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山下,翠玉湖畔。
入眼是一处庭院式古建筑群,飞檐翘角出没绿荫丛中,是为霓云宫接待来客的迎宾院。
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是一栋半在水面半在陆地的全木建筑,下面是几十根巨木立柱,把飞檐斗拱的木楼托举临空。楼底与普通一层房屋的房顶高度差相仿佛。拾级而上,迎面是一对雕花大门,门楣上书三个大字‘礼宾楼’。
礼宾楼三楼无墙,只有几根立柱,四面风光尽入眼帘。夕阳被西玉龙山的高峰遮住,使得西峰看起来有些幽暗,但南北东三面的雪峰却在斜阳的映照下,色彩斑驳,美轮美奂。
一位绝世美人长裙飘曳,纤纤玉指端着晶莹的酒杯,倚栏而立,忖以七彩雪山作背景,直如一幅绝世名画。
外界如有人看见这副场景,一定会惊落一地的眼球,不是为此情此景之美,是因为长裙飘飘、宛如仙人的美女,竟然是从来衣着简朴的历言。
历言此时的脸,也不是那么冰冷了,巧笑倩兮,动人心魄。
历言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改变,并非是在姬芷等人的强烈要求下,跟云风举办了正是的婚典,确定了她云风正妻的身份,而是霓云宫上下,都开始尊云风为宫主了。
雪莲教真正的掌舵人,并非是对外宣称的所谓教主,而是霓云宫宫主。历言只是不愿理事,但并不傻。当初姬芷说将教主之位传给云风的时候,历言心里就清楚,雪莲教的长老们并没有真正将雪莲教交给云风的意思。
一边是少爷,一边是师门,历言不知该站在哪一边。不过好在云风并没有太大的权力欲,并不视雪莲教为一块大肥肉,也不想从雪莲教哪里获得什么利益,反而为雪莲教这么个巨大的负担而头痛。双方的利益没有冲突,所以历言可以不言不语。
想不到这次危机之后,雪莲教的长老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首先是坚持要求云风必须跟历言完婚,确定历言的地位。
历言在云风身边一直自居侍女,这肯定不行。只有提高历言的地位,雪莲教才能绑在云风这条船上。历言也才能真正影响到云风的决策。
长老们的心思历言心知肚明,不好强硬反对,只是担心惹恼了云风。谁知云风的表现让历言很是意外,非但没有反对,而且大喜过望状。可见云风以前跟她说的全是真的,云风是真心想以她为妻的。
历言心甘情愿地为云风穿上锦裳,为云风画上红妆,摇身一变,倾国倾城。
这次婚礼还有一个第三者,那就是罗玉雪。云风在征求了历言的意见之后,也将罗玉雪纳入了后宫。罗玉雪非常之意外,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云风的意思本来是二人不分大小,但姬芷等人坚持让云风确定历言为正妃,罗玉雪为侧妃。
对此云风是不太乐意的,不过历言劝慰道:“我们自己平等相处就是,他人的看法无所谓。”
罗玉雪也是这个意思,不是想跟历言争什么,她和历言都是孤儿,没有家族的牵挂,也都以云风为生命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可争的。劝云风道:“我们又不长期留在这里,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就是让老人们高兴一下么?顺着她们就是。”
云风同意了,出于可怜雪莲教的变故。
雪莲教长老们的改变,除了看到云风的实力强大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雪鹰王。
这北翠山,最初是雪鹰王的老巢。雪莲教的创派祖师,是儒家婚姻制度的受害者。那位比刘三辫还倔强的女子,为了对抗家族的将她作为联姻的筹码,毅然反出家族,去找心中的情郎。谁知情郎慑于儒家的伦理,竟是出卖了她。
一气之下的刚烈女子,经过浴血厮杀,逃出中州,一直逃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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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野外。意外之下,发现这人间仙境。当时她在雪鹰王的眼里,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存在,所以雪鹰王忽视了她。
这位出身世家大族、名叫扶韫的女强人,为了报复儒家,发奋苦修,并不是外出救助一些孤苦的女子回北翠山,慢慢建立了雪莲教,并进一步扩张,矫枉过正地实行女尊男卑的制度。
如此惊世骇俗,自然被天下所不容。所以雪莲教一直受到天下各派的打压。那是,高高在上的摩天门是不会理会这等‘琐事’的。所以扶韫对摩天门也恨上了。
恰逢天外飞仙降临,发起了推翻摩天门统治的战争。扶韫看到了机会,积极加入。天外飞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在推翻摩天门的战争中,功劳并不大的雪莲教和其他八个功勋卓著的教派一起确定为九大教派。于是,雪莲教终于在仙盟的仙规下,获得了生存空间,占据了最为贫瘠的雪域。
若是将此疑惑说给云风听,从天风哪里获取了大量天外飞仙信息的云风,应该能猜得出原因,那是因为天外飞仙是实行男女平等的,应该是天外飞仙的远征军里,有女性将领扶持所致。
雪莲教获得了一个飞速发展的机会,实力越来越强大,自然就打上了雪鹰族群的主意。别的教派都有载人飞禽,而她们却买不起或买不到。
雪鹰王那时已是妖兽,怎么可能愿意臣服与弱小的人类。两个族群之间于是发生了战争。只有天赋武技的雪鹰,自然不是可以大量借助外物的人类的对手,所以有些雪鹰被杀了,有些雪鹰逃往了苍龙山,一只都没有臣服。
扶韫为了掩饰自己不善御兽之术,做出错误决定给雪莲教造成死伤累累的恶果,对一众雪莲教弟子说她终于发现这些雪鹰是非常高贵的妖兽,常人没资格乘坐,只会臣服与天下共主。
直到历言的出现,这种情况忽然出现的变数。其时扶韫已经作古。
历言为了寻找云冰,到处游走。有一次闯进了苍龙山。
历言只专注与一件事,就是寻找小姐。其他的人和物,都不能引起她的反应,除非是对她构成了威胁。
在山中,历言修炼冰心诀时,四周气温进一步降低。一只雪鹰贪慕历言身边的凉快,所以往历言身边靠近。
历言本就没有攻击性,看到雪鹰,试着示好,因为她想雪鹰帮忙。在人烟绝迹的苍龙山她想找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能乘坐雪鹰,那就方便多了。
御兽的最高境界,就是跟灵兽成为朋友。历言不会御兽,却很是意外地跟雪鹰成了朋友。从此,雪鹰喜欢上了历言,它喜欢历言在它背上修炼冰心诀。
进而,雪鹰族群也都不排斥历言。
历言乘坐一只雪鹰回到霓云宫,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将她当成了扶韫嘴里的天下共主。所以叶岚功力进阶之后退让出巡使之位,雪莲教一致赞成让历言继任。这是为了锻炼历言的能力。历言为了找人,也没有推辞。
这回,栾恬姬芷等人居然发现,云风乘坐从不再光临北翠山的雪鹰王居然载着云风来了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共主是云风,历言是沾了云风的光。她们认定这是历言是云风的天命王妃,不然雪鹰为什么会亲近历言呢?
