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山偏僻处的一个草棚外,绑了一溜周军高级将领。唐慈忠、周璋赫然在列,还有周辉等好几个旅级将官。
唐慈忠面如死灰,惨然一笑,沙哑着嗓子自我安慰道:“败得不冤。”
他是对同样被绑在身边的周璋等人说的。抓他们来此的,显然是超人,而且数目还不少。就算不中计,对方超人插手凡俗战争,他们已经有败无胜。
不过这些超人来自哪里,他们却猜不出来。对方将他们抓来之后,也不问话,也不折辱,也不给饮水饭食,就绑在这里让蚂蚁蚊蝇叮咬,似乎任他们自生自灭。饥渴了四五天,就算每个人都是功力不俗错的武者,此时也都嘴唇干裂,奄奄一息了。
周璋没接话,话头却被一个自远而近的人接了过去,“哈哈,唐总管似乎败得不服气。即使我方超人不出手,你以为你就有胜算?”
接话的,竟是神采飞扬的陈鲲。
陈鲲的出现,让周璋等人非常意外。唐慈忠眼神一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鲲笑眯眯地看着唐慈忠,“久闻唐将军乃大周名将,统兵之能,在大周仅次于军神皇甫缨。果然名不虚传。我也不废话了,唐将军可愿为我陈国效力。”
唐慈忠笑了笑,“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暗算了我。陈鲲,我料定,丹霞帮必亡,你很快就会步我后尘。”说完,运气震碎了自己的心脉。
“丹霞帮?原来是丹霞帮的超人?”周璋后知后觉。
陈鲲惋惜地看着气绝的唐慈忠,叹道:“好一位忠贞烈士,可惜跟错了主子。呵呵,我丹霞帮能不能走到最后,我不敢保证。但要说我很快步你后尘,唐大将军啊,你到阴曹地府做梦去吧。”陈鲲显然把唐慈忠的预言当作了诅咒。
“周王叔,您呢?”陈鲲转向周璋。
周璋仰天凝视着天空,默然不语。陈鲲也很有耐性地等待,并不催促。
好一会,周璋回头看着陈鲲,“你知道吗?你们的计谋,我国早就有人知道,只是可惜,没人相信。”
陈鲲一惊,“南平侯皇甫缨?”
周璋摇摇头,“不是。先给我口水喝。”
陈鲲一招手,马上有人端来一瓢凉水。周璋凑着士兵的手痛快而有节制地喝了几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奶奶的,原来清水竟然比美酒还好喝。”周辉几人使劲咽几乎不存在的口水,羡慕不已。
陈鲲和声地问,“王叔,现在可以说了么?”周璋只要说出来,就等同向陈国投降了。所以陈鲲很是期待。因为周璋投降,跟唐慈忠投降意义大不一样。唐慈忠若降,陈鲲可以得一名将。而周璋之降,由于其王室身份,可以做很多文章。
似乎一口水让周璋恢复了一点气力,扭了扭脖子,才慢慢地说:“你附耳过来。我不想让我这些部下听到。”
陈鲲欣喜之下,没有防备,果然将耳朵凑近周璋。
周璋突然一伸头,用力咬向陈鲲的脖子。
陈鲲的反应还算快,惊觉周璋伸头的速度不对,赶紧躲避。颈动脉倒是躲开了,没让周璋咬实,但仍被周璋咬中一块肉皮。痛得一声惨叫,拳头下意识地轰击周璋的脖颈。咔嚓,周璋的脖子应声而断。
陈鲲跳开,并未恼羞成怒。淡定地运功止血,然后从惊慌的亲卫手里接过止血膏抹了一点,就不管了。丹霞帮的灵药补天膏,止血生肌的疗效之快是有名的。
陈鲲叹了口气,“何必呢?王叔贵为王族,我本就不该多此一举,是我不对。不过您这么多手下,他们总有愿降的。”对着死人说话,陈鲲似乎也很认真。
除了唐慈忠、周璋,陈鲲觉得余人没有值得他费力说服的资格,直接抽出腰刀,指着侧边一人,“愿降就出声,给你三息。”
那人冷冷地看了陈鲲一眼,将头一仰,望向天空,西北的天空,那里有家,有家人。
三息刚过,陈鲲一刀划开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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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喉,闪身避过喷溅而出的鲜血,再次将刀指向下一人。果然,还是有人愿降的,七八人中,有四人愿降,包括周辉。
问过愿降几人的身份之后,陈鲲却将三人都杀了,只留下周辉。
陈鲲坦言,“周将军,若是唐慈忠愿降,你们这些降将我一个都不杀,因为要留给他做打手。可惜唐慈忠不降,你们的能耐我又看不上,所以只好委屈他们去死。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留你是为了什么?”
