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听闻林中传来叫声,在乱石岗旁侧寻觅的顾晋顺势转头,便看见不远处顾曦正背着竹篓朝他狂奔而来。
随之,顾晋迎面走去,见顾曦没事,浑身上下胳膊腿也没受伤,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小子跑哪去了,给四妹说是晌午回来,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顾晋神色一紧,拍了下顾曦的肩膀,教训道。
“嘿嘿,二哥你这一年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兄弟我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不,我跑了几里地,给你逮的野鸡。”
顾曦傻笑几声,摸了摸脑袋,将手里提溜的野鸡递给顾晋,他知道二哥不可能对他动怒,充其量就是吓吓自己。
“哎呀,你小子……”顾晋接过野鸡,叹息道,“以后别这样了,大荒凶兽多,二哥可不愿你因此丢了性命。”
“好嘞哥!”顾曦笑道。
看着顾曦拍着胸脯对他打保票,顾晋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这个弟弟,嘴里就没个真话,从小到大机灵得很,以前说了好几次不让他进大荒,可哪回能听到心里去?
“三弟你眼睛怎么……”顾晋缓过神来,看着顾曦的眼睛,诧异问道。
“二哥你有所不知,我在大荒内遇见一灵草,吞服了灵草,我的眼疾也就治好了。”顾曦笑了笑,胡扯道。
听了这话,顾晋点头没了疑虑,毕竟他们所处地界是大荒,大荒内无奇不有,他小时候甚至还见过会飞的仙人。
“呜……”
随后,顾晋见时间不早,把右手和左手重叠到一块,放到嘴边,吹起响。
响声阵阵,沉闷的声响虽不及惊雷般震撼,但顺着风传出的距离却极远。
“好了,村民们应该都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咱们回村吧。”顾晋说道。
“嗯。”顾曦乖巧的点头。
“三弟啊,二哥这次回家可是有好消息给你说,你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好消息,莫不是我二嫂她怀上了,我马上就要当上叔叔了?”
“你小子能不能想点别的,没发现你二哥我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二人身影渐渐远去,影子被血色的夕阳拉的老长,话音也随着微风摇曳。
……
夜色落幕,大荒的夜静的可怕,知了围在树杈上吱呀吱呀的叫着,林中不时还有几只鸟兽冲天而起。
此时,村落里的一片空地上升起了篝火,火苗蹭蹭的往上涨,村民们也都卸下了扛在肩上的锄头,端着木凳围坐在一团,东一句西一句唠着家常。
“曦娃子!你去哪了?”
看见顾曦和顾晋结伴而回,村子栅栏门口的驼背老头面色忧虑,郑重道。
“村长爷爷,我进大荒给我二哥逮两只野鸡,迷了路,回来迟了些。”顾曦举了举手里的死鸡,笑着应付道。
驼背老头面色凝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淡青色的珠子,打量着顾曦。
“三哥!”
坐在顾母旁侧的顾霞仰起小脸,瞧见了村口的人,蹬着小腿跑来。
篝火旁的顾父听到叫声,抬头向村口望去,焦急的脸上罕见的泛出一丝喜悦,停下嘴里抽的烟枪,跑向村口。
驼背老头混浊的眼珠一眨,拿着手中淡青色的珠子在顾曦身边转了几圈。
“人没事就好,赶紧回村吧,你爹娘该等急了。”驼背老头见手里淡青色珠子没有异动,神情一松,笑着说道。
说完,驼背老头步履蹒跚的走到栅栏边上,拾起脚边的拐杖,支着身子。
“三哥,你眼睛居然好了!”顾霞走在前头,小手指着顾曦眼睛惊呼。
“曦儿,你眼睛……”顾母紧随其后,发觉顾曦眼上的破布已经是荡然无存,眼眶一时间竟湿润起来。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在大荒内寻得一宝药,宝药内蕴含的血气治好了我的眼疾。”顾曦走上前安抚道,说的话半真半假。
“好了,剩下的话咱进村再说,别光在外边站着啊。”顾晋笑道。
而后,一家人走到篝火前,顾曦从篓子里拿出自己撕下的一身白狼皮。
村子里大多都是老幼妇孺,只有寥寥几位身材壮实的中年人,至于其余人都已经出了大荒,有的没了音信,有的跟顾晋一般,隔上三五个月回家看看。
“啧啧,能猎到白狼皮,看来曦娃子是杀了匹白狼,力气不小啊!”
白狼皮刚一展出,村里的老人面露惊色,白狼可不是寻常人能猎杀的。
“哈哈马爷爷,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去杀一匹白狼,我不过就是误打误撞碰到具白狼的尸体罢了。”顾曦接着畅快大笑,将脑中编好的话语说出。
“曦娃子,你走的这几个时辰,大荒里头可不安静,地动山摇,天昏地暗的,天上居然还出现两个太阳,简直是万古奇观,你能活下来也是不易。”一衣衫褴褛的老者捧着芋头,说道。
“就是啊,天都炸起来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奶奶的,两个太阳都快把天捅出个窟窿!”身侧中年人说道。
“太阳?”
顾曦懵了,他没想到就在他昏过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大荒内竟异象频出。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天上的不是太阳!”村长拄着拐棍走来,朝中年人小腿打去。
“爹,天上发光的玩意,不是太阳还能是啥?”中年人撇嘴,小声嘀咕。
“我说不是,就不是!”村长吹胡子瞪眼,而后钻进一边的茅草屋内。
这仅仅是个小插曲,没人在意。
……
“爹,孩儿有一事相求。”
饭吃到一半,顾曦拉着顾霞外出散步,屋内只剩三人,顾晋忽然放下手里碗筷,眼神畏惧的看向身旁的顾父。
“说吧,你小子娶了媳妇不到半年回家两次,我就知道你此次回来肯定有事。”顾父抽着烟枪,说道。
“还是爹懂我,”顾晋望着顾父摸了摸鼻头,说道,“爹,我此番回来是想带走三弟,让他跟我一同去大城。”
顾父一怔,随即拍案怒道:“你小子忘了你哥怎是么死的了,你自己愿意出去我不管,别带着曦儿。”
“孩儿他爹,你消消气,别吓着孩子了。”顾母见此,赶忙打着圆场。
顾曦站在门外,神色黯然,耳朵贴着墙壁,二哥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百善孝为先,如果父亲硬是不让他出大荒,他也只得遵循长辈所言。
“三哥,你怎么在门外站着?”
篝火旁跟同龄人戏耍的顾霞忽的走进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曦。
这时,门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只听咔嚓一声,顾父从门内打开大门。
顾曦面露尴尬,领着顾霞进门。
屋内气氛极其紧张,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顾父蹲在角落里抽着烟枪。
“曦儿,你门外听的时间不短,说说吧,你想不想走出大荒?”顾父道。
“孩儿想……”顾曦实话实说。
“好,记得明天跟你二哥走。”顾父嘴里吐出口烟雾,深深地看了顾曦一眼,掏出二两银子塞进顾曦手里。
“爹是过来人,再嘱咐你们兄弟一句话,出了大荒,谁也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