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忐忑不安之际,历言终于苦累了,也可能是哭昏过去,就这么睡在云风的怀里。
低下头看着被洗干净了且不再僵尸脸的历言的面容,云风感觉美得如幽谷芝兰,恬静、纯洁、安然。嗯?安然。历姐姐睡着之后,竟然跟清醒时完全两样,像是谁在母亲怀抱里做着美梦的婴儿,无比的安逸舒适。
云风哪里知道,心安之处即吾乡。这是历言十九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舒心而无忧无虑。
柳勇也好,刘三辫也好,现在的历言更是,他们在云风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
云风为了历言睡得舒服一点,准备将她放平。可稍微一动,历言的脸上就显现出惊恐之色。云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历言到底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似乎已离开自己的怀抱就全无安全感。想起亲眼目睹的铁剑帮对她的残害,不得不继续抱着。
反正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怕时间久了躯体发麻,何况化龙诀还在无时无刻地运行。
慢慢地,云风也困了,就这么抱着历言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还在琢磨怎么给历言交代高远风和云风融魂之事。
谁知一觉醒来,更大的窘境在等着他。
“啊嗷!”惊恐的尖叫响彻山谷。
惊叫声是云风发出来的,他一觉醒来,自己居然赤身**,历言身上的布条也被撕裂不少。更为恐怖的是,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象,应该是发生了少儿不宜之事,而且很是疯狂。
他之所以惊恐,首先是觉得对不起历言,其次是百思不得其解,神识虽然被柳勇封印在灵士六阶水平,但也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呀。
他哪里知道,刘三辫离开前,已经做了手脚,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当然无害,但却能在历言相应气息散发出来之后,激发其最原始的**。
历言身种淫毒,却被她顽强地克制住了。随着伤势的修复和心理的放松,淫毒发作,女性特有激素疯狂分泌,气味自然散发。于是,云风雄性的本能爆发。这就是刘三辫所谓的‘马上是’的原因。
身为女性的历言不但醒得比云风早,更不曾惊叫。她身中之毒,她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她一点都不责怪云风,反倒认为自己对不起云风。对不起的原因,是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云风。
历言静静地看着云风,不惊不喜,看得云风无地自容,“历姐姐,这个,这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历言温婉一笑,“小少爷,没事的。你的衣服脏了,灵戒里应该还有衣服吧。取出来吧,我侍候你穿衣。”
云风看呆了,历言那一笑,犹如春花绽放,相较原来的僵尸脸,彻头彻尾的两个人。
看待云风的猪哥傻样,历言并未遮蔽自己裸露的身体,坚持要先侍候云风穿衣服,这是一个侍女的本分。
云风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从灵戒里取出衣服。哪敢让历言侍候,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以为历言没了备份的衣服,又取出一些自己的长衫,就要往历言身上套。
历言宠溺地笑,“小少爷,我自己来。”
云风一愣,“等等,等等,历姐姐,什幺小少爷?”后知后觉的他,这是才发现称呼不对。
历言微笑道:“你就是我的小少爷呀。”
“不,不,不是。”历言在他心中犹如女神,怎么都不敢接受这个称呼,“我只是一个平民,怎么会是什幺小少爷。您是雪莲教巡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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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喊我少爷。不行,不行。”
历言微带调皮地说:“我是你娘亲云冰小姐的侍女呀,不喊你小少爷喊什么?对了,小姐跟你说起过我吗?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侍,侍女?”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后一句问话,又让云风心里一咯噔,终究是要为高远风和云风融魂之事给个交代。
云风忐忑地挠头,“历姐姐,我,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可我又不愿欺骗于你,所以,所以······。”迟迟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历言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历言被云风说得稀里糊涂,“小少爷你在说些什么?”
