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吟洛最终还是回了灵希阁。是啊!段熙尘的那番话让她难以忘怀。正如他所说,既然早已做出了决定就应当继续坚持下去,哪怕穷其一生,起码不曾后悔过。若是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又如何能成功的去做一件事呢!
她细心打量灵希阁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目光忽地停留在一个木柱上,一滩血迹凝固在此处。奇怪?当时她与段熙尘来的时候竟未曾发现这滩血迹。而且,抬头望去,屋顶处有一处红瓦被揭开,当时和段熙尘来的时候是阴天没有太阳所以不曾注意到,此时太阳正值当午,便直接照在沫吟洛的身上让她一下子注意到。
灵希阁有门卫,且都是禁卫高手。看来,盗贼就是从那里出去的。
木柱上那滩凝固的血迹大概是盗贼的血迹,他会武功,受伤后应该借木柱一个力攀上屋顶从那里逃离。血迹相对的地方,也正是木台的底部,沫吟洛察觉到竟有一个发射器固定,空孔程直线状,孔形则是箭头状。看来应该是太子府设下的机关,大概先前她和段熙尘掉下去的那个打窟窿和抹上“相思醉”的千万根银针皆是机关。
发射器里的箭头已经不见了,盗贼应当是中了箭离开时才会在木柱上留下血迹。只是他疏忽大意,临走时竟忘记了盖上红瓦,不然这逃离路线也太明显了。木柱上的血迹早已凝固,而木柱这里直射不到太阳,血迹颜色已有些发黑,如此看来盗贼作案的时间离现在最起码有一两天。
既然中了箭,而且从屋头上离开的。都这么久了若是屋头残留血迹且在太阳直射下大概也已凝固不好流失。沿着屋头的血迹不知可否找得到盗贼。
沫吟洛正出灵希阁想爬上去,这才想起自己不会武功。权杖被盗一事尚未告诉任何人,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此时大人的伤还未愈,兴王府的话——也不能求助。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小心翼翼的小步小步爬上屋顶,望着许高的梁木,不仅叹道:“非习武之人果真是遭罪啊!”算了算了豁出去了!找线索重要。她似乎爬了好久这才到了屋顶,一个不经意当真发现了一滴血迹残留于红瓦之上。“哈!果然有。”顺着几滴血又到了屋子的尽头,只得再爬下去,然后再爬上另一个屋顶。
为何……还有这么多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往回看,应该是出了太子府许久了。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一个庭院很是华丽。隐约望去,一个矫健的身姿出现在她的眼瞳中,俊逸之长发,一袭湛蓝的衣袍,舞着剑在花海中练习,这花,正是末春白芍。忽的一片白花瓣飘来,她轻轻地捧着。“芍药,这花中仙子果真是得人赞赏。”再转眼望向院中练剑的少年,身姿挺拔,挥剑平稳,还多得几分俊气。虽是远观,却也能感受到他那一身的正气,也着实见识了他那一套挥洒淋漓的剑术,年龄,也同段熙尘和风离痕他们一般大。
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习得这么一身好剑术?
在那待了许久,也看了许久他的剑术。“这应该也是这公子的府邸吧!”沫吟洛正陶醉于这花海之中武艺,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遭了遭了!沫吟洛你可真傻,光顾着看别人练剑竟然忘了正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忙从外观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觉得太阳好烈,照得她头昏昏沉沉的,拖着脑袋,身上突然没了力气。她这才站起身来,脚就不小心踩了个空,直接从屋顶上摔下去。沫吟洛大惊,慌忙闭眼。
又是这样,当初穿越也是因为这样从楼上掉了下去……
一阵风吹来,沫吟洛的马尾长发随风扬起,这阵风带来了一群花瓣,更带来了一蓝色的身影,他似是从画中飘下来一般,也似是从花中而来。
待她反应过来,腰际被这蓝衣公子揽了住。沫吟洛一时望得有些发呆,怔了许久。
“画中仙。”她望着他清澈而温暖的眸子,不知为何说出了这番话,花带着他的身子落了地,他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放开。
“公子可真是有趣,第一次有人这般称谓我。”
沫吟洛笑了笑,“只是觉得公子举止文雅,眸子清澈,好似画中的仙人。”
“阁下言重了,不知……阁下为何从……而下。”他望了一眼方才沫吟洛滑落的地方。
沫吟洛尴尬笑笑,“呃……方才正在欣赏风景却不巧失足掉了下来,还惊扰公子你练剑,真是惭愧。”
“不妨,阁下无碍便好。”仿佛他身子骨里都透露出风度。
“时间不早了,小生便告辞了,不打扰公子练剑。”沫吟洛赶紧离开此地。
“哎……”他似乎是要唤沫吟洛,却见她走远,不禁一笑,“跑的这么快。”
哎呀哎呀!这次的糗可出大了,竟然从人家的屋梁上摔下来,还是在人家不知情的情况下,好糗啊!她边走边埋怨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后悔了。“果然爬墙不适合我。”喘了许久的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天!线索怎么又断了?若是在拖,血迹恐怕会流失的。”想了这么多,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寻找血迹。“这点苦算什么?难不住我的!”找了又找,竟再没有找到痕迹。“咦?怎么回事?到了这里怎么就断了?!”
