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半本书都被秦荡咬在嘴里,虽然入口还有些许颗粒硌牙,但是秦荡依旧义无反顾的咀嚼起来。只是没带着水进来,后面下咽有些困难。
多亏了这间书室中只有秦荡一人,若是有人看见还不惊掉下巴。几时听说过有吃书的,况且这可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天书,虽然至今为止无人参透,但是也不能这么对之吧。这要是让玄天门高层知晓,还不一巴掌把秦荡打出东洲。
三两口之后,这本传承自上古的无字天书尽入秦荡腹中,随后盘坐在地,闭上双目。只见秦荡丹田泛起莹莹黑光,逐渐将其包裹。这黑光似是在连接另一个空间,看上一眼,就如临渊而立一般,仿佛要将众生吞噬。
秦荡感觉自己一直在沉浮,想要睁开二目,却又只是满目迷蒙,他就这么一直游荡在这未知的空间之内。慢慢的,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他的眼前才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影像。
只见一片广袤大地之上,烈火奔腾,洪水滔天,万物逃生。大地的四方,分别矗立的四座通天大山均在瓦解崩离,天如实质,倾覆而下。
就在此时,一人身蛇尾女子腾空御行,以看似孱弱的脊梁托住倾覆的苍穹。看她神色,当真是如油浇火燎一般着急。也难怪,此番灭世大难,怕是要万世生灵同葬。
就在她的身躯逐渐颤栗,再无力支撑天穹之时,已经化为火海的大洋之中岩浆与海浪同时蒸腾而起,万米高的巨浪中浮现一座大山,山下有巨龟驮负。
“神鳌!”
“女娲,此番大难乃是天道轮回的劫数,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能浮天下而葬,也算坦荡。我去之后,这天下苍生与天台古山,就托付给你了。”
接着,只见神鳌自断四足,四只鳌足迎风而涨,去往天地四极,替代正在坍塌的四座通天神山。如此,苍穹不再倾覆,而神鳌却背负大山缓慢沉入火海。
女娲来不及悲伤,施展法力先将神鳌背上的天台山移入陆地之上。随后到山顶,采天台山五色巨石,托于手中炼化,祭出成网,填补穹顶之间的裂缝。又将自己一束发髻割下,扔进浩渺火海。此发髻入海,火势顿消,全部吸附于发髻之中,沉入无边大洋其下。
自此,这大难才算没有真正灭世。
而女娲已然力竭,手扶天台山顶巨石而立,双目远眺,巡视这炼狱人间,最后一眼,看向了本不属于此地此景的秦荡。
玉唇微启,仿佛在与秦荡说着什么,却是未有一丝声音传至。紧接着,秦荡就被一片漆黑云雾笼罩,再睁眼时,已然回到了玄天门古籍室中。
秦荡只觉得心内狂跳,浩匹的压力如巨石压顶而来。
“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炼岩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
“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
这……这是秦荡从小就知道的——女娲补天!
虽然方才所见与自己所知有些出入,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女娲是真的在上古之时存在,那么盘古呢,伏羲呢,共工呢,黄帝炎帝呢?他们是否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为什么在这个异世界会有自己原本世界的神话传说,还是记载于上古天书之中!
