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间升起,鸟在树上叽叽喳喳。
葵睁开眼睛,发现独自躺在路边,往腰上一摸,“刀呢?”
路基下传来口哨声,她翻过护栏,沿斜坡滑下去,拨开长草,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溪边蹲着一个男人,一边吹口嘘,一边洗刀,*反着阳光。
她弯着腰靠近,从后扑过去。
男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一个戴面具的女人扑至眼前,他张大嘴巴瞬间,一起倒入溪里。水不断从口鼻灌入,他撑起上身,头刚出水面,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你是谁?竟敢偷我的刀。”葵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却定住,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鼻子高直,水珠滑过宽厚的双下巴,落在黑色外套上。
“是我......”
她缓过神,“这把声音!是张迪。”
他点点头,“就是我。”
“胡子?”
他摸摸下巴,笑说:“对,我刚刮了胡子,干净吧?”
“咳,还行。”葵看看手上的刀锋,“你用我的刀......”
“放心,我已经洗干净了。”张迪缩着脖子说。
葵收起刀,“走吧,还要赶路。”
张迪一愣,她竟然没有发怒,早知道这样,不用一大早偷刀刮胡子。
他往斜坡上走,看见葵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他伸手揽住她的腰。
葵落入他怀里,一双瞪大的眼眨了眨。
“小心,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任由他扶正身子。
不骂,不反抗!换在昨日,她一定会推开,再踹上两脚。怪,难道她的腹痛还没好,无暇动怒?
他上前几步问:“我再给你弄掉热水吧,喝点热水会好些。”
她低声回答:“不用了,咱们赶路吧。”
两人沿大路走上两公里,一辆皮卡迎面而来,车一停,两名彩脸男人跳下来,匆匆走到葵的面前。
“首领,让你久等了。”
“所有人到齐了吗?”葵边走边问。
彩脸男为她拉开车门,“来的人比上次减少了三分之一。”
“情况比想像中糟糕。”
“大家找不到足够的猎物,有些人开始暗地里猎杀同伴。”
“继续放任他们,食人鬼组织一定会崩溃。”
葵低头坐进车里,张迪要进去时,男人拦住他,“你还不是食人鬼的成员,不能与首领坐在一起。”
张迪摸着后脑勺问:“那我坐哪里?”
“这里吧。”男人指着后车卡说。
车里还有空位,他明摆是欺负人,就因为不是大花脸?
张迪摇着头走向后卡,听见葵在车里对手下说:“让他上车。”
他跑回来,向彩脸男人瞪一眼,低头进入车里。
皮卡驶入一个体育馆,地上坐着六十多人,脸上都涂了彩。
张迪跟随葵下车,一张张彩脸望过来,他找了个空位,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葵站在场中央,面向所有食人鬼,“猎物越来越少,我们必需集中起来一起围捕,以提高成功机会。”
一个左脸有刀疤的*起来,昂着头问:“我对一起行动没意见,但猎杀到的食物应该怎分配?”
“按老规矩办。”葵回答。
刀疤男摇摇头,“按老规矩,食物要等你的人分完才轮到我们,我们人多,分到也少,许多弟兄都饿着肚子,你们说这合理吗?”
“不合理。”五十多人齐声说。
张迪数了数,没有吭声的只有十个人,也就是说,支持葵的人只有十来个,而刀疤男一伙有五十人,形势对葵不利。
“你想造反?”葵瞪向刀疤男。
他一笑,“葵,你还没有搞清状况么?在上次的行动中,你们一众死伤惨重,盛梨也失踪了,已经不能号令食人鬼组织,我们人多势众,为什要听你的话?”
葵抽出弯刀,引发现场一片喧哗,所有人站起来,拔刀向着敌对一方。
身边全是明显的刀,张迪缩起脖子,弯着腰走到向人群外面,途经刀疤男身旁,被一把抓住。
“哪来的猪?”刀疤男拨出刀,架在张迪脖子上。
“我……不是猪。”
刀疤男指着自个的脸问:“这是什么?”
