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石坐在石凳上,回思往事,悠然道:“魔剑最先出现在世间,就是虎王噬万带来的,之后才轮到日行天。阴极煞在几十亿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亡而不死,能量逐渐恢复,终于在一百年前,魔剑能够穿越时空。虎王噬万借助剑中力量带来大批魔军,妄图攻陷神瞻境,以此作为消灭人间的起点。”他抬头仰望着虎王头骨,“最终被修道联盟的前辈们击败,只留下了这个。”
“你是说这把剑中隐藏的魔王活了几十亿年?”李搏惊叹道。
“天神、魔王,他们生活在更高位面,所思所想与凡人大为不同,时空概念迥然相异。”煮石转头看着李搏,“几十亿年在他们眼里,就跟咱们几十年差不多。等你达到出神阶段,突破肉体寿命极限之后,就能有更深的体会了。”
“突然寿命极限?”李搏来了兴趣,“也就是说,人能活到一百岁以上,甚至两三百岁?”
“那当然。”子驭笑着接口,“神仙都是从人做起,只要勤加修炼,总有成神的一天。”
黑蝠冷哼,嗤笑。
日蕴秀疑惑问道:“既然这样,那世上应该有好多几百岁上千岁的老头子老太太呀,为什么平时看不到?”
“看不到是因为你实力太低。”一名正心教弟子轻蔑道。
“神明修成之后,就会厌世隐居,但他们目见千里,耳听八方,对于作恶多端之人,等他恶贯满盈的时候,就会毅然出手,为民除害。”另一名正心教弟子接口道。他们话语冷淡,显然对日行天的女儿没半点好感。
“子驭兄,时候差不多了。”煮石眼见日蕴秀又要发飙,适时打断谈话,“准备布阵吧。崇日教的几位朋友,请你们在那边石阶旁等候,不要妄动。田数,你也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日蕴秀在李搏拉扯下不情愿的走向远处。
煮石、子驭以及四名正心教弟子散开,在虎王噬万的遗骨四周找好位置,均匀分站好,随着子驭一声令下,同时运功,一大圈白光从下方开始,稳定升到十六七米高空,形成一圈半球形屏障,把遗骨包裹住。
“虎王噬万虽然死了一百多年,但遗骸依然散发魔能,如果不加控制,就会释放出去,侵蚀附近生灵。”煮石解释着,道:“你们来时应该看到过石碑吧?那就是正心教前辈们设置的禁魔石阵外层。”
“每隔三个月就要加固,否则会在虎王的魔能冲击下解体。”子驭补充道。
“三师伯,”李搏忽然想起随风来,问煮石道:“记得你跟我师父同时下山,他人呢?”
煮石素来爽朗的笑脸骤然凝固,黯然道:“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不在?”李搏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靠近煮石,白光屏障引发的真气能量流在他身上穿过,发出嗤嗤啦啦的电火花声音,感觉到剧痛,他立即释放龙鳞甲防护,问道:“什么意思?”
“别过来!”煮石挥手让他退后,叹道:“通达镖局的事你都知道了。上个月我俩赶到天限郡调查,发现不像桐花宫所为,回来时遇到千眼盟巫师祸害百姓,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大杀一阵,后来他为了掩护我逃走,被抓了。”
“掩护你逃走,被抓?”李搏不解道:“你实力不是已经达到出神阶段了吗?千眼盟巫师没那么厉害吧?”