这两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而最后女娲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本来秦荡是打算来这里找寻自己所学残兵决的秘密,以及掌教所提到的那先民体质的。却不曾想又引来一堆的秘辛与疑惑。
就在秦荡犹豫不决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探寻这间古籍书室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执教护法去而复返,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来到秦荡面前。
盘腿在地的秦荡起身施礼,接过护法手中递来的古书。
“老夫方才出去遇到了掌教,掌教托我将此书交给你。他说此书之中可能有记载着你所需要的信息,可惜也是无字,你拿去探究一番吧,或许可以找到。”
话说完,执教护法未做一丝停留,转身离开。这间古籍书室之内,又只剩下了秦荡一人。
看着手中的又一本无字书,秦荡迟疑了一下,随后咬牙,如同方才一般将古书吞入腹中。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另一段秘辛,却发现这本古书里记载的是一段拳法,虽然也是上古传承的功法,却不是他所需要的。心中暗想原来掌教这样的大人物也有失误的时候,不过这也不怪掌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与自己一样有能力“吃透”所有书籍卷轴。
同样是丹田涌出黑雾将其周身环绕,待到秦荡起身之时,这无字书中的拳法已烂熟于胸,随时可以施展。
现在已是天交子时,这一天下来秦荡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却并没有得到自己现在迫切需要的。只好先行离开九经阁,以待来日。
月色如洗,朗照乾坤。秦荡行在玄天门内古路之上,心事重重,结合自己现在所知晓的东西,根本无法解开当前困局。
往远处说,天道势要灭杀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的“先民体质”;更为迫切的在于自己入门的第一天就发现有人在敌对于自己,而且还是根本惹不起的高修为者。若是自己能够继续修炼的话,等他日必定不会在意这丝敌意。
可是,问题就在于自己所修功法,乃是残兵,所以现在第一要务在于如何完善功法,继续修行。
一路想着,秦荡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月光照射下的影子越来越稀薄,本来风吹扶柳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周围寂静的那么反常。抬头观瞧,原本挂于天际的明月已经消失无踪,而自己所踏之路也并非是先前的砖石古路,转而变成了泥泞沼泽。
举目远眺,除却自己周身,远处竟没有了一丝的光亮,现在的他仿佛已经被黑暗吞噬。
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身侧破空声响起,一柄周身乌黑的利剑裹挟在黑暗之中刺了过来。秦荡出于本能双臂交叉,抵挡来犯,脚下用力蹬出,霎时倒退出十步以外。
秦荡身法不可谓不快,但那柄乌剑却如影随行跟随而至,剑身铮鸣声下,化形为三。这一幕对于秦荡来说异常的熟悉,正是今日早间曾经应对过的三阶武技百莲剑。
不同的是,今早那人所用武技自己可以从容分辨真身,应对自如。而眼前虽然只有三朵剑花,却是难辨真假,又或许,它们都是真的。
秦荡不敢托大,他不知道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意都是来自哪个,只知道现在如果不全力应对的话,这剑身之上的杀气就已经昭示了自己的归宿。所以不再藏拙,催动残兵决,双眸化为一红一紫,其后背灵气喷涌,双翅振翱。
左手与双翅分别应对一把剑刃,而右手握拳,直冲剑芒之后。
三声兵音响起,那三朵剑花在完成一次刺杀之后消散无形,而秦荡右拳也是无功可诉,打在虚空之中。
紧接着,黑暗中不再有剑光袭来,对方竟是闪露身形,也以拳脚对之。只是一席兜帽,让秦荡不知是何许人也。
二人身形闪顿,均以拳脚戮敌。看得出来对方身法拳法都是高阶武技,而秦荡却是漫无章法,纯粹以强悍肉身作为倚仗,硬拼而已。
如此片刻之后,秦荡体内灵力消耗巨大,再看对方却是游刃有余。眼见对方拳脚再次冲杀而来,秦荡不自觉用出了方才吞噬古书之中的拳法招架。
此一击过后,身着兜帽之人不再近身。滞留原地,身形些许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果然,老夫果然没有猜错!”
兜帽人呆立当场,不再攻击,兀自喃喃自语着。秦荡闻言却心中一凛,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执教护法!”
黑暗中人将兜帽缓缓摘下,露出真容。
正是天玄门执教护法!
“我不明白,护法你为什么要针对于我,这才是我入门的第一天而已。”
“我也不明白。”执教护法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深呼一口气:“老夫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够将无字天书参透。不过就在方才,老夫想到这可能是天道的怜悯吧,注定要让老夫在寿元将尽之前遇到你,且这一世,老夫将以丹尊为名!”
“你先前交与我的那本无字古书,那段拳法,就是为了印证吧。”
“嘿嘿……你说呢。”
跑!
面对执教护法这等级别的强者,秦荡只有夺路奔逃这一条路可以选。
不管执教护法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而自己又能怎样助他成为丹尊。秦荡只知道,如此处心积虑的一个局,对自己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背后紫红双翼展开,体内残兵决运转,辅以逃命秘法。在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之后,秦荡以极速遁逃,在其原本站立位置只剩下残影,真身已然远遁千里。
可是,真的逃得掉吗?
执教护法看着远遁而走的秦荡,嘴角泛起冷笑。手中法印流转,繁奥符咒在双手间亮起,光华闪烁之下,周围空间剧烈扭曲收缩起来。远在千里之外的秦荡只觉得周身空间崩塌重组破碎,再定神,已被执教护法缚在手中。
“小辈,在老夫神通之内你还想跑去哪里?”执教护法抓着秦荡,放肆狂笑着。虚空捏出一颗黑色丹药,撬开秦荡牙关塞了进去,随后将其扔在地上。
秦荡只觉得丹药入口即化,一缕清凉直奔头顶灵台而去,紧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不由得狂啸一声。却在啸声过后,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声龙吟而至,以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