“彩……绘。”
“对食人鬼来说,没有涂彩的人就是猪,就是食物。”
刀疤男挥刀要砍张迪,背后传来一把声音,“放开他。”他回过头,葵手握弯刀,一人走入包围中。
“他不是食人鬼,我要宰了他,分给弟兄们。”
现场响起欢呼和口哨,张迪直冒冷汗,目光转向葵。
她提起刀,对刀疤男说:“你敢。”
刀疤男的嘴角弯起,“葵,上次我在争夺首领之位时,挨了盛梨一刀,脸上挂彩,她的身手在我之上,当首领我是心服口服,可是你……哈哈,随便从现场找出一个人也能把你干掉,识趣主动交出首领之位,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你死定了。”葵步步逼近。周围的人退开,给两人腾出一个空间。
刀疤男一把推开张迪,横刀面对她。
大家都在等待决斗开始,张迪发现地上有个的斜影,抬头望去,体育馆的顶棚上蹲着一个红眼睛的人。
金属异人!虽然与杂志上的照片有不一样,但这个全身是灰色鳞片的家伙就是金属异人。
金属异人竖起食指,堵在嘴边,示意别声张。
似乎也在等决斗的结果。
哐,两把刀相碰,葵的手一震,大马士革弯刀飞走,旋转着从张迪眼前掠过,插在旁人的肩膀上。
“喔喔,你输了。”刀疤男挥舞猎刀,向葵冲来。
她抬起左臂,袖里射出一根银针,插入刀疤男的脸上。
他拔出来,是一根绣花针,“这东西只能伤人皮毛,救不了你。”他说完,猎刀跌落地,双手不断发抖。
葵撸起衣袖,手臂上捆绑有小型发射器,与一圈银针相连,她摸着针说:“针上涂了蛇毒。”
“你……”刀疤男两眼上翻,啪一声倒地,全身抽搐几下,目光凝固了。
“你使诈。”有人指着葵,人群躁动起来。
“使用暗器,胜之不武。”
“对,你使用卑鄙手段,我们不服。”
葵抬起手臂,几名冲过来的人停住脚步,她环视众人,“谁敢上前,我就杀谁。”
“咱们人多,一起上。”一个男人说完,飞针扎入脖子。
众人后退两步,看见他挣扎几下,口吐白沫地死去。
葵摸着手臂上的一圈银针,对所有人说:“这些针足够让给在场的人都扎上一根,虽然你们一起上,我会应负不过来,但我保证冲在前面的人一定会死在银针之下。你们都是食人鬼中的一员,别听少部份人的教唆,成了他们的谋权工具。只要你们收起武器,我可以不追究。”
人群相互对视,“她的话能相信吗?”“银针真得足够吗?”“真的与她打斗,咱们一定会伤亡惨重。”“她就是一只生气的黄蜂,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招惹她的银针。”有人收起猎刀,其他人纷纷跟上。
她摆平了他们!张迪松一口气,抬头,体育馆的顶棚没有金属异人,难道刚才是眼花?
“看什么?”
他回过头,葵拿着刀走来。
“没……什么。”他跟上她的步伐,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向皮卡。
车门一关上,葵隔窗看,外面的人群纷纷散去,弯刀收回鞘里。
她放下衣袖时,张迪看见那个发射里只有十根的银针,装针的布带背面是空的,“刚才你是吓唬他们?”
葵回答:“银针要隔三秒才射一发,刚才他们距离我只有五米,一起冲上来,我最多只能打中其中一个人,银针要钉在皮肤上才能发挥毒性,混乱中很难打中露在衣服外的部位,极有可能打飞了,或者落在衣服上。”
张迪擦擦额上的汗,“听着很悬,刚才那么多双眼睛瞪着,怎么没有发现呢?”
葵弯着嘴角说:“当人处在惊恐之中,视野会变得狭窄,被刀指着就会盯着刀锋忽视刀柄,被枪指着就会盯紧枪口忽视枪柄,为了使他们处持续的恐惧中,我必需每三分钟就射杀一人,直到他们的心理防线崩溃。”
“你是心理学家?”
她点点头,“我是一名心理治疗师,拿着一份高薪,后来灾难发生了,过往的生活全变了样。”
他握住她的手,“葵,谢谢你救了我。”
她抽回手,低着着头说:“别误会,刚才我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
她在说慌,如果只想保全自己,应该放弃首领之位,这就不用与他人生死搏斗。
两名手下进入前座,发动引擎,皮卡驶出体育馆。副驾驶的男人扭头对葵说:“首领,现在组织内部不稳,如果不尽快找到足够的食物,恐怕他们会再次逼宫。”
葵皱起眉头,“足够养活六十人的食物,可真不好找。”
皮卡在大街上拐弯,挡风玻璃前方出现一个人影,司机急踩刹车,车上的人一下前扑,抬起头,人影不见了。
男人捂着红肿的前额,推一把发呆的司机,“怎么开机的?”
司机指着前方说:“我刚才明明看见……一个全身鳞片的怪人站在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