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京码头,旗幡招展。今天可能是璃京码头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迎候场面,冠盖如蚁,公卿云集。原黑水、白山、璃凤三大皇朝八命以上的官员,公侯贵族,密密麻麻,无一遗漏地聚集于此,迎候他们新的大帝。一方封疆大吏,地方州刺史,此时都排在长长的队尾,抬头几乎看不见码头上的大船。
罗丛山的镇南军,临时充当禁卫军,将从码头到皇宫的道路,全程实行戒严。
高远风依然是一身雪白的长衫,随意挽了头发,走出船舱,屹立船头,飘然如谪仙,并无一点帝王的威严之势。
他没有刻意做作,可码头上无论是高官还是士卒,却不敢有半点不敬。不仅仅是因为军队的绝对拥护以致威势赫赫,也不止是因为宽容怀柔的大度,还有个人武力惊天的缘故。在曹家集,陛下随手一剑,就重伤了被尊为陆地神仙的修士,千百年来,从无先例。
据说还是因为有第二阶修士协同防御,才使那位修士幸免遇难,否则敢于冒犯陛下的那位修士,已然横尸当场。修士,几乎不现身与世俗,那是能徒身飞行的准仙。两大修士联手都被陛下重创,可见陛下武功之盖世。
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身份多显赫的人物,都只会感到自身的渺小。因为自己的生死,在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于是高远风一现身,码头上的人群,不管是兵丁,民众,还是高官,瞬间齐刷刷跪倒,像是麦田里瞬间倒伏的麦子。
以高纲为首,千百人齐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没等来‘平身’的回应,高远风居高临下,俯视众生,感概万千。感概的是责任,不是成就感。他从现场的人群,看到的是承风新朝千千万民众,看到的是广袤江山。这么大地域的这么多苍生,将他们的未来托付到自己手上,自己能守护得了他们的幸福安乐吗?
皇甫欣走到高远风身侧,展开一幅圣旨,大声诵读,“奉仙承运皇帝诏曰:朕上秉天心,下尊仙旨,承前璃凤大帝拓跋嵩之重托,担负兴复兴旺社稷之重任。
受任以来,旦夕惶恐不安,如履薄冰,唯恐不胜己任,有负天心仙意,有负江山社稷,有负万民厚望。故鞠躬尽瘁,不辞辛劳,远涉万里,研军阵,授武功,征黑水,败银桦,平叛逆,修新律,只为打造一个空前强国,创建一个兴旺盛世,以报仙意民心。
只愿我新朝家家平安喜乐,处处书声朗朗,遍地武道昌盛。只愿商贾不绝于途,不罹匪患;河道白帆穿梭,不惧风浪;市场日日繁荣,无欺行霸市;人人脸上含笑,无仗势强梁;朝堂兢兢业业,无奸佞之徒。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一人力弱,众人成钢。为了不负仙意,不负民心,拜托诸卿以一片赤诚,助朕建设、守护这大好江山、天下万民,开创新盛世,留名汗青史。
新朝新起点,朕决定改国号为承风。明年为承风元年。
朕着令,吴铭甫、罗丛山、柯铭、郑有志、廖平、牛棣、吕奉、周离、李馨悦、拓跋恒、······、陈若虚、雷千钧、······、金焕镰、高飞······等,组建军务府,统管承风朝军务。朕,自任承风大元帅。
朕着令,高纲、拓跋嵩、云晟、······、······白智云(白天益叔父)······陈维(陈婧叔父)等组建廷议阁勋贵院。朕着令,温泽、杨开、张永强、······等组建廷议阁社稷院。两院通力合作,尽快理清和制订承风新律细节。
朕着令龙云逸,何瑾······温超、关忠、赵冬山、张道远、李大锤、华仲翳、······、等,组建外府。尽速建立新朝各部,确定各部各州主官名单,报庭阁和朕审核通过。
朕着令,白天益、张德福······等组建监察院。
朕着令,皇甫承、祝远湘、朱胜男······等组建国子监,着力在全国各州府郡县设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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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广招学子,有教无类,为国家大力培养人才。以后,官员选拔将逐步取消举荐制,全部采用文、武试方式择优录用。
朕着令,皇甫欣,陈婧·······等组建内府。
朕着令高虎任禁军统领,直属于朕,不受辖军务府。
