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殇扶着杜寰坐到厅中的上位坐下,定定地看着叶音带着众家仆走进来。
叶音的目光在厅中打量了一番,厅内装饰看上去精简普通,她却能看得出来那些桌椅板凳,并非凡品,就连挂在厅中的山水画也是出自前朝大家之手,价值千金,心中微微动荡。
见杜寰坐在上首,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跟暗恨,扫了一眼身旁的李婆婆。
李婆婆会意,搬了一张凳子放到了杜寰的另一旁,扶着叶音坐了下去,这样看来,叶音是与杜寰平起平坐的。
段离殇在心里忍不住冷笑,就算她跟娘亲坐成一条直线,在她心里也什么都不是。
“阿香,去泡壶茶来。”杜寰轻轻开口。
话过,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直到阿香端来了茶水,为了掩饰尴尬,叶音将茶杯端在手里,轻轻移动盖子。
好一会儿,见杜寰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叶音嘴角抽了抽,牵起笑意。
“姐姐,其实我今天来除了探望你,还有另一件事,后天就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了,老爷的意思是今年要好好地办一办。”叶音缓缓说完,目光闪闪地看着杜寰。
杜寰安静地听着,见她停下,转头颔首,“我知道了,那日会让殇儿去给老夫人拜寿的。”
“哎呀,这个是自然了,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殇儿的祖母长辈,她当然要去的了,只是,妹妹要说的是......”叶音眼珠转了转,忽然垮下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段离殇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里猜测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叶夫人,恕我愚钝,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杜寰面色平静,目沉如水。
叶音吸了口气,“姐姐,杜府虽然外表看上去无比风光,老爷位高权重,你也知道,老爷他一向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又乐善好施,所以……府内的积蓄并不厚,如今老爷让我好好地给老夫人办寿宴,可,妹妹倾囊所出,还是有些寒酸,想到姐姐你此时已经是上京城第一富商,是以,妹妹特意来请姐姐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离殇心底冷笑了一声,这个叶音精明的很,段礼俸禄不低,又有其他进项,不可能如她所说。肯定是她将银子贴补娘家,想要占娘亲的便宜,空手套白狼,到时候所有的好处都她一个人占去。
“叶夫人,这个忙我帮不上。”
杜寰的当机立断让段离殇一愣,原本她以为她娘亲还会委婉一些,没想到竟是如此霸气,倒让她放心了。
此话一出,叶音的脸色都变了,骄纵的脾气一下子发了出来。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本来这就是你我分内之事不是吗?”叶音忍着怒气,语气带上了一丝质问。
杜寰喝了口茶,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娘亲。”段离殇急忙扶住杜寰,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看向叶音。
“叶夫人,娘亲刚刚已经说了,你的忙她帮不上,现在娘亲身体不适,需要去休息了。”段离殇语气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此刻叶音的怒火已然点燃,她啪地一下拍桌而起,“不行,她作为杜家的媳妇儿,这个银子她必须拿出!”
杜寰抬头深吸了几口气,拧眉看着叶音,“杜家媳妇?叶夫人,你怕是忘记了,早在我离开杜家那日我就说过,再不是杜家的人。”
“呵,笑话,嫁人从夫,老爷并未休了你,你自然就还是杜家的人!”叶音仰着头,一脸嘲讽。
“叶夫人,我娘亲她从出府那日,便没再领过杜家一个字儿的月例,现在我们的银子,都是我们自己赚的,与杜家无关,这银子,我们愿意拿就拿,不愿意,就不拿。”段离殇微微上前走了一步,站直了身体。
叶音柳眉一挑,眼底冒出火气。
“姐姐当真不准备为老夫人置办?难道不怕旁人耻笑你目无尊长,傲慢不孝吗!”
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杜寰不由得变了脸。
见状,叶音得意地扬起唇角,笑着道,“我想,姐姐是不想让旁人说三道四的是吧,更何况这样对离殇丫头也不好。”
段离殇气定神闲一笑,走近叶音,“叶夫人,残害夫家血脉,克扣月例,中饱私囊,这些事情我也很想跟旁人聊聊呢。”
看着段离殇眼里闪烁的光芒,叶音底气不似刚刚那般充足,“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我想,父亲跟祖母肯定会懂。”
段离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尽管父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真的摆在明面上来说这些事情,他肯定会以自己的利益优先,只怕叶音会吃不了兜着走!
叶音嘴角抽了抽,“老爷跟老夫人可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好了,我还要回去为老夫人置办寿宴,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纠缠!”
说完,她也再不问杜寰出银子办寿宴的事了,急忙忙地就离开了。
段离殇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转头冲杜寰轻松地道,“娘,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交给我。”
呵......她一定会给祖母准备一份“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