于是,有了坚持让云风跟历言完婚,并心甘情愿地将雪莲教交到云风手上的举措。
云风、罗玉雪并不知道实情。历言是知道的,却不说。他不希望小风跟师门有什么误会。
完婚之事,云风乐于接受。若是在青龙山,别说云家柏家会坚决反对,就是柳勇刘三辫也未必会支持。世俗观念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太恐怖。都是为了云风好,自然认为云风应该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这也就是明知昝青的修炼天资一般,刘三辫还将昝青留下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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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云风实力的壮大,昝青的身份并不显眼了。跟云洪一样,刘三辫瞄上了更高的目标,耀阳帝国的公主阳欢。
比起独占中州的耀阳帝国,江阴帝国就跟一个诸侯国差不多。在世俗人的眼中,耀阳才是正统,其他的都是边野小国。耀阳的公主才是真正的公主。
刘三辫瞄上阳欢,是因为她本人出身中州,对耀阳的情况是清楚的。再说云风出身名门,她认为只有阳欢才配得上云风。血脉和出身,好像在任何时空都非常讲究,不独东洲。她还没对云风说,云洪却先一步提出来了。
正因为云洪提过,所以云风欣然接受姬芷等人的安排,立即跟历言完婚,而且加上了罗玉雪,造成既成事实。走出雪域,估计是没有长辈愿意乐意为他娶出身卑贱的历言和罗玉雪为妻主持婚礼了。
但姬芷等人安排的另一件事,云风就不太想接受了,那就是就任霓云宫宫主。他还没搞清楚霓云宫跟雪莲教的关系,只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来当这全部都是女弟子的霓云宫宫主,太不伦不类了。
栾恬姬芷,包括历言,现在都不好解释。这是后解释,岂不是说明了姬芷前面说让云风担任雪莲教教主是哄骗他的?
所以云风坚持不住在霓云宫内,而是跟历言和罗玉雪住在礼宾楼,也坚决不允许霓云宫派女弟子来给他们当侍女。
今日,云风去了霓云宫,姬芷邀请的。雪莲教的事请总得解决呀。罗玉雪也跟去了,她不像历言心中只有修炼和云风这二者,容不下其他。罗玉雪需要给云风当内府的中书令。
云风没拒绝雪莲教教主之位,却坚决不同意当霓云宫宫主。
姬芷等人相视苦笑,这都是自己酿成的恶果。
姬芷和栾恬毕竟掌管雪莲教很久,并非不谙世事,于是干脆将此时模糊过去,问云风怎么安排雪莲教,尤其是她们这些长老。
云风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长老们请审议一下。
霓云宫就作为雪莲教长老们的退养之地。不是让你们都退养哈。换个词吧,静修疗养之地。宫主不宫主的,随你们的意。
雪莲教将完全融入世俗,跟世俗军政结合。
雪域必须收权削藩,凝成合力。
治理制度嘛,采用我在燕域承风的制度,廷议制。
帝位我不推辞,但具体的管理,由庭阁阁老会、内府、外府共同管理。
各位长老都将担任庭阁阁老,再加上一些地方上的能臣干将组成。这样既可以由你们掌握方向,有可以根据专业人士的意见施行合理的国策。
外府尚书令,我建议由云轻雪担任。内府中书侍郎,我建议由纪冰莹担任。因为中书令罗玉雪需要跟在我身边,所以雪域的内府其实就是由纪冰莹负责。
至于兵部,由柳雪任尚书,童卅三协助。军队将实行统合,全部用武试的方式竞争各级职位。只保留八军,四征四镇和禁军。各军统领的具体人选和兵部之外的各部尚书的具体人选,我对雪域不熟悉,由你们庭阁议定。
京城,就设在雪域中心位置的雪京。”
听了云风的计划,姬芷等人可谓羞惭无地。云风并未抓权,只是担任了一个名义上的教主和君主,实权还是在她们手里。
姬芷担心地说:“王爷不留在雪域?”
云风道:“有事用我们的鹰隼传信即可,我不可能长期坐镇雪域。”
姬芷有点心慌,“你不在,雪域怎么办?”经历这次风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渺小,也对掌管雪域心怀忐忑。以前嘛,名为仙使,世俗不敢不尊。现在要她们亲自去管理俗务,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