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惜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大碗,捧到嘴边。
碗中的酒浆宛如涓涓细流,款款流入她娇艳的唇中,不大功夫就饮得一干二净。
“我酒量不行,一会儿若不胜酒力,还望姐姐莫怪。”
段雨惜淡淡一笑,手下却又将大碗斟满。
夏星雨目光灼灼,毫不退让,同段雨惜你来我往,举杯不停。
她们俩一个仰头狂饮,豪放飒爽,一个朱唇轻啄,端庄文雅。
然而两人喝酒的速度却都不相上下,你一碗我一碗,酒壶越来越空,二人的眸子却越来越亮。
“你们几个男人看什么?还不快点喝,都是不是男人!”
萧羽、天狼子和莫洛相视苦笑,只得无奈端起面前的海碗。
天狼子牙一咬:“好!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萧羽,我战场上打不过你,酒桌上可不会输了你!来,干了!”
萧羽无奈地瞧着天狼子一碗碗下肚,喝得面红耳赤,一旁的莫洛也大着舌头,说着什么“西瓜南瓜”的胡话。
神经病啊!
还不帮着劝她们少喝点,自己怎么还嗨上了……
他正想偷偷溜走,面前一个盛满酒浆的大碗猛地撞到他怀里。
“萧羽!别想走,喝!”夏星雨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羽讪讪一笑,劝道:“就到这儿吧,这酒壶里都快空了……”
“伙计,麻烦再上两壶花雕!”
段雨惜冲外面喊道,不多时便有伙计端着两大壶酒送进来。
“你,坐,喝。”
段雨惜眉目淡淡瞥着萧羽,只是简单三个字,就令他心惊胆战。
萧羽只得端起大碗。
酒浆入肚,他忽然觉得,女人比起那兽潮,真是可怕万倍!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房间的门再度推开时,苍云、莫玄羽和梁豹一块儿进来,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酒!”
梁豹看着满地的空酒壶,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沉醉不醒,天狼子和莫洛更是钻到了桌子底下,团团抱住呼呼大睡。
但见萧羽左肩靠着夏星雨,右臂搂着段雨惜,两位佳人在怀,当真是羡煞旁人的情景。
苍云脸色难看:“马上就要觐见国主了,这……成何体统!”
莫玄羽赶紧上前把众人扶好,焦急地说道:“快去找伙计讨点热茶吧,他们再不醒来,误了时辰,咱们宗门可就丢人大了!”
……
殿堂上,满朝文武不发一言,都静静看着中间的几名三宗弟子。
萧羽立在中央,脑子还有些迷糊。
他只记得自己同一众朋友喝了许多酒,迷迷糊糊中有人给他灌了茶汤,带他跨过银河,走过玉桥,踏上金殿。
待他清醒时,已经立于文武百官中间了。
前方高高坐在殿上的高大男人,想必就是干丰国的国主——干丰易。
整个南疆的皇室天朝——朱雀王朝,其下分封有六个诸侯国,干丰易作为干丰国的国主,励精图治,不但将干丰国治理地井井有条,甚至连自身武道修为都不曾落下。
干丰易,同干丰国三宗的宗主独孤傲、莫天星、铁骨聂一样,都是武灵境界的高手!
他完全拥有开山立派的资格。
此刻这个武灵境界的一国之主端坐高堂之上,饶有兴趣地望着萧羽等人。
他约莫四十来岁,脸上保养的极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朝臣,自有一股慑人的威视。
夏星雨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微臣夏星雨,携三宗弟子萧羽、段雨惜、苍云、莫玄羽、天狼子、莫洛、梁豹,拜见国主!”
她身后的弟子也都单膝下跪,给这位国主行了礼。
萧羽目光低垂,觉得干丰易的目光扫过他们,在他身上格外停留了一会儿,才又跃到别处。
“好啊,都起来吧。”干丰易和声赞道,“你们都是干丰国的栋梁,这次兽潮之战多亏有你们三宗鼎力相助,干丰国才免于一场浩劫啊。”
“保家卫国,理当就是我辈儿郎份内的责任。我一剑宗在所不辞!”
莫玄羽满脸兴奋,上前一步说道。
干丰易满意地点着头,欲待说什么,忽然瞧见萧羽、夏星雨等人面色略带潮红,咦了一声。
“夏将军,怎么你身后的这几位少贤脸色不大对劲啊,可是不舒服吗?”
夏星雨面色一窘,尴尬地开口道:“回禀国主,我与几位三宗少贤相见甚欢,一时兴起,就……就多饮了几杯,还请国主责罚,末将愿一人担着!”
“哼!朝堂之上,酒色沾身,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国主?”
不等干丰易做声,群臣中就传出一个声音。
萧羽定睛望去,见文武百官前列站着一个凶厉的男人,正是永亲王!