朕赐封高纲为亲王,封地海阳县。赐封云晟为勋王,封地······,赐封陈婧为勋王,······,赐封温泽、吴铭甫、······为国公,赐封······。”
长长的圣旨读下来,今日到场的八命之上的高官,无一遗漏,皆有爵位和职级封赏。不过职级跟职务并不直接挂钩。
这封圣旨有点出乎众人的意料,跟高远风此前说的分权不太一致。这主要是源自云灏的建议,分权可以,高远风懒得理政的时候,由内外府、庭阁、监察院等分权治理国家。但高远风感觉如果国策偏离了自己的初衷时,就专权扭偏。再就是,军务府不实行分权,内外府和庭阁可以影响,但无决断权。决断权在高远风手上。
开篇的奉仙承运,那是为了卖好于仙教。在燕域当政,离不开法教的允许和支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谓狂傲,那也得看对象。
也是公开自承仙选之子,以示新朝的合法合理性,给群臣,给民众以信念。特别是原黑水、云天地域的官民,务必使得他们尽快归心。
奉仙承运这个说法,整个东洲,高远风是第一个使用者,不过很快就在各大地域大面积扩展开来。不是学高远风,是仙盟的新规。
中州耀阳皇朝帝都天京东五百里的登天原上,升仙城,此时仙盟九大主事教会的九大巡使,在天外飞仙不告而别的二十多年后,第一次集拢在一起,商讨东洲天下大事。
东洲地势,中间高,四周低。中州相对于东洲,是居于中央的广袤高原。而登天原又是中州高原上的高原。方圆只有近百里,因其高,故名之登天原。说是高原,原来上面还是有不少相对高度不是很高的山峦。
天外飞仙降临之后,以‘**力’将其全部削平,使得登天原看起来像是拦腰截断的一座巨山,其上平滑如镜。登天原中间,天外飞仙建造了迥异与本土构造的升仙城,作为仙盟总部,代仙治理天下。
仙盟的很多活动,也在升仙城举办,比如全东洲的仙试。仙试是九大教精锐弟子和长老之间的比试,目的是挑选仙盟仙卫、仙使和接引飞升的名额。
仙试每五年举办一次,因为每五年,天外飞仙会有仙舟来接引本土修者飞升。自推翻天门,创立仙盟开始,仙试已经举办了二十一届。开始几届,九大教为了飞升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慢慢地,因为所有飞升者从无信息传回,还因为天外飞仙不但接引巅峰修士飞升,而且放宽到一般修士、超人、甚至武者也可以飞升,九大教一些人心里有了犹疑,不再那么热衷,将名额部分分发给下属八阶宗门。这变相使得仙使的规模越来越大。
可是,二十多年前,天外飞仙突然离去,接引飞升的仙舟再也没降临过东洲,仙试由此中断至今。仙盟也再也没形成过任何一致的决议。
今天,众人不得不坐在一起试图形成一份事关天下的决议,因为西州天圣教的触手伸进了鬼谷教地域青州,继续在青州缉捕仙逆,清除异端。巴州佛教的寺庙,建到了巫教的黎州和儒教的中州。东州道家的道观,也在向墨教的海州和儒教的中州扩展。儒教和雪莲教在交界处几乎要直接开战,儒教坚持雪莲教不应该让女子为君,认为那不合天理、违背纲常,将给整个天下带来灾难。
九大教要是再不想办法形成一个约束机制的话,天下必将大乱。各教或是没把握吞并他教,比如天圣教、或是想通过柔和的方式扩张,比如佛教,或是还未做好准备,比如法教,或是为了自保,比如雪莲教、巫教,所以不约而同地赞成九大巡使举行天外飞仙离去之后的第一次会商。
天圣教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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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口若悬河,“神造万物,人生而有罪。世人不知赎罪感恩,必将触怒天主,降下灭世惩罚。万年之前的洪水就是例证。若非我教先圣创立圣教,教化世人感恩天主赐予我们的一切,惩处异端以息天主之怒,此世早已毁灭于天灾。
为天下万民计,清剿异端之事,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各位都是仙使,当心怀天下,而不应该将一家之私至于全天下之上。因你一己之私给全天下带来灾难,你就是天下的罪人,天下必将共伐之。。”
历言嗤之以鼻,“我只知道天下人的每餐,都是他们辛苦挣来的。不劳作就会饿死,没人也没神赐予他食物。天主那么仁慈,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饿死?”
