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天的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在座的将领们人人都是面露惊诧,薛连海更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只有阮雄立于阮经天身后,似是猜到了什么,得意地冲着薛连海冷笑。
成为帝都中人,在朱雀王朝最鼎盛的中心——御日城,拥有自己的名号身份。
这是无数外乡人士和偏远诸侯国的子民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萧羽坐在末位,听到阮经天说要给自己一个帝都中人的身份,心里不由哑然失笑。
其实他们这些三宗弟子连诸侯国的子民都算不上,他们虽然和干丰国交接,坐落在其境内,然而宗门从来都没有入干丰国门墙,说是闲云野鹤也不为过。
现下阮经天发话要予以萧羽一个帝都中人的身份……这算什么事,外来务工人员在北上广落户了?
萧羽摇了摇头,刚想出声告知阮经天不必那么麻烦,却见阮雄正拼命地给自己打眼色。
他心中了然,阮经天现下不光是要为他出头,还要在这帮下属面前立威。
于是他默不作声,静待阮经天处理。
“成为帝都中人?”
薛连海撇了撇嘴角,有些不解地说道,“户籍迁移的手续繁琐不堪,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办好,大统领现在说这话,跟今晚的夜宴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极对,就算阮经天真的想把萧羽的户籍从外面迁到帝都,排开繁琐的手续和要跑动的人情不谈,时间也要花上个把月。
阮经天对这其中的道理当然一清二楚,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眨了眨,冲着薛连海说道:
“薛副统领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法子?”
“还有一个法子?”薛连海嘀咕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骤然无比惊讶,“该不会是……凭什么?这小子何德何能!”
在座的几位将领也都瞬间明白了阮经天话中的含义,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如果真如阮经天所说的那样话……
阮经天淡然一笑,朗声说道:“不错,我已经决定,将这位萧兄弟纳入我阮家,予以我阮氏名号,从今往后,萧羽就是我阮家中人!”
他眼中湛出神光,平静又不失威严地冲着一众将领问道:“我阮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不算堕了帝都的声威吧。”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众人大惊失色,不明白一个外乡宗门的小子,怎么就能让堂堂天云关大统领如此青睐?
薛连海更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不发一言。
阮经天当着众多将领说出这番话,无疑已经是坐实了萧羽的身份。
不管什么手续,不论什么人情,有这位天云关大统领一句话,萧羽从今以后就是阮家的一员。
阮家现在虽然已经比不上从前,说是没落也不为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声势依旧也能在御日城中排上些名号。
“不知大统领……是想将这位萧小友纳入阮家哪一系支脉呢?”有将领还不死心,再度细问道。
阮经天淡然一笑,语气沉稳而坚定:“入我阮氏本家,排行第三,以后萧羽,就是我的亲弟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闻听阮经天将自己纳入阮家,萧羽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之前他能跟阮经天和阮雄称兄道弟,但那时他以为那只是这两兄弟的客套话。
大家萍水相逢,都是初次见面,怎想到阮经天竟然真的要把自己纳入阮氏一族!
在帝都中背后若能有氏族倚靠,不论何事都会方便许多。
阮家虽然阮玲玉一事被殃及池鱼,阮经天更是直接降级,从御日城中迁到天云关来,可即便来了天云关,他也是这里的最高统帅!
帝都阮氏的盛名人物,风流公子阮郎中,在御日城的一干老家伙心中还是相当器重的。
有这样的人物做大哥,谁不兴奋,谁不自豪?
萧羽就不……
此刻他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无奈和苦笑。
阮经天做出这般决定,想来都是因为阮玲玉的缘故。
可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连之前以为艰险重重的送信一事,也阴差阳错的在天云关完美完成。
纳入阮家,他心底当然是高兴的,但他还是觉得阮经天的这份恩情太重了。
就像薛连海所说,他萧羽何德何能呢?
阮经天似是从萧羽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眼中满是真挚的神色。
身后的阮雄更是咧开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意已决,萧羽现在是我的三弟,隶属我阮家。”阮经天沉声说道,“现在,再无人对他的身份地位诟病了吧。”
阮经天都做出如此表态,谁还敢再有异议?
这些将领将近一半家世都还不如没落的阮家,哪还有什么资本说话。
薛连海阴沉着脸,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闷茶。
阮雄瞧着这些人的嘴脸,冷笑一声:“狗眼看人低。”
“好了。”阮经天制止了他,轻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都准备一下,贵客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洪钟一般的大笑从外面响起:
“哈哈哈!阮大统领果真料事如神啊,我把脚步放得这样轻,还是叫你听了出来!”
