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不是疯了。
他只是心情不好,
他缓缓摩拭着手上的龙凤雕饰玉珏,将之揣入怀中。
鹅头看着他这个动作,脸色更加阴沉。
萧羽的这个意思,是打定主意不准备把玉珏交出来了。
敢跟他鹅头抢东西?也不去西区打听打听,站在他背后的是何许人物?
“好小子,你有种。”鹅头嘴角浮现起狞笑,“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我背后是谁?”
西区人人都知道,鹅头的背后,是西区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萧羽朝着王启年看了一眼,后者会意,赶忙低声说道:“鱼龙赌坊背后的帮派,是西区鼎鼎有名的金龙帮!”
一旁鹅头猖狂大笑:“不错,老子背后就是金龙帮,惹恼了我,叫你在西区待不下去!”
“金龙帮?”萧羽微微皱了皱眉头。
众人瞧见他犹豫踌躇的模样,以为他怕了,纷纷发出不屑的嘘声。
然而萧羽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又让他们大惊失色:
“一个帮派而已,很厉害吗?我心情若是不好,灭了就是。”
这个年轻人莫不是个傻子不成,竟然开始说出这种胡话来?
在这西区,哪个敢对金龙帮不敬?
这般嚣张,这个年轻人就等死吧!
周围的赌徒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样的想法,望向萧羽的目光就犹如看死人一般,纷纷站得例离他远了些,免得被殃及池鱼。
鹅头直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王启年今天带来的不是肥羊,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众人朝着王启年望去,见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他们以为王启年在可惜自己找来的肥羊还没好好榨上一波油水,可却没有人知道,王启年是在为他们叹气。
在场中人只有王启年知道,站在面前的这名年轻人有多恐怖。
一人一剑挑战整个诸侯国皇室的萧羽,的的确确有本钱不将一个黑道帮派放在眼里。
何况只是御日城中位于西区的一个小小帮派。
这样的帮派在西区这片地方不说多如牛毛,却也不是什么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就像萧羽说的那样,灭了也就灭了,没什么大不了。
“大人,放心灭!别看金龙帮名字里跟‘龙’有点关系,背后根本跟皇室扯不上什么关系!”
王启年凑到萧羽耳畔,沉声说道,“金龙帮背后牵扯不到什么势力,您就算真的灭掉他们,也不会得罪什么人,放心好了。”
萧羽扭过头,奇怪地瞅了王启年一眼。
接着他淡淡说道:“就是这个金龙帮背后真的有什么势力,我也照灭不误。”
王启年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萧羽那双淡漠的眸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臭小子,别他妈说大话了,今天就让你知道在这西区是谁说了算!”鹅头猛地一掀桌子,身上气势大盛,目光凶狠地逼视着萧羽。
可萧羽还是不曾看他。
那对冰冷的眸子注视着肥蛇,看得后者心中一紧。
“你看,我最讨厌言而无信之辈,而你,不但骗了我,还赌输给了王启年。”
萧羽的语气认真而又平静,“你不是和王启年赌了各自的
脑袋吗?来,过来,我现在就把它取下来。”
他这番话说完,场中有三人面色猛地大变。
先是肥蛇目露惊恐,感受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凌厉如刀的杀气,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再就是鹅头怒意更盛,萧羽不理会自己也就罢了,还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般嚣张至极的话,着实猖狂!
最后则是一旁的王启年。
“大人,你把他身上的钱给我就是了,我要他那颗猪头作甚啊!”王启年唉声叹气。
“摆在床边,晚上当夜壶用。”萧羽的声音冷若寒泉,身形一动,竟当先无声无息地朝着肥蛇飘去。
王启年听了萧羽的话,脑补着夜里如厕的景象,不由一股恶寒冒出,狠狠打了个哆嗦,也没有注意到赌坊中的战局已经打响。
周遭的赌客们没有想到这个仅仅武者九重天的小子竟然当先发难,纷纷大吃一惊,赶忙朝后退了几步,远离战圈免得惹祸上身。
鹅头更是一声大吼:“该死的小子,少装腔作势了,我看是拿你的头过来才对!”
王启年身子一抖,才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眨眼之间看到即将杀到一起的萧羽和鹅头,他眼中竟无半点慌张之色,有的只是浓浓的无奈。
“谁说帝都和干丰国不一样?我看根本就是一个样,偏偏都有这么多蠢货!”
