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娃弯下腰,伸手抚摸盖明的脸,“他真漂亮。”
噔噔......
她抬起头,亚娃站在面前。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男人。”
啪
一个巴掌,她倒在地上,肥胖身体滚上一圈,起不来,两个族人上前搀扶。
艾娃摸摸脸上的红印,指着亚娃,“你......”
亚娃叉着腰说:“瞪什么,我没东西要卖给你,滚吧。”
“亚娃,这巴掌算是两个部族之间的宣战,你给我等着。”
看着艾娃带上族人离开,小伙捅捅旁边的老头,说:“老家伙,又被你猜对了。你活到这把年纪,果然不是白活的。”
啪
老头倒在地上,两眼上翻。
夕阳挂山头,伤疤佬骑着角兽,远远落在族人的队伍之后,眺望成了一个黑点的囚车,牙关咬得咯咯响。
摇摇晃晃中,盖明惊醒,发现正靠在辰娃肩膀上,身处囚笼之中。
他摇着辰娃的肩膀问:“她把我们卖了吗?”
辰娃伸手理顺他的长发,抱住他的脖子说:“别担心,我们在回程中。”
他松一口气。
“你们俩得救了,却把我害惨了。”
盖明回过头,发现崩牙老头挨坐在笼中,肩膀插着一把骨刀,鲜血染红草衣。
“咳......”亚娃出现在笼子外面。
辰娃松开怀中的盖明,整理一下他身上的草衣,说:“我不在身边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见那双溋溋的绿眼睛,他眉头一颤。
亚娃在笼外举起左手,队伍停在布满绿草的湖边,平湖看不到尽头,湖面漂浮着一群绿蛋,水边的草丛抖动几下,一头尖嘴兽滑爬出,布菱角的身体滑入水中,摇动尾巴向湖心游去。
两个男人拉开笼子的门,手握骨刀,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亚娃松开缰绳,从骑兽后背滑下来,用长矛拍拍笼子说:“出来吧!”
辰娃站起身,亲吻一下盖明的前额,弯着走出笼子。
“辰娃。”盖明追到门口,两名男人把门关上,他隔着栏栅问:“你们要把她带去哪?”
男人一左一右押着辰娃,头也不回走向湖边,与亚娃擦肩而过,她说:“拜托你要把他照顾好。”
亚娃望着湖面的粼光,“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
辰娃在湖边停步,脱下草鞋,赤脚而站,银鳞裙迎风摆动。
“住手,你们要对她做什么?”盖明摇晃着笼子。
亚娃背对笼子打一个手势,男人点点头,一左一右按住辰娃的肩膀,她回头瞧盖明一瞬,男人往一推。
扑通
她坠入湖里,水面泛起圈圈波纹。
“辰娃!”
盖明摇晃栏栅门,笼子左右晃动。
老头坐不稳,碰到刀伤,尖叫起来:“快停。”
盖明瘫坐地上,望着岸边一对草鞋发呆。
“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老头的手摸上肩膀,握住刀柄,咬牙一抽,骨刀带着血脱离出去,掉落在地上,他捂住伤口说,“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的女人,比你和我强悍多了。她们一出生就被母亲扔进河流或者湖泊,独自面对各种危险,水中有尖嘴兽,她们得要躲开这种体型是自身三倍的食肉兽,等身体成长起来,足够与尖嘴兽对抗,大部份*葬身食肉兽尖牙的之下,能够长大的女人万中无一,等到成年后,她们离开水中,到岸上找回母亲,并从她那里继承部族,或者另辟山头,建立一支新部族。”
一条银裙浮上水面,岸边两名男人对视一眼,抽出骨刀,向水面探身。
哗啦啦
大浪扑上岸,他们连人带刀倒在地上,水涌至亚娃脚边,荡湿草鞋,缓缓退回湖里,一条银龙浮出水面,张开两尖牙咆哮,声波引发湖水荡漾。
两名男人捂着耳朵,跑回亚娃旁边。
盖明看着龙眨眨一对绿眼,摇动尾巴游走。
“她在水里很安全,没人敢招惹一条潜龙。”崩牙老头说,“不过她的族人全死光了,下半辈子注定孤苦无依地活着,直到老死。”
亚娃牵着骑兽从笼子旁边走过,盖明对她说:“谢谢你放了辰娃。”
她一声不吭骑上角兽,“呀”角兽扬尘奔跑,向着队伍前方而去。
“她还在生气。”盖明坐回角落,笼子在角兽拖拽下,缓缓走在带刺花之间。
老头拍拍他的肩膀,“你没瞧她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吗?放心,你会没事的。”
盖明双手抱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等。”老头背靠笼子说,“她这回气得不轻,恐怕短时间之内不会待见你,但气终会消去,到时候你在她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就会没事。”
“你懂得真多。”盖明打量一下老头,他的眼睛比其他族人要小一点,眼皮频频眨动,门牙崩掉三分之二。
“我能活到这把年纪,靠的不是力气。”老头笑着指向脑袋,“能从人堆打滚出来的人,不能称为人,而是人精。”
盖明搭着他的肩膀说:“谢谢你的教导。”
老头的脸色发青,“噢,我的伤口......”