永亲王恶狠狠地瞪了萧羽一眼,拱手对干丰易说道:“启禀国主,夏将军一介武夫,举止粗鲁还可谅解。然而这几个三宗弟子前来觐见,这点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国主定要治他们一个失仪之罪!”
看来前日萧羽等人暴打梁少等一众纨绔的事,永亲王还耿耿于怀。
现下找到机会,恨不得干丰易砍了他们人头才好!
“都是年轻人,难免多喝些酒也是正常的。他们头一回来朝堂上,情有可原,永亲王言重了。”
干丰易淡淡一笑,目光看着下面的几名弟子,缓缓问道:“萧羽何在?”
萧羽心中一跳,不知道这个国主为何独独关注到自己。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拜见道:“一剑宗萧羽,拜见国主。”
“你就是萧羽?听说独孤傲那老儿颇为器重你,还让你当了一剑宗的少宗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国主谬赞。”萧羽不敢多言,觉得干丰易还有后话。
果然,干丰易望着他笑了笑,眼里露出含义莫测的光芒:“你们协助张弛将军抗击妖兽有功,想要些什么赏赐啊?”
重头戏来了!
几名弟子互相望了一眼,竟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萧羽目光微抬,瞅见侍卫在干丰易身侧的张景使劲给他打着眼色,心下了然。
“启禀国主,臣弟有事请奏!”
永亲王的声音忽然响起,干丰易疑惑,有些不耐地看着他:“哦?你有什么事啊。”
“启禀国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犬子同几位朝臣家的公子外出,正巧碰到了萧羽这些人。”
永亲王眼珠一转,侃侃而谈,“犬子一心去战场上杀敌立功,奈何报国无门!他十分佩服几位三宗少贤的勇武,想上前同他们共饮几杯。”
他话锋一转,“哪知这些三宗弟子居功自傲,根本不把我干丰国皇室放在眼里,他们瞧不起犬子和几位公子,甚至还大打出手,视国法刑律如无物,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听了永亲王的话,文武百官都是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国主!”永亲王暗自冷笑,装出声泪俱下的模样,“这些三宗弟子如此目无王法,居功自傲,请国主定要严惩不贷,还小儿和诸家公子一个公道啊!”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只有萧羽面色古井无波,心里面直翻白眼。
这个永亲王打架不咋样,嘴皮子倒还挺利索。
干丰易听了永亲王的话,微微皱起眉头:“哦?还有这种事。”
从文武百官中越出几名朝臣,共同站到永亲王身后,齐声说道:“犬子受此冤屈,还请国主明鉴!”
干丰易闭目沉思,坐在高座上不发言语。
萧羽心中思索,殴打梁少一众纨绔贵胄,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永亲王明知他们有大功在身,隆恩正盛,却依旧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参他们一本。
一剑宗、天星派和圣力门可不是寻常小门小派,说是同干丰国皇室分庭抗礼也不为过。干丰易断不会因为这点破事就定他们的罪,和三大宗门撕破脸面。
这个永亲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萧羽思来想去,也始终不明所以。
他向来醉心于修炼,权谋一事实在是很少涉猎。
想起临行前独孤傲说的国都之水深不可测,萧羽深以为然。
就在群臣窃窃私语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但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越众而出,正是二皇子干丰杰。
干丰杰一站出来,满堂朝臣噤若寒蝉,全都深深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你想说什么?说吧。”
干丰易睁开眼,淡淡地瞧了这个儿子一眼。
干丰杰一鞠躬,先是对着干丰易行了一礼,又朝萧羽一行人遥遥拱了拱手:“许久不见,诸位师兄弟安好。”
他学贯三宗,萧羽、梁豹这些弟子都算是和他有同门之谊。
萧羽望着干丰杰露着和熙的笑容,一颗心不知为何狂跳了两下。
干丰杰对着萧羽洒然一笑,转身面对着干丰易,谦恭地说道:
“儿臣以为,永亲王所说一事,不过是少年人间的小打小闹罢了。父皇若是因为这种事情伤及了与三宗的情分,那才是要紧的大事。”
永亲王冷哼一声,寒声说道:“听二皇子的意思,侮辱我干丰国皇室,也算是小事了?”
永亲王素来跟干丰杰站在一边,今天这两人怎么当面争锋相对了起来?
群臣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大表现出来。
干丰杰微微一笑,又说:“哪有这般严重,我相信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
“误会?犬子和几位大臣的公子被这些狂徒殴打,李玉的儿子只剩下半口气了!难道这还能有假?”
永亲王恶声说道。
干丰杰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面上忽然一喜。
他朗声冲干丰易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倒是有个建议!”
“讲。”干丰易微合着双眼,也不瞧他。
“儿臣建议,不如父皇就赏三宗弟子允许他们进到蜃气楼中,各种得失,全凭各自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