四日后。
自段熙尘中毒后,只在太子府休息了一日他便带着沫吟洛回了兴王府。她曾多次劝他他都不听,他中毒太深,在太子府还有太医时时调理。怎料他就是如此,还是回了兴王府,或许——那个地方带给他的回忆他不想面对吧!可……自回兴王府后,他也只是终日待在他自己的寝室中,这几天来,他也一直不露面。
沫吟洛正想敲他的门,也是想看看他可有大碍,可手却止住了,定格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的伤还没好,这么贸然进去会打扰他休息吧!
其实不止是这个原因,再是前几天沫吟洛去劝他的时候他只是看着书沉默不语,头一点也没有抬起来看过沫吟洛。他莫非是生气了?可是沫吟洛记得她也没和他有什么过节啊!
想想后,还是辗转决定了要提步离开。踏过院子的门槛,方为着刚刚的事情而犹豫不决,未曾缓过神。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从脚打量到头,他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头发随意披散不加任何束饰,微风吹动发丝却不曾凌乱。就算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如何也掩盖不住他那不如凡尘的脱俗气质。沫吟洛恍惚着,竟然直接碰见他了,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这个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或喜或悲,以至于让人不敢靠近他。仍是如此的淡定平静,段熙尘脸上似从来没有过笑容。漠然,他抬步朝她那儿走来,他当然不是来找她的。可是段熙尘明明看见她了却像没看见一样。
眼见他要越过沫吟洛的身旁,有一缕发丝拂过她的面颊,夹杂着些许神秘的味道,同他这个人一样。不知为何,沫吟洛的手竟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沫吟洛一怔,惘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段熙尘亦停步。
“……”段熙尘侧着脸微微望向自己,自己却是一句话也开不了口。她该说些什么好,这一幕,她连她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您可是生我的气了?”沫吟洛小心翼翼地问。
“本王为何要生你的气?”
“我的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所以大人不想理我了。”沫吟洛还是明白自己先前的……
“你倒是实在。”
沫吟洛跑到段熙尘面前,望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大人,我知道我前些日子那般堕落不对,如今已经明白大人的话了。若是以后我还犯什么错,大人尽管骂我打我都可以,只要别不理我就好了。”
段熙尘其实明白她先前的痛楚,“本王何时说过生你的气了。”
沫吟洛心中一喜,“真的?我就知道大人不是那幺小肚鸡肠的人。”段熙尘望着沫吟洛爽朗的笑容,那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一股不明的燥热瞬间袭上心头,他慌忙别过头。
“大人,你怎么了?”
“以后此事不要乱猜了。”
“噢!”
“明夜,父皇要准备一场夜宴,你好好准备。”
沫吟洛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是那日平乐郡主所说的夜宴?”
“嗯。招待瓦剌使节的宴会。”
“我也要去吗?”
段熙尘突然迈步离开,“你若不想去也并非不可。”沫吟洛赶紧上前去拦住他的去路,“别别别,我去。”沫吟洛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大人,权杖被人盗取一事,明日若是被使节知道了……”
“所以本王是为了此事去赴宴。”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