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白色真气从气海穴涌出,沿各大经络在全身循环游走。忽然,那条玄色气脉又从隐秘位置窜出,混入其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气脉的运行节奏被彻底打乱,进入无序状态。
李搏知道这往往是突破前兆,同时也最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他之前已有经验,并不惊慌,镇定精神,全力应对,慢慢把真气重新梳理,归入主气脉。几分钟后完成,气脉蓬勃鼓动,更加壮大饱满,不多时,五道融合为一,接着分成六道。
聚气中阶第六层。
李搏又提升了一次层,却不像先前那样雀跃,有个疑惑始终萦绕心头:那条玄色气脉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来的?
这时想起日蕴秀的话,“你下次练功时注意看看它。”
立即停止运功,猛然回头,小木屋墙上挂着的魔剑正血眼大张,六芒星形的瞳孔呈暗金色,诡异纹络一圈圈波荡不已,极其鲜活生动,正中射出一道红光,本来正打在李搏背后命门穴的位置,鼓胀跳动,如同血管。在他转头的瞬间,红光骤然消失,瞳孔竟眨了一下,视线上移,对准了他的眼睛。
李搏立时浑身剧颤,无比强大的威压感传来,深邃妖异,恢弘无边,穿透躯体进入他的灵魂深处,掏空了里面的一切。伴随而来的还有嘶哑嘈杂繁乱的声音,刺入耳中如夜枭啼鸣恶鬼嚎哭,又如无数钢锯磋磨金属。
他双手捂耳,满地打滚,脑中似有千百万条蛆虫搅成一团,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如果你看到血眼张开,就把神剑移到东北艮位。”
幸好他还存有一丝神智,拼尽全部精神躲开血瞳红光,迅速上前,把魔剑翻转,然后移动到屋子东北角。完成之后,心力交瘁,趴倒不省人事。
醒来时汗透衣衫,后怕不已:果然是魔剑在作怪!往常练功时全神贯注,不可能注意到这个,要不是日蕴秀提醒,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月光透过南边窗户照进来,已是半夜。
李搏深呼吸几口气,镇定情绪,再次坐定修炼,内观全身搜索时,感应到玄色气脉依然存在,却已黯淡许多,变成了灰色,夹带猩红。
而自己的主气脉比以前更加顺畅,流速更快,真气有如大海洪涛,激浪奔涌,冲刷着各处经络,竟感到微微刺痛。
他不明所以,正打算收功,忽见六道真气迅速合分,变为七道,之后渐渐平缓,归入气海。
聚气中阶第七层!
李搏睁开眼睛,顿感精神充溢,精力无穷。
今天一下子提升了两层啊!再有三四层就能达到聚气高阶,就可以传送回家了,哈哈!只是……他回头忌惮的瞧了瞧倚在屋角已恢复原状的魔剑。上面的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去问日蕴秀,煮石随风他们白搭,什么也不懂。
睡了一觉,天明之后,李搏又去桃花林,这回直接进了日蕴秀的小竹楼,里面简单整洁,只有床桌等日常用具。
说起魔剑的事,日蕴秀道:“爹爹说里面隐藏着一个远古魔王的元神,血眼就是它与咱们这个世界连接的通道。”
“远古魔王!”李搏大惊,“这不是你爹爹的剑吗?”
日蕴秀道:“是我爹爹的不假,却不是由他亲手铸造出来的。爹爹少年时偶然得到神剑,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大概摸出门道。魔王被困剑中,通过血眼瞳孔射出的红线连接你的身体,然后又通过你,吸收周围的天地能量。你这段时间之所以进步飞快,就是因为有它的暗中帮助。当然,它没安好心,你提升越快,它吸收的能量就越多,等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复活。”
李搏听得冷汗涔涔,“复活?这么恐怖!那我怎样才能摆脱?”这时握在手中的魔剑似乎听到了两人对话,血眼蓦地张开,瞳孔诡异眨动,吓得他手一抖,扔到了地上。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日蕴秀嘎嘎大笑起来,“爹爹说魔王的躯体早已消亡,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场神魔大战吧。现在只剩下被封印在剑中的微弱元神,想要完全复活,还需要吸收极其大量的能量。如果压制得当,可以让它几万年都翻不过身来。所以,不要怕啦!不过你说的那条玄色气脉一定是魔王元神的一部分,如今渗入体内与你的主气脉混合,看来是认定了你,想摆脱也没那么简单。我爹爹当时也有类似现象……”
李搏着急插口道:“那他是怎么处理的?”
“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方法咯,挪动到东北艮位。那里是生门,魔王元神会受到神瞻境虚空阴阳的束缚,吸收到的能量就会大大减少,而相反,你得到的就会增加。说的明白点呢,就是既要利用它,又不让它得到太多。懂了吧?这可是我爹爹研究多年才得出的结论哦。对了,还有,你以后练功的时候,注意先把真气导入命门,然后沿督脉上行。”
“从命门?”李搏不解,“师父和煮石都教我从气海开始。”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日蕴秀大皱眉头,模样更吓人。
“不是不信你,只怕师父知道会生气。”
“大笨蛋!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我正在回忆爹爹练功时的口诀,过会就告诉你。以后按照我的方法,速度奇快,绝对比他们慕云观的什么清心诀要厉害多了。”
“哦,那等我回去试试。”李搏半信半疑。
“什么!还要试?”日蕴秀自尊心受到打击,傲然道:“这是我爹爹自创的功法,威力无穷,他说只要练成,就能完全吸收魔王元神,成为神瞻境,甚至更高位面的强大存在。”说到这里又伤心起来,“可惜他只练到一多半就……唉!”
李搏赶忙安慰,“对不起啊,秀儿。我回去就练,好吗?哦,给你这个,尝尝。”边说边掏布袋,抓出一把酸枣放到日蕴秀手里。
这是来的路上顺便摘的,本打算哄她开心,没想她见了立时呜呜大哭,偏偏哭声又极难听,李搏登时愣住,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了。
日蕴秀边哭边吃,啃嚼有声,呜呜说道:“真好吃,真好吃。”
李搏笑道:“慢点,小心呛着。这条路上有的是,桃花溪两岸的酸枣树最密,你难道没吃过?”
日蕴秀吐出几颗枣核,摇头道:“没有,他们不让我出去,三年来一直关在这里,就跟囚犯一样。”
李搏道:“他们?随风和枕月吗?”
日蕴秀摇头道:“不是,枕月姐姐对我很好,是伪君子栖篁和臭瘸子煮石。”
李搏道:“栖篁掌门我还没见过,不过煮石老道其实没那么坏,他就是爱损人。”
日蕴秀叹道:“反正已经这样,无所谓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爱吃酸枣,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以前爹爹每次出去,总给我带回来一大布袋。呜呜,现在最后再吃一次,死了也不怨了。”
李搏心生怜悯。哦,原来她哭是因为这个。
日蕴秀吃了会,心情逐渐平复,又跟李搏讲述练功细节,嘱咐他暗中修习,不要让随风等人发现,正说着忽然面色大变。
李搏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凑近窗口往外看,只见煮石、枕月、随风,还有另外两人,正踏过石桥,朝竹楼走来,担忧道:“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日蕴秀起身道:“是来找我的。你快走!哦,不行,走不了了,躲到后面。”拉开身后小门,把李搏推进去。
刚收拾好,外面就传来枕月的声音,“阿秀,你在屋吗?掌门大师兄来看你了。”
日蕴秀回头看看李博所在没有破绽,回应道:“进来吧。”
外门打开,五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