周辉点头,“我没有璋王叔身份显赫,自然做不了你们征服周王室的标志。我想我的作用,大概是诈关。只要世子殿下留我一命,尽管吩咐,小的无所不从。”
陈鲲大笑,“那就好。”拍了拍周辉的肩膀,“我就喜欢明白人。”吩咐手下带周辉下去吃饭、休息,也不锁上他的穴位,完全不担心他逃跑。
兵贵神速。陈鲲原准备联合天枫立即挥军北进,于是召集众将发号施令。但他刚刚说明召集众人的目的,还未发令,分管辎重的将官就禀报,“总管大人,天枫给我们的粮草有限,而且为了逼真,假意溃败时,不是丢了就是烧了。我们无粮了。”
陈鲲心中一紧,“我们不是在山南郡早就储备有粮食吗?”陈鲲赶到此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手下去隐秘地点运粮。难道运粮队伍遭劫掠了?
辎重官,“运粮队去了,但您说的那里,空空如野,一粒粮食也没有。也不见守卫士兵。”
足够几万军队半年之用的大批粮草,竟然离奇地消失了。陈鲲遭受当头一棒,眼冒金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粮怎么打仗。辎重官不可能敢骗他,陈鲲不得不接受现实,一面请丹霞帮超人过去详查,一面苦思冥想。战机稍纵即逝,等周国反应过来,将彻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先手。
陈鲲无奈,只好找天枫北军总管白朝哥借粮。他以为这本就是两家合作之事,白朝哥无论如何,都会给以援手。
然而一直很好说话的白朝哥,这次却出乎陈鲲意外地拒绝了。
白朝哥的理由是自己的粮食也不多,借给陈鲲的话,这战争就只能变成短暂的战斗。因为周国雁湖那边,很显然已经被周军搜刮一空了,天枫军和陈军都难以获取粮食。既然不能持久,那进不进鹰愁山口没什么两样,周国不可能坐视不理。周国援军一到,而他们的后勤万一供不上的话,说定会步唐慈忠后尘。
其实还缴获了周军不少粮食,但白朝哥只愿分出一小部分给陈鲲。周军那么多士兵,被杀的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成了俘虏。此地为天枫境,俘虏和缴获的物资,都被白朝哥拿去了。白朝哥说俘虏还要吃呢,都饿死了,岂不是白费力俘虏那么多人。
有理有据,让陈鲲无言以对。‘后尘’一词,更是让陈鲲心惊,难道粮食是唐慈忠派人劫去的?陈鲲再是心急,也只得等上一段时间,让国内赶紧筹粮。
白朝哥态度的转变,使他也不敢久留天枫境,立即率军撤向靠近鹰愁山口的陈国山南郡境内。
陈鲲一动,白朝哥也动,起兵朝鹰愁山口进发。
这一耽误,给了周飞燕时间。周飞燕赶到雁湖跟鲁泰会面,将各自了解的信息一汇总,两人都确定南征大军一定是出事了。一面派出大量斥候加紧打探,一面赶紧重兵布防鹰愁山一带。
常山,没收到唐慈忠的鹰信,却每天收到周飞燕鲁泰的鹰信,消息越来越坏。周粲慌了手脚,急召凌山河、孙沭阳议事。
凌山河一看皇甫缨没到,拱手道:“殿下,没请南平侯吗?”
周粲羞恼地说:“她不是不愿上朝吗?”
凌山河有点恨其不争地意味,冷静地说:“这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殿下作为监国,也不应该为此置气。走,我们去将就她。”凌山河的心里其实也慌,但他必须镇定,不然,周粲就更失措了。凌山河可不能让满朝文武觉得周粲一点定力都没有。
几人匆匆赶到南平侯府,恰逢皇甫缨快步出门,双方在门口正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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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山河,“你这是?”
