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石阔懒懒而醒,站起身来,轻抚双眼,一脸疲意,笑望迟瑞昌:“未料一梦初醒,天幕竟已通明,昨夜与迟大人相谈甚欢,近乎忘却年月;如此大醉,但因石阔酒量不宽,甚是惭愧!”
“国师谦逊!”迟瑞昌起身,眼眶泛灰,半拱而回:“下官亦然大醉,酣睡至深;若非小吏心有盘算,怕是该当误及要务!”
“芸筱!”迟瑞昌神定,转身凝望迟芸筱:“速速唤来马代,天幕放晴,当抢田中熟粮;辰时将过,切莫延了时机!”
“爹爹稍候,女儿这便前往唤来马代!”迟芸筱细腰微弯,转身而去。
甘宇驻足桌旁,神色恍惚,见花羽等已然醒立,连忙伸手摇拽甘静:“妹妹,速速醒来!”
“哥哥!”甘静轻抚朦眼,缓缓起身:“此地乃是何处?”
“呵呵!白蛟龙怕是久居商阳宫,不喜美酒,故而偶然沾之,便酣至天明!”见甘静朦眼恍惚,缓缓而立,花羽短短浅笑,故作嬉俏。
“甘宇同妹妹该是难中逢逸,乍饮而醉,实是羞愧!”甘宇晃望甘静,满脸惭色渐浓。
“呵呵!”石阔迎至跟前,笑望甘宇兄妹,抚须而语:“白蛟龙此番驮粮有功,昨夜欣慰,亦然当醉,醉得合乎时宜!”
“全奈花羽大神挥笔垂赐,方才令得我等有肉可食,擎樽而侃;只是……”迟瑞昌欲言又止,转望花羽,若有所思。
“迟大人可是忧心较场百姓栖身无所?”花羽细眉微颤,抿笑而问。
“这……花羽大神如何知悉下官腹中之语?”迟瑞昌微惊,浓眉紧锁,极为不解。
“呵呵!迟大人忧国忧民,纵使大醉,亦不忘百姓之冷暖,花羽尚不愚钝,岂能不知?”花羽短笑,迎至迟瑞昌身旁:“迟大人尽可心安,昨夜已于较场画得篷榻,百姓如今栖之有所,食之有粮;米县田中熟粮,花羽已然施法,替百姓收入南郊屯内,大人且派将士前往,好好看护便是……百姓之家园重建,尚需时日,此粮可贵矣!”
“啊……”迟瑞昌大惊失色,连忙拜倒于地:“大神体恤百姓,思得周全,且容下官替百姓,拜谢大神恩德!”
“迟大人快快请起!”见迟瑞昌抛了毯子,拜倒于地,花羽连忙伸手搀起:“大人乃米县之父母,华夏之良臣,花羽断然受不得此等跪拜;米县乍逢大难,尚有诸多琐碎劳大家忧心;花羽等不日便将离去,还望大人一如既往,心系百姓;如此,便是至上之德,望大人铭于心肺,持之而为!”
“爹爹!”花羽言语稍停,但见迟芸筱转至身旁,朝迟瑞昌拱手而禀:“据小吏来报,道是较场百姓已然栖于篷榻……南郊屯内,谷米亦已妥置!”
“嗯,嗯……”迟瑞昌连连点头,老泪隐于眶中:“爹爹已然知悉,此番全奈花羽大神施法援手,度我米县百姓安于难中;女儿,且随爹爹拜谢花羽大神之恩德……”
“迟大人!”见迟瑞昌欲携迟芸筱一同跪拜,花羽连忙伸手搀住:“迟大人莫要再行拘泥,此乃花羽当为之事,亦是易如反掌,故而不必言谢,花羽倒是该当拜谢大人……”
“拜谢下官?”迟瑞昌浓眉紧锁,不解花羽言下之意。
“大人!”花羽缩回双手,屈于腰间:“想必大人该是未曾忘却,昨夜花羽已然提及,芸筱乃是上古喜鹊大神转世,亦是花羽修中挚友;数年来,多蒙大人悉心养育,方才使得芸筱妹妹才德兼备,知书达理,文雅聪慧;此番逢难,巧引童嫣原身现世,实是不易;故而,若是芸筱妹妹愿意,花羽欲邀妹妹同行,共塑宏愿,不知大人可否成全?”
“姐姐!”迟瑞昌意欲启口,却为迟芸筱夺声而回:“此番逢难,若非姐姐千里传音,赠予心诀,脱得险境,妹妹已然陨于宝云寺……蒙姐姐不弃,妹妹定当随其左右,尽心而协!”
“求爹爹成全……”迟芸筱转头默望迟瑞昌,拜倒于地。
“芸筱快快起身!”见迟芸筱屈膝于地,迟瑞昌伸手,慌乱搀起:“女儿无需多言,爹爹亦非迂腐之辈,自然懂得知恩图报乃为道;此番且随花羽大神同去,鞍前马后,辅于冷暖;受人之恩,便是该当如此,此乃处世之道,为人之道也!”
“大人!”闻得迟瑞昌明理晓世,欣然同意,花羽举双手过额顶,屈膝而拜:“花羽谢过大人!”
“啊……”见花羽屈膝,迟瑞昌大惊,连忙扶住,感于胸间:“大神万万不可如此折煞下官,下官……岂敢受此大礼;此番逢难,米县百姓之冷暖,会奈大神恩施援手,画得篷榻,收得谷米;若非大神这般恩德,米县百姓岂能如此安于难中;何况芸筱欣然愿随,此乃你等姐妹前世素缘,下官怎好无故拒之!”
“爹爹……请受女儿一拜!”闻得迟瑞昌晓以大义,欣然同意,迟芸筱连忙屈膝于地。
“啊呀!”见迟芸筱屈膝于地,迟瑞昌浓眉顿皱,伸手搀起:“乖女儿不必如此!爹爹苟活半世,该当晓其是非,明其大义;你我父女因缘而遇,爹爹断然不知乃是大神托世,此乃爹爹之幸矣!此番身随花羽大神,亦乃爹爹之荣耀;他日大业终成,莫忘回还,探望爹爹!”
“迟大人忧国忧民,为官清廉,此番亦是晓其大义,明其是非,着实令石阔钦佩汗颜啊!”闻得迟瑞昌侃侃而表,石阔迎至跟前,半拱赞道。
“哈哈!得国师谬赞,下官于心而慰,于心而安矣!”迟瑞昌转身,拱手而回。
“花羽娘娘,甘静……”甘静迎至花羽跟前,意欲启口,却被花羽引袖阻之。
“嗯……”花羽引袖,朝甘静微使眼色:“个中曲直,且容日后再论!”
“大人!”花羽迎至迟瑞昌面前,浅笑道:“如今米县,百姓有篷可栖,有粮可食,还劳大人,导其家园重建,抚而安之……我等这便回还荒山,伺机而为;朗朗天地,尚有诸多不周,需得费神塑之;花羽这便携芸筱别去,大人定当一如既往,心系百姓,不枉花羽一番惦记!”
“大神尽可放心,下官定当一如既往,竭力而为,不予懈怠!”迟瑞昌拱手弯腰,待其直身之际,已然不见众人之踪迹,但遗已身倚于木桌之侧!
“唉……”立于桌帝,迟瑞昌抚须短叹:“人之为界,神之为界,朗朗天地,正邪无界;天道有道,天道无道,得道而道,背道离道;茫茫乾坤,得悟者,该有几何?想我迟瑞昌半生忧民,即便悟其深意,得其道法,又当如何?倒不如安于山野,携百姓于康健,留青史于后代,于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