景明还未反驳,佛教巡使度真接口道:“神造人造物没错,可神的胸怀是宽广的,不会跟蝼蚁般的人类斤斤计较,更不会因为人类不感恩就惩罚全体。神是万能的,他会根据每个人的行为做出相应的奖惩。行恶者,来生自会变身为牲畜,为人鱼肉。行善者,不但福报子孙,来世也会根据善行而享受福报。所以我们应该劝告世人修行,除恶扬善,这才是救世。”
“此言差矣。”儒教巡使成耀慢条斯理地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先贤不语怪、力、乱、神。世间之乱,民生之艰,皆在缺少教化,未能应天理顺人伦。······。”
后楚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今日不是请各位来辩论教义。我只知道,我们若是达不成协议,不用等什么天主来灭世,各位也不用修行今生来世,我们自己就会毁灭自己。
议议正题吧,别扯远了。教义之争,可以放到人世间去验证嘛。你的教义上体天心,下顺人心,入教者自然就多,贵教自然就昌盛不是。谁昌盛谁没落,谁正义谁歪曲,时间和世人自会验证。”
度真、景明、成耀、道教巡使张源几乎同时说:“后兄是赞成可以跨域传教了?”
历言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赞成。”
后楚调和道:“我们先不说赞不赞成,先必须商定一个议事机制。若是每一件时都必须九人全部赞成的话,那我们估计达不成任何协议。”
景明大声道:“后兄言之有理,我们应该选定一家为仙盟之主。没有主次之分,仙盟乱成一团,如恶化能成事?”
墨教巡使鲁千机道:“九教平等,何来主次从属之说。你天生教愿意为次么?”
景明道:“只要大家都信奉天主,我不在乎主次。”
巫教巡使峁朵力嘴一撇,“你想得倒是美,一统天下,消灭我们这所有的异端么?我从来不信什么狗屁天主,只信奉山神。”
景明拍案大怒,“峁朵力,辱我天主,你想死不成?”
不等峁朵力回击,成耀连忙打岔,“说正事,说正事。要是大家一致,估计是不可能的了。要不采用云家的票权制,多数赞成为通过,少数人不赞成也必须服从。个别人坚持不同意的话,那就是故意扰乱仙盟,我觉得应该清除出仙盟。”
历言第一个表态,“我同意。”她否认云家是仙逆,自然不可能否认云家的管理制度。
景明严厉反对,“我不同意。难道九教各家的管理制度还比不上一家异端。”
但鲁千机,后楚、峁朵力,张源等都表示同意。争端归争端,大家都是有理智的,若是没一个议事机制,仙盟立即就崩溃,天下立即就会掀起大教兼并的血雨腥风。
后楚道:“景明兄曾经提议过将雪莲教逐出仙盟。呵呵,今日你要是坚持不答应的话,就别怪我们齐心将天圣教逐出仙盟了。”天圣教的侵略性太大,也太强势,不少人都在等着景明强硬到底。一家一教或许拿天圣教没办法,但大家合力的话,天圣教必亡。
景明当然不是笨蛋,“我可以同意,但有个要求,我教有权在全天下清剿异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