他脚下微动,如一缕轻烟一般朝门外飘去。
鱼龙赌坊外,本在守门的那名彪形大汉听到房间内嘈杂的动静,心中疑惑。
他想撩开草帘进去查看一番,就看到面前的赌坊猛地从地面上蹦了起来!
是的,蹦了起来!
鱼龙赌坊所在的这件低矮平房就像是一个踩到捕兽夹的愚夫,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屋内就此没了声响,嘈杂喧闹一概不见,寂静无声。
守门的彪形大汉吞了口唾沫,不明白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刚才,他明显地感觉到屋内出现了一股强大至极的灵力波动!
难道是他们老大鹅头在大显神威?
嗯……有这个可能!
他正想冲进去一探究竟,顺便帮自己老大一把,就见面前的草帘倏然被掀起。
王启年唉声叹气,摇着头缓步而出。
“王启年?看你这幅长吁短叹的样子,莫不是真的把裤衩子都输掉了吧!哈哈哈哈!”
守门的汉子无情地嘲讽,然而笑了几声他就停了下来,看着王启年盯着他的眼神,当中充斥着玩味之色。
“你……你瞅啥!”他莫名的有些心虚,厉声吼道。
王启年没有答话,只是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阵摇头叹气,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守门的这名汉子还在费解王启年奇怪的表情与举措,就看到面前的草帘又被人掀起。
咦?这不是王启年带进去的那头肥羊吗?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跟王启年一样也是个手气臭的倒霉鬼!
他冷笑了两声,心里起了歹意,想看看还能不能从这头肥羊身上搜刮出什么油水来。
“小子,你给我站住!”他沉声喝道,挡住了这头肥羊的去路,“出了我们鱼龙赌坊,总得留下点什么不是?”
说着他伸出一只长着粗毛的大手,不善地冲着肥羊勾了勾。
出乎他的意料
,这头肥羊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之色,也没有想要反抗拒绝的意思,而是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你说的对,是该给你点东西。”
守门的彪形大汉哈哈大笑:“算你小子识相,倒是省了一顿皮肉之苦!”
在他得意的笑声中,一颗沾着血的人头被轻轻地搁在他手上。
下意识地,他伸出双手去捧。
“这……这这……这是……”他捧着人头的双手打起颤来,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就被浓郁的惊恐所取代。
人头上的表情是一副惊惧之色,眼睛瞪得滚圆,都没来得及合上。
“肥蛇!这是肥蛇!这是肥蛇的头!”
他啊地一声大叫,猛地把手中的人头抛了出去,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都在打着颤。
那名肥羊理也不理他,径直从他身上跨过,信步离去。
“唉。”形如鬼魅的王启年又钻了出来,立在大汉的身边叹息道,“提醒你一句,那可不是什么肥羊,而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随着王启年话音落下,眼前鱼龙赌坊所在的平房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道裂缝在墙上猛地裂开,接着越来越大,分裂出更加密集的裂纹。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鱼龙赌坊,轰然倒塌!
赌坊中已是一片狼藉,屋顶是用茅草和薄木板拼凑而成的,倒是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一众赌徒此刻正站在已是废墟的赌坊中,诡异地呆呆伫立。
在他们中间,倒着一堆已经断了气的尸体,全是鱼龙赌坊的一众伙计打手。
尸体的最中间,是鱼龙赌坊的老大鹅头。
鹅头此刻神情呆滞,双膝下跪,他怀中还抱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想必就是那肥蛇的残尸。
“为什么……为什么……”
鹅头眼神空洞,低声喃喃,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般。
周遭的那些赌徒们吞了口唾沫,他们想起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呆立不动的身子这下才开始恐惧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鹅头还在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只是武者九重天而已啊……只是武者九重天而已……”
王启年望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带半点情感:“我家大人虽然只是武者九重天的修为,但杀你一个三重天的武师,易如反掌!”
鹅头心有不甘,还在低声说道:“他完了……你们都要完了……金龙帮……不会放过你们的……”
“金龙帮?你还是先去黄泉路上,给他们占个位子吧。”
王启年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厉色,最后这一句话他声音说得极低,低到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
他不再多言,转身洒然离去。
跪在地上的鹅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止不住的鲜红血沫正从他口中往外直冒。
他身上瞧不出什么显著的伤痕,然而从他口中狂涌的鲜血和那双逐渐失去神色的眼瞳中就能看出,他就要没命了。
西区的鱼龙赌坊,眨眼间荡然无存。
可能他们即便是死也不知道,这场要了他们命的风波,起因只是因为一枚玉珏而已。
阮玲玉亲手佩戴在萧羽腰上的玉珏。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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