皇甫缨,“你们这是?”
异口同声。
周粲连忙道:“姨奶奶,南征大军出大事了。”
皇甫缨,“我知道,飞燕给我发了鹰信。不只是南征大军,南境也出事了,你们没收到鹰信吗?”
周粲、凌山河愕然。皇甫缨都收到了鹰信,他们怎么不知?
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有禁卫追上来,远远就高喊,“殿下,镇南军急报。”
周粲的亲卫赶紧回身去接过鹰信,快速交到周粲手上。
周粲打开一看,脸色唰地苍白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凌山河见周粲竟是惊慌得忘记给他们看,只好亲自动手,直接从周粲手里将信拿了过去。信是周粲的弟弟,镇南军统领周劼发来的,说是元武大军公然突袭周境,双方已经接战,互有死伤。但对方有备而来,军力占优,希望大哥命征南军立即南下驰援。
镇南军负责守边境,大营离边境不远;而征南军的驻地,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
对于战争,孙沭阳凌山河等人不得不承认皇甫缨更胜一筹。东边齐地损军折将,陈军北上是必然的。这边又来大敌。左右为难,凌山河、孙沭阳不得不求教皇甫缨,如何应对当前困局。
皇甫缨转身将他们都请进家中商议。
皇甫缨道:“南征大军多半是完了,而且是全军覆没。若只是打了败仗,唐慈忠、周璋也不至于一封鹰信也不发,他们都不是担不起责任的人。我真后悔没有听信远风的意见,多留一点后手。唐慈忠周璋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干净,说明陈国和天枫联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大陷阱。
而今后悔也晚了,已是三面皆敌,陈国、天枫和元武。雁湖那边不能丢,不然在陈军和天枫军合击之下,镇西军也要跟着完蛋。我军实力就去了三分之一,且齐地也保不住。
我的意见是,我个人去齐地帮助飞燕。这边让征南军尽快南下,与镇南军一起,务必将元武挡在国门之外。”
周粲急了:“您怎么能走?万一镇南军征南军挡不住怎么办?不行不行。”
凌山河和孙沭阳也坚决反对。皇甫缨作为周国战神,对军心民心有定海神针的作用。皇甫缨远去齐地,别说南边各郡,就是常山军民也不放心。
周粲迟疑道:“要不我调征西军东进,去帮助飞燕。”
皇甫缨叱道:“胡闹。征西军怎么能动。元武属于武源皇朝,你就不怕武源举兵来攻?”
屋漏偏遭连阴雨,这时又有信鹰飞进南平侯府。众人的心里都在发紧,不会武源真的攻来了吧。
周粲稳不住了,“我,我们喊父王出关吧。”
三人看了周粲一眼,都没作声,而是静等侍卫取来鹰信再说。
皇甫家的侍卫,取来鹰信,没有交给周粲,而是习惯性地交给了皇甫缨。
皇甫缨在家,一向不拘小节,直接打开来看。
凌山河眉头一皱,觉得这也太不尊重周粲了,周粲此时毕竟是监国,皇甫缨应该以主子对待才是。怎么周粲还没看,皇甫缨就自作主张地打开了?这于法于理都不合。
皇甫缨打开鹰信一看,勃然变色。
信是高远风写来的,说是斥候探得陈军异动,并看到吴铭甫出现在边境附近,估计陈军很快将攻打渤海。同时说了自己对南征大军可能覆亡的判断。信中再次阐述自己的观点,认为陈军应该是想从渤海入境,然后顺着鹰愁山北的旷野,横向直插雁湖与洛都交界处,截断雁湖与洛都的通道,攻击鲁泰周飞燕的后背,以使陈军和天枫联军轻取雁湖。
陈军和天枫联军一旦攻占雁湖和平昌,西进可以攻击河西,彻底斩断周地和齐地的通道;北向可以围攻洛都,将齐地完全纳入版图。
高远风跟周飞燕说不通,只好直接上书皇甫缨,请王庭对战略做出调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