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啊?他要进关了。”柏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柏沛好笑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柏朗,这还是那个山崩不惊,运筹帷幄,于千军万马中指挥若定的智狐伏波侯吗?
柏沛召过柏朗现在的亲卫队长柏义,吩咐了几句。他必须帮柏朗做出安排了,等这位既心切又胆怯的侯爷拿定主意,云风进关必将乱套。
隆隆的脚步声惊动了心神恍惚的柏朗,惊问:“沛叔,发生什么事了?”
柏沛道:“我让柏义列阵迎接天龙王进关。”
“迎,迎,对,迎接。哎呀,沛叔,你说我,我该怎么迎啊?”柏朗语无伦次。
柏沛,“大少爷,亲情不好在公开场合叙。小少爷,哦,不,这称呼很别扭,我还是成天龙王吧。天龙王以一国之主的身份造访耀阳,我觉得您还是先以官方的身份迎接较好。”
柏朗,“这合适吗?沛叔,你说他见了我回事什么反应?打我一顿,骂我一顿,还是根本不理会?我,我该说些什么?”
柏沛哭笑不得,“哎呀,大少呀,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他什么反应,总不可能杀了你吧?父子之间,还能有什么仇恨不成?若是云冰小姐,你紧张还有那么点理由。这是你儿子欸,你怕他何来?”
柏朗苦恼地说:“要是云冰,我自有对策。可,可正因为他是云风啊,我,我又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第一次见,我能不紧张吗?对了,第一次欸,沛叔,你说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份见面礼?”
柏沛没好气地说:“见面施礼就行了,还见面礼,这是公开场合能拿出来的吗?施,施······。”柏沛也懵了,柏朗该施什么礼节?按爵位身份,自然该用恭敬的大礼,可云风是柏朗的儿子呀,有父亲对儿子施大礼的吗?
“呜~。咚咚咚······。”长号声声,鼓乐齐鸣。预示着云风正式踏入了龙虎关。
柏朗上蹿下跳,“怎么办,怎么办啊?”
柏沛猛地抓住柏朗,“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总不能避而不见吧?”快速地将柏朗带出帅府。
从关外直至关内,大道两侧,是整齐的军兵。他人或者不是很清楚,柏朗的亲信,代替其兄柏仁担任柏朗亲卫统领的柏义却清楚地知道,云风跟柏朗的关系,自然安排出最为隆重的迎接礼仪。
进关前,历言也想逃避,准备钻进马车里,换罗玉雪来骑坐云影走在云风身边。
她也不敢见柏朗,因为心情极其复杂。从柏朗害死小姐一家,迫使小姐逃到山野间孤苦伶仃地受近二十年的罪,导致云冰意外陨落在昝钰手上,历言就很斯柏朗了,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但小姐是不是真的恨柏朗呢?这还真不好说。从云风这里知道,小姐从未跟小风提过柏朗。这说明小姐也是及其矛盾的。
最为难办的,是小风是那人的儿子。自己原本可能是那人的侍妾,现在却成了媳妇。这些都让历言感觉无以言状地尴尬。
云风看出历言的不安,突然一伸手,将历言的手抓住,霸道地说:“坐好。你怕什么?从他一退再退可以看出,心虚胆怯的是他,也只应该是他。”
历言无奈,总不能在如此场合甩开云风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干脆自闭六识,掩耳盗铃。
云风看得好笑,却也不敢逼迫历言过剩。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至少历言再也不是那个活得失去了自我的状态,有了自己的丰富情感,有了喜怒哀乐,也就开启了其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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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义也是着急万分。他作为一个亲卫统领,是没资格上前见礼的,只能维持秩序。侯爷就算不上前迎接,那也至少应该派遣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将领来才是啊。仅仅是铺排出一个仪仗而没有将领,别人还以为是柏朗在显摆军威呢。
不停地回头的柏义在心里焦急地喊:“快,快呀,再不出现,小少爷就要走过我这里了呀。我怎么办?”
“呼。”柏义长出一口气,队伍尾部,柏沛终于将柏朗拉了出来。既然柏朗出现了,柏义就不管了,立即挺直了身子,正视前方。“好大的豹子。”柏义感叹,“不愧为小少爷,竟能降伏如此猛兽为坐骑。”
幻影的背脊有一人多高,所以平视的柏义,只能看见豹子,却看不见云风的面容。云风一到,像是携带者滔天的气势,两侧柏朗的精兵一个个犹如木偶,不敢稍动,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柏朗踉跄地被柏沛推出。一抬头,看见两大巨豹缓步而来,进退踌躇的样子很是狼狈。
终究是久居上位的侯爷,千军万马的统帅,无论如何不能在怯场了。“哼哼,咳。”柏朗抢座镇定,清了清嗓子,朝云风的方向躬身施礼,“耀阳伏波侯柏朗,恭迎天龙王殿下。”
柏沛差点气晕过去,“我的大少爷,两者之间还有好几十米远,你就不能等云风走近了再施礼吗?再说,你这是什么礼节,怎么一揖到地呢?对待本国王爷也不比如此大礼吧?何况还是你儿子,异国王爷。”
柏沛这时候总不能去将柏朗提起来吧。只好随着柏朗躬身施礼,当然不可能一揖到地,只是微微躬身。早就等候在两侧的龙虎关主将,哗啦一声全走到柏朗身后,学柏沛一样躬身施礼,齐声道:“恭迎天龙王。”
“噗嗤。”坐在马车里,从二豹的缝隙里向前偷看的罗玉雪,实在是忍不住。然后赶紧掩口噤声。
不能怪罗玉雪失声而笑,这个场景太怪异了。柏朗躬身到底不敢起身,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半截人。最可笑的,隔这么远,你向谁谁行礼呢,空气吗?