发现手搭在人家伤口上,盖明缩回来。
老头松一口气,“为了帮你,我挨了刀子,接下来轮到你报答我,咱们聊聊怎样造大饼,也就是盘形飞行器的问题。”
盖明捋一捋长发,“那东西很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
“没关系。”老头挺起胸膛,“瞧,我一时半刻死不了,估计还能活一段好长的日子。咱们慢慢聊,彻夜聊,聊它一个天昏地暗。”
风吹入山洞,岩壁上的挂饰叮叮咚咚,身体侧卧着,床铺上光滑的兽皮凹陷下去,右手托住头,左手一遍遍抚摸金项链表面两行象形文字。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嘀咕中,一个男人托着大皿走进来。
亚娃把项链收进衣领,吊坠顺深沟滑入胸口。
男人弯下腰,大皿放在石桌上,里面是一盘切碎的烤肉和一皿冒蒸气的花液。
亚娃正正身子,问:“外面什么情况?”
男人摆好桌子,挺直腰回答:“风和日丽,花香处处飘。”
亚娃瞪瞪眼,“我是问外面笼子里的人,他情况怎样?”
男人低下头,弯着腰回答:“他每天放三次水......”
“放水?”亚娃皱起眉头。
“就是小便,有时还来大的,更多是突发状况。”
“停。”亚娃抬抬手,捂着发凉前额说,“我问的是他平时都干些什么?”
男人目光往上一扬,“他......除了拿着碳块在地板画画,没干别的。”
“画些什么?”
“一些图案,还有文字,具体我也看不懂。”
亚娃端起一皿花液,吹吹热气,“他有没有没不对径的地方?”
“还真有。”男人凑到她面前说,“我每天看他和崩牙老头粘在一起聊天。”
亚娃将到了嘴边的皿放回桌上,“聊什么,是不是关于我的?”
男人摸摸后脑回答:“距离太远,我没听清楚。”
亚娃斜他一眼,“笨死了,下次打听清楚。”
“是。”男人说,“他们没日没夜地聊,除了食饭和睡觉,基本都在聊天,关系非同一般。”
看见他捏着下巴在斜嘴而笑,亚娃问:“怎么不一般?”
男人低声回答:“我猜他们是一对好基友,嘻嘻。”
亚娃眨眨一对瞪大的绿眼睛,“不会吧!”
男人捂笑口说:“你独守在这个山洞中,当然不知道情况,外面那些正值壮年的男人就快憋坏了,每天日落后,都有成双成对的男人悄悄走入后山,昨晚我还看见一个小伙拉着一头母兽进了花丛。”
亚娃抹抹前额的冷汗,“他应该不是那种......不,他们绝不是那种破关系。”
男人耸耸肩,“你过于乐观了,进山洞之前,还看见他们粘在一起,一边画画一边聊天。”
亚娃跟着他来到洞口,偷偷往外瞧,烈日下,盖明趴在笼子里,一边画图一边跟外面的老头聊天。
地上画着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图案。
“你猜那是什么?”
身后的男人回答:“我好像听见他们在聊大饼,估计是饿疯了,画一个大饼充饥。”
聊着聊着,老头抓住盖明画图的手,询问着什么。
亚娃瞪大双眼,头缩回洞中。
她抹去额上的冷汗,“抓抓手应该不算是过分的事。”
男人的手伸向她,啪,一巴掌红印在脸上,男人摸摸肿起的皮肤说:“你刚说这不过分呢。”
亚娃瞪瞪眼,“滚。”
男人捂着脸,转身走向洞口。
“大饼......”亚娃眉头一皱,向洞口招手,“回来。”
他一愣,笑着跑过来。
伤疤佬挨在骑兽的肚皮上晒太阳,瞧瞧隔着笼子聊天的盖明和老头,周围的地上全是图案和象形文字,“这两个家伙古古怪怪,一定在搞什么阴谋。”
托着大皿的男人走出山洞,脸左右各印一个掌印。伤疤佬爬起来,迎上去,看见皿里满满一盘的烤肉。
“怎么了,亚娃不喜欢我切的烤肉吗?”
男人摇摇头,“她让我把肉端给盖明。”
伤疤佬端起盘子,哐,砸碎在地上。
“你......”
看见伤疤佬握起双拳,指骨咯咯响,男人托着空皿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