只见从外面缓缓走来一个山一般的男子。
他太胖了,几乎有两个普通成年人那么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滚倒在地上。
众人瞧着他这幅肥胖如球的身材,心下了然,难怪要准备上两个人的空隙留给他。
见到此人前来,阮经天当先起身,笑着迎道:“朱大人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这个肥胖如球的男人摇摇晃晃,脸上挂着灿烂和熙的笑容:“哪里的话,能和阮大统领吃上一顿饭,可是我的荣幸啊!”
他挤到自己的位子前,晃晃悠悠地坐下,肚皮一沉在地上弹了弹。
他肥胖至极,不论做什么动作,身上白花花的肉都是如水波一般乱颤,天气已经转凉,他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绸衣衫,即便如此还是汗如雨下。
他想伸出胖手擦擦脸上的细密汗珠,却被身上的肥肉所隔,着实有些费力。
有将领瞧着这幅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马上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中大惊,赶忙朝着阮经天单膝下跪,沉声喝道:
“大人赎罪!小人……小人有个屁没夹住,失了礼仪,还望
大人和朱大人海涵!”
阮经天星目微凝,望着这名将领的目光着实有些不愉,倒是那朱大人笑了笑,和熙地说道:“无妨无妨,咱们快吃饭吧。”
才上来没说上两句话,这名朱大人就叫嚷着吃饭,眼中的光芒垂涎欲滴。
几名将领心中都有些愕然与不齿,又还不甚了解其身份,先前对这名贵客的敬畏之心不由就弱了些。
那薛连海更是毫不顾忌地打量着这位朱大人全身上下,脑中飞速思索着此人的来历。
肥胖如山的朱大人笑眯眯的,胖脸泛着油光。
只有阮经天神色如常,拍了怕手,示意晚宴开始。
见阮经天也没有说出来者身份的意图,众将领都是满目疑惑,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坐在末位的萧羽悄悄观察着这名贵客,瞧见其身上的绫罗绸缎都是大师手笔裁剪,双手戴满了镶嵌着红红绿绿宝石玛瑙的璀璨戒指,一副暴发户的打扮。
尤其是他左手小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硕大的黑钻戒指,颜色极为纯正,那深沉如墨的黑色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若是盯着其中看久了,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
望着那枚戒指上的黑钻,萧羽忽然响起过去梦境中那无边无际的苍茫云海。
正中那深不可测的巨大漩涡,与朱大人这枚黑钻似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当萧羽想把目光挪开时,却发现视线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依旧紧盯着那黑钻不放,脑中渐渐泛起昏沉,似乎就要灵魂出窍一般!
他心中惊讶,却也不是很慌张。
当即他就催动体内剑海,正中的金色小剑响起一声清脆悠长的鸣音,将他神识中的混沌驱散地干干净净。
目光收回,萧羽轻吐一口浊气。
这名天云关的贵客,果然有些不凡。
他抬起头,正巧望见朱大人正朝自己看来,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心中不由一紧。
此人绝非善茬!萧羽在心中说道。
临近年关,阮经天给仆从们放了假,负责上菜的是军中的后勤队伍,只见他们排成长列,如流水般将一道道菜肴搁在桌上,然后毫不阻塞地飘然离去,显露出娴熟的脚下功夫。
“朱大人,请慢用。”阮经天微微一笑,示意朱大人先请。
朱大人同样报以和熙一笑,胖手拣起桌上的筷子,望着刚上的这些菜肴挑挑拣拣。
众将领饿了半天,都指望着贵客赶紧动嘴,他们也好快点果腹,是以眼巴巴地看着那位朱大人。
可朱大人夹着筷子这个盘子上晃晃,那个盘子上转转,脸上和熙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略微有些不满地对阮经天问道:
“阮大统领,你准备的这桌菜,着实让人下不了口啊?”
下不了口?
一干将领都瞪大了眼,望着桌上那一盘盘菜肴发呆。
为了迎接这位突然到访的贵客,天云关把军中的干粮都搜罗了过来,上面的命令说了,贵客的食量特别大,一定要管饱才是!
是以军中把为年节准备的猪都宰了,总之鸡鸭鱼肉洋洋洒洒做了一大堆,生怕不合贵客的胃口。
可是朱大人现在的意思,这桌菜席一点也不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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