云风没说话,也没回礼,眼神凝视着柏朗,手紧紧牵着心率明显不正常的历言,保持原速,不紧不慢地走进柏朗。
因为云风的不开口,使得气氛越来越紧张。不少人受不了威压,身躯僵化,冷汗直冒。数千人的现场,这一刻只有云风卫队的马蹄声。踢踏有节凑的马蹄声,反倒映衬得现场的寂静,寂静得让人窒息。
柏朗也是如此,浑身是汗,他忐忑不安,不知道云风会说什么,会怎么待他。
云风走到柏朗跟前,不得不停豹,因为柏朗堵在大道正中,后面是一排高级将领。
云风居高临下地看着柏朗,还是没出声。他心里也是很复杂,敬意,那是半分没有。别说此时融合了高远风的神魂,就算是纯粹的云风,对这个人也尊敬不起来。可此人确实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命来源于他。按人伦,按世俗的礼法,又有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的说法。
恨吧,似乎也不存在。不考虑母亲云冰,柏朗对云风并没有什么愧疚,因为当时他根本不知道云冰有身孕。他是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他本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如何尽责?
要是考虑到云冰,云风又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作为子女,哪有资格去评判父母的感情?母亲云冰地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云风至今拿不准,因为母亲从未提起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云风不认为自己有权代表云冰做出表态。但云冰此时已经去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就该烟消云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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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卫队的马蹄声都静寂下来,不少人紧张得不敢呼吸。要不是有战马偶尔打个喷嚏,数千人的场面就成了一片怪异的死域。
在有人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云风终于开口,“看在你还有一丝羞愧之心,我们就当是路人吧。柏侯爷,请起,如此大礼,本王不敢当。”
柏朗怔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路人?什么意思?云风这是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柏朗僵化不动,柏沛怒了,“云王殿下,这不是一个子女对父亲该有的态度。你既然为王,难道就没学过一点礼仪伦理?”
云风冷冷一笑,“本王生于乡野荒僻之地,成长于山野草民之间,确实没学过你所谓的礼仪伦理。要不,老人家教教我?”
云风冷冽的声音,吓了柏朗一跳,慌忙起身回头制止柏沛。
柏沛却固执地大声道:“是人都该尊崇人伦大道。即使是贱民,也知道百善孝为先。堂堂王爷,如此对待生父,你不觉得过分吗?”柏朗这些日子的忐忑不安,可见他是如何看重这个儿子。心力交瘁了累月之久,却换得一个此后是路人的结果,柏沛自然为柏朗叫屈。
柏朗苦涩地说:“沛叔,别说了。”
云风冷笑,“哈哈,生父?你从哪里看出此人是我生父?用什么来证明?你说是就是,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柏沛大怒,“如此明显之事,这还需要证明?云风,你是在侮辱你母亲。”
云风眼一瞪,滔天的威压铺天盖地,怒道:“本王敬重你的年岁,但这不是你在本王面前放肆的理由。到底是谁在侮辱我母亲,你敢让这人来跟我辩说么?
是的,本王的母亲未婚生子,不符合你们的人伦大道,哪又怎么样?本王的母亲就算不止一个男人,说敢说三道四?别说本王的母亲已经仙逝,就算她在世,而且再婚,说敢以次编排是非,那就要看看是他脖子硬还是本王的宝剑锋利。
或许你会说宝剑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是吧,哼哼,我倒是想看看滔滔血海之中,有多少人还有那个骨气坚持诋毁本王的母亲!
念你一把年岁,饶你这次。再敢胡说八道,定斩不饶!”
冲天而起的杀气,刺得人肌肤生痛,毛骨悚然。没人怀疑柏沛要是敢在胡言乱语,云风是真的要大开杀戒。更让人心惊的是云风功力,不是说只是灵士吗?道儒法一众修士都瞎了眼吧,世间有如斯恐怖的灵士?仅仅是气势,就压得地界修士都难以动弹。
云风是真的被急怒了。就像是被人揭开了最深的伤疤,并非是他顾忌自己私生子的出身,是云冰乃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所在。一个孤身女子,挣扎求生,将他从一个婴儿拉扯养大,其中的艰辛和遭受的有色眼光,想想都心酸流泪。
柏沛竟然以自己不认柏朗而指责母亲的名节,云风的怒气如何能抑制。无奈的是,云冰的名节,以世俗常规的礼法为标准来评价,确实不堪一提。云风无从辩说,所以只能耍横,杀意不由自主地爆发,根本不管是不是暴露了功力。
这也跟如今实力大增有关,强弱易位,使得云风曾经一再被追杀的怨气,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历言大惊,反过手来紧紧拉住云风。她是真的害怕云风一怒而杀得血流成河。柏朗此人,随都可以杀,就是云风不能杀。一旦成为一个弑父逆子,云风的将来可就彻底毁了。人人都会将魔头看待。
云风一怒,身后五百亲卫真气、灵气共振瞬间冲天而起。龙虎关内,眼看就要成为血腥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