相信了这么一个不怕痛的怪物!
见暮凝骂自己,天书不解的问道:“主人,你怎么了?”
“唉,别烦我。”
暮凝一把打开天书,将头埋在桌上,暗自神伤。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君修寒回来。
“暮凝?”
他见她将头埋在桌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她睡着了,刚想过去抱她去床上,她却抬起头看着他,随后又转过头不看他。
“还在害羞?”
“谁?谁害羞啦?”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君修寒的心情格外好。
“以后多了便不会这般害羞了。”
君修寒一说完,暮凝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想的美。”
她突然站起来,有些气呼呼的看着他。
君修寒被她这样子逗笑了。
“君修寒你混蛋!”
她想伸手打他,却被他抓住。
“我怎么混蛋了?”
“你……你利用我!”
“暮凝,对不起,也许我早该向你坦白,可那时你并不信我,还处处防着我。我知道你也不愿泄露你的身份,便一直和你一同演戏,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跑到这边塞来,惹上那个妖怪。现在东麓和魔界勾结,事情已经远远不单是人界之事,若是再不表明你的身份,只会被有心人利用,自乱阵脚。六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花神的庇护了,你的出现给了南越,甚至整个人界的希望,我希望你能守护人界,也希望将士们能守护你。”
暮凝听君修寒说完,将手放下。
“是不是作为花神就一定要守护好人界?”
她问他。
“虽说神的力量强大,可在六界中最多的生灵却是人界,神明保护弱小的人界,人界反过来供奉神明,才使得六界处于和平之中,若是有一界毁灭,六界将会失去平衡,走向灭亡。暮凝,无论你是否知晓你身上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你既然拥有它,就必须担负起自身的责任。”
他说完,抱住她道:“暮凝,你不用怕,我会守护你,用尽我的一切。”
他何尝不想她与他一样,只是简单的凡人,不用承受这巨大的责任。可事实如此,她是拥有花神之力的神,她不能不理世俗,不理纷争,她要守护这六界,守护生灵。既然躲不掉,那便勇敢去承受,他会陪着她,用尽他的所有,哪怕是以卵击石,哪怕只是沧海一粟,他也会用尽一切守护他之爱。
“我不信,我才不信,你明明那么厌恶我。”
她说着,眼中却有泪花。
他会守护她吗?她才不信。
他明明那么厌恶她,因为她碰到他的衣服他便要拿去烧了,因为想得麒麟血便要将她困死在法阵之中。
从来这里之时,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会帮她,更别说,守护她。
君修寒看着暮凝眼是我中的泪花,道:“暮凝,对不起,从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女人了,可我爱上你了,若是早知今日,从遇见你开始我便会用尽我的所有来爱你。暮凝,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君修寒说完想要用手去擦掉暮凝眼角的泪痕,却被暮凝抓住,狠狠咬了下去。
君修寒看着她咬,直到他的手被咬出深深的牙印,她才松开他。
君修寒看看手上的牙印,道:“你很爱咬人,可以后千万不要咬别人,我不希望别人手上留下你的印记。”
“君修寒,你不要负我。”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他道。
是的,他伤过她,对她的冷漠鄙夷袖手旁观,甚至要杀了她,可是他也曾温暖过她。
是天灾来临之时他的同生共死,是替她挡下难民暴乱的温柔,也是他冷漠下温柔善良的一面打动着她。
他们的相识很不美好,可他们的相处却渐渐开出了花。
她感受到了,也知道,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罢了。
她曾受过狼群的觊觎,她曾从断崖跌下粉身碎骨,她也曾忍受梦魇的痛苦,曾在每个孤寂的夜里醒来,暗自神伤。
虽然她身上没有君修寒哪般的满目疮痍,可她也与他一样,一样的坚强。
她不该如此软弱,软弱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软弱到不敢面对这份美好。
这不是她,也不该是她。
君修寒愣了愣,眼里充满了欢喜。
“暮凝,我绝不负你。”
“你说话算好,若是你那天负了我,我……”
她顿了顿:“我便将你的心掏出来喂狗。”
她用手指着君修寒的心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