“我们遇到了千眼盟盟主。” 煮石面前的白光屏障剧烈颤动,应该是受他情绪影响,稳定住后才又道:“我是出神初阶,掠魂至少中阶,没办法。”
“那怎么救他?”李搏着急道。
煮石只是摇头。
子驭接口道:“千眼盟盟主掠魂邪恶狡猾,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藏身之所。”
一阵沉默过后,李搏道:“通达镖局的惨祸都是浪飞腾干的。”叙述自己被抓进五龙帮,以及期间所听到的事情。
“你是说那道冲天光柱是魔剑引发的?”子驭骇然道:“我还以为是某位高人渡劫呢。”
“是魔剑。”李搏回答,“龙远扬似乎想要从里面吸收魔王元神。”
“煮石老兄,看来你预料的不错,五龙帮果然已经在和千眼盟暗中联络。”子驭道。
“掠魂原名汪木用,是五龙帮上任帮主尹木来的师兄,也就是龙远扬的师伯。此人在三十年前销声匿迹,近几年突然以千眼盟盟主的身份重出江湖,他们所崇拜的图腾神祇应该就是千眼魔神阴极煞。不错!”煮石盯着李搏震惊的眼神,“就是潜伏在你这把剑中的魔王。”
“掠魂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蓝色皮肤?”李搏随便一问,却引得煮石子驭同时转头望过来。
煮石道:“你见过他?”
李搏描述在宋家庄见过的蓝肤老人形貌。
“就是他!”煮石道:“掠魂为了修炼敛魂聚灵功,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非我在年轻时见过他几面,也差点认不出来。”
“他没看到你,还是故意放你走?”子驭诧异问李搏道。
“他说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李搏道。
“什么任务?”子驭问道。
嗤嗤!
半空真气猛然波动,白光屏障闪烁不稳,四名正心教弟子的方位裂开数道缝隙。
“开始了。”一名正心教弟子大喊,额头冒汗,拼力运功,重新维持屏障。
另一名弟子问道:“二师伯,按说过了这么多年,遗骸中的魔能应该越来越弱,我却为何感觉相反?”
子驭还未开口,只听虎王骸骨哗哗乱响,骨缝之间暗红色纹络乍现,仿佛血脉流淌,紧接着腹部洞开,滚出成堆的白色球体,比足球略小,内中隐隐发出红光。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莫名其妙。
“是白鬼!”李搏大喊,他对这个太熟悉了,在奔雷城秀才山见过,在魔能空间中见过,虽然大小略有差别,却绝对是魔物不假。
果然,球体纷纷爆裂,脓血乱飞,婴儿般的哇哇叫声响彻四周,数百只白鬼咬破球体,从腥血中诞生,一出来立即寻觅食物,两名正心教弟子茫然失措,瞬时丢了性命,成为魔物腹中美餐。
煮石抬起拐杖,子驭拔出宝剑,黑蝠金雀铜鼎迅速护卫在日蕴秀身边,与白鬼展开大战,除了吓傻的另外两名正心教弟子,其余几人实力都在凝丹以上,接近的白鬼被迅速料理干净。
虎王遗骨还在不断滚落白卵,同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谷外传进来,越来越近,大地震动,四面全是白鬼,从雾中涌出,数量无算,黑潮般往下奔来。
众人脸都白了,子驭震惊道:“怎么这么多!”
李搏道:“这一定是我们之前在枯林谷见过的那些,想必其他方位也有。”
煮石道:“千眼盟大举出动了。子驭兄,发动外围阵法吧。”
“好!”子驭答应着,招呼两名正心教弟子翻倒石桌,原来下方横着一块石碑,跟李搏入谷之前见到的那块样式相似。
子驭一掌打在石碑上,蓝色幽光在古奥纹络间流溢。四围一里地外立时有了相应,一片蓝光闪耀,就像蓝色闪电从高空击下,震散了附近雾气,狰狞白鬼哇哇惨叫,血肉横飞。但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如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仆后继,蜂拥不绝。
“啊!”一名正在运功的正心教弟子大叫一声,眼冒黑气,口喷鲜血栽倒。
“学勤!”子驭过去抢救,却已回天无力,回头惨然对煮石道:“阵法破了。”
“嗯。”煮石神情凝重,双眼直盯着南边高处。
李搏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在黑压压佝偻爬行的魔物群里,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夹杂其中,身体也如骷髅般干瘦,血肉枯萎,蓝黑色肌肤,手长脚长脸长,就像地狱中的黑无常。
“是掠魂。”煮石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