“我,我······。”云风犹豫再三,深吸一口气,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决心道:“历姐姐你知道神识共振吧。请你放开神识,我,我跟你神识共振。”这一刻他只想将自己的所有全展示给历言,历言愿意怎么惩罚他就怎么惩罚,杀了也心无怨言。
作为主意识的高远风,一直把历言当作女神。刚刚又玷污了女神,所以豁出一切任打任罚,生死全交给历言。可是,他却没考虑过历言是否愿意。
如果是高远风,历言自然是不可能同意。可对于云风来说,历言则无条件服从。“小少爷你从哪里学会的神识共振?”心下虽疑惑,却还是顺从地放开神识。
云风也发出神识,接触历言的神识,然后很快将自己的神识频率调节到跟历言一模一样,然后敞开自己所有的记忆,毫无隐藏,包括复苏过来的高长风的记忆。
历言傻了,不知所措。脸上不知不觉地恢复了冰冷的状态。眼前这人,算是云风,但又不是云风。夺舍云风,该千刀万剐。可杀了吧,云风也活不了。不杀呢,主意识明明就不是云风,只是占据了云风的躯体。
云风也傻了,因为他看到了历言的一生,终于懂得了历言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得失去自我了。
历言不算是孤儿,但因为体质问题,从小就不断地生病,而且很难医治。可以说根本就治不好,除非有功力高深者封印住其体内天生自带的冰寒属性,然后让其快速地修炼到修士阶。
可她的家庭却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不算贫贱,也说不上富豪。如此家庭,想长期维持历言的医药费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可医治历言的郎中都说,这孩子活不长久。于是家里放弃了对她的治疗,最后竟是干脆丢弃了。那一年,她只有五岁。
一个五岁的患病女孩,流浪在寒冬的天京街头挣扎求存,其中的凄凉不足为外人道。
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镇国公家的大小姐云冰,在一次上街游玩时,看到瑟缩在街角的小乞丐历言,爱心萌发,竟是不嫌这小乞丐因为冻疮破裂而又脏又臭,将历言带回了府中,吩咐人给历言洗澡换衣治病,细心照顾,说是准备收为侍女。
历言家难以承担的医疗费,在云家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所以历言虽然时常发冷,但病情总算控制住了。
至于侍女,那就是个笑话。女岁的女孩会侍候别人吗?反倒是云冰像姐姐和母亲一样照顾她。尤其是在浑身发冷的黑夜,若是没有云冰不怕冷地抱着她入睡,历言估计真的活不长。所有的病的治疗效果,其实都跟心理因素有关。 相同的病,积极乐观者绝对要比悲观低落者要好得快。
如姐如母的小姐云冰,让历言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温暖和亲情,也是很多年中唯一的温暖和亲情。小侍女历言在云冰的宠爱下,有了一段快乐的人生。
谁知苍天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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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言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十九年前,历言的天塌了。
那日小姐让他上街去买一些零食,准备带到西溪别院去吃。因为镇国公一家今天要去城外的西溪别院度假。
历言上街买了一大包自己和小姐喜欢吃的零食,可毕竟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居然被街上卖艺人的把戏吸引了而忘记了时间。等他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小姐等不及随镇国公先走了。于是她只能第二天其他扈从和家仆往别院运送生活物资的时候才能一起去。
就这么一耽搁,就再也没有第二天了。当晚,西溪别院发生了袭杀惨案,整个别院所有人的几乎全部死于非命。
一大早听闻噩耗的历言,不顾一切地朝西溪别院飞奔,失去小姐,她就失去了一切。
在她跑出国公府不久,国公府就被包围了,说是严查西溪惨案中的奸细,结果是国公府遭到了清洗。好在历言太不起眼,幸运地再一次逃过一劫。
从城内到西溪别院,将近百余里。历言最后是爬着抵达只剩残垣断壁的别院的,双手、膝盖和脚掌都磨得鲜血淋淋。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唯一的念头就是必须找到小姐。
哪里还有小姐,只有凶神恶煞的士兵。对于这个固执的小乞丐,士兵们忍不住动了杀心。这时候叶岚出现了。叶岚是作为雪莲教巡使前来查看案情的。
叶岚将几近昏迷的历言抱回客栈,意外发现了她是天生灵体。于是半强迫办诱惑地收历言为徒。为了说动历言拜师,问清原委之后的叶岚谎称云冰没死,只是失踪了。如果历言拜她为师的话,她就帮助历言寻找云冰。
一个是你不帮我找小姐我就不认你这个师父,一个是你今天不学会某某功法或武技,我就不帮你找小姐。师徒两在这近似儿戏的威胁和协议中,游走天下,寻找云冰的踪迹。因为认真清查之后,并未在西溪别院发现云冰的尸首,她是真的失踪了。
此后十余年,历言的生活就再无色彩,只有两件事,一是苦修,一是执着地寻找云冰。走遍千山万水、天涯海角。先是叶岚带着她一起,后来是接任了叶岚的巡使之职,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游走在苍茫星空之下,茫茫人海之中。
其间的辛苦,让男子汉云风的眼泪像汩汩不绝的泉流。
直到云冰被昝钰误杀而暴露了身份,直到这次意外的相遇。云冰的死,让历言痛彻心扉,好在听说云冰还有个儿子云风,于是将一腔情感全转移到云风身上,不然历言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彼此彻底洞晓对方之后,是让人窒息的静默。
良久,云风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开口,“历姐姐,我也说不清我此时到底算是云风还是高远风,可我只知道,当时两人如果不意外相遇,谁都活不下来。
这不算是夺舍,真的。因为云风的意识还在。你知道的,如果是夺舍的话,云风的意识是必须清除干净的。你在我神府里,也就看不到一点关于云风的记忆。
怎么说呢,我这具身体是云风,意识也有部分是云风的。所以我虽然不能忘记身为高远风的职责,但我决定从融魂时候,都已云风的身份活着。我也坚定地吧云冰当成我妈。西溪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都不清楚,但我必须要让凶手给我妈一个交代。直接杀了我妈的昝钰,我更是必杀之。
你如果认为我是夺舍了云风,那就等我完成这一切之后,再杀了我为云风报仇。”
历言终于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云风。云风则忐忑地等候历言的判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