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白雪皑皑,山腰郁郁葱葱,一队队梅花鹿欢快奔驰,畅饮甘泉,大群飞鸟盘旋来去,穿梭云岫。
这是李搏睁眼看到的第一幕景象,实力提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视力听觉大幅增强,凝丹阶段居然能看清数百米外的事物,而此时,已是黄昏。
晚风徐来,湖水荡漾,日蕴秀正倚在石矶上睡觉,旁边余烟袅袅,看来刚吃了烤鱼,支架上还有两条,定是给自己留的。
李搏正饿得慌,起身抓起来几口吞下。
日蕴秀听到动静,揉揉眼醒来,喜道:“终于练完啦!我看你头上一直冒白气,都没敢打扰。”
李搏有心显摆,也想试一下功力到底如何,剔出鱼刺随手弹出,电光火石间,软软的鱼刺竟刺入坚硬的岩石之中。
“厉害!”日蕴秀拍手大叫,“晋升了?”
“嗯。”李搏得意点头,“连升三层,跨越大段。”
“凝丹境?你才刚开始练盗天奥义,没理由这么快啊!”
“我想,也许是吸收了魔王元神的能量。”李搏叙述练功过程给她听。
日蕴秀摇头道:“不可能!那不是魔王元神,连爹爹都不行,你怎么可能?哦,是了!你说的真气爆炸肯定是我的蛊毒。”
“你的蛊毒?不是都被我转化了吗?”
“没有,你只转化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被魔剑暗中偷取储存了起来。等你……”
“我知道了!”李搏回思练功时追逐玄色气脉的情景,“原来都藏在了坤路气脉里,等我打通乾坤两路之后,蛊毒就再也无处躲藏,全被我吸收了。”
“对的。田数哥哥,你想控制魔王元神,必须得练成全部四大奥义。不过即使现在只有盗天,也已经很强了,它不止加快修炼速度而已,只要开发出了坤路气脉,体内的真气容量便会大大提升,等于平添了好几倍战斗力,如果再算上神剑,嘿嘿!你虽然只是凝丹初阶,但实战起来绝不输于中阶高阶的敌人,甚至就算遇到耀光境高手,也能占得优势,至少不会被碾压。爹爹当年也不过是出神高阶,江湖上跟他实力相当的大有人在,可为什么他最厉害,就因为这个!”日蕴秀说完像安慰小兄弟一样拍拍李搏胸膛,“走吧,小师弟,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
李搏笑道:“怎么庆祝?抓鱼?”
“抓你呀!”日蕴秀飞脚把烤鱼架子踢翻,拾起包袱往东走,“连续三天,天天吃鱼,现在见了鱼我就想吐。”
“三天?!咱们不是昨天刚来。”
“已经过去三天啦大哥!你练功时心无旁骛,感觉不出时间流逝,把我一个人扔这里,可闷死了!快走快走!找个城镇,大吃一顿,然后找张软床,大睡一觉!”
原来已经过去三天。李搏挠挠头皮,恍如梦寐,见日蕴秀已经走远,赶忙跟上。好在她这次没再缠着让背,两人并肩疾行,一小时后,四周场景眼熟起来。
李搏道:“应该到锦云郡地界了,南边不远就是银玉城。”
“你来过?”
“嗯,我从麟见城来的时候,跟着煮石枕月经过这。”
两人转向往南,不久就看到了大夏帝国这座玉石之都。时间傍晚七八点钟,城镇轮廓依稀从前,城内灯火通明,与天空星月交相辉映。
旧地重游,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还有雨听潮陪着,她那温婉秀丽的气质面容浮现脑海,李搏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小姑娘在慕云观过得怎么样了呢?一定想了我吧,不知是否哭过?
“走啊,你傻啦!”日蕴秀拉住他胳膊催道。
“哦。”李搏回过神来。
进了西城门,立即就有一尊五六米高的塑像映入眼帘,大将军扬刀咆哮,跃马腾空,披风猎猎,形象极其威武。材质纹理细腻,似乎是由一整块白玉雕刻而成,估计价值不菲。旁边有个供奉大殿,金雕银饰,山节藻棁,牌匾楹联都是古文写成,李搏只隐约认出“神武”二字,内中器皿精洁,摆着新鲜鱼肉果菜以及香烛纸马等各种祭品。殿外不少官军守护,来往行人客商经过时都要对着石像跪拜,有钱的还要敬献贡品。
李搏道:“上次没注意这个。不知是谁的雕像,估计是个大官。”
日蕴秀笑道:“肯定不是真玉,否则早被人给盗走了。你说呢田数哥哥?”
李搏见她兴致勃勃朝塑像走近,急忙拉住道:“别惹事!”
两人都不愿对着石头磕头,于是绕道远行,转了一圈从南门进城。
银玉城虽然不大,却极为繁华,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在主街道中心很容易就找到了最大的一间酒楼——天涯第一楼,楼高三层,排场奢华。斜对面是一所名为翡翠乡的大妓院,彩绸飘飘,妖姬迷醉。
此时天晚,正是各处生意最好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气鼎盛,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划拳声怒骂声吆五喝六,外有娼妓们的浪笑声,打着阴阳幡算卦先生的摇铃声,混杂在灯红酒绿之中,伴随着脂粉香气飘来荡去,让行人头晕耳鸣。
啊!在慕云观做了这么久道士,终于又回到人间世界了。“秀儿,先吃东西,还是先找旅馆?”
“先吃!”日蕴秀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大摇大摆,头前领路,径直进了天涯第一楼的店门。
里面金碧辉煌,雍容典雅,宾客盈满,座无虚席,几名歌女拉胡琴弹琵琶唱歌,嘈杂之中也辨不清内容。
店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笑嘻嘻迎了上来,近前一看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登时皱了皱眉,但毕竟习惯了礼貌奉承,弓着腰道:“两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楼上还有雅座,要吃点什么?本店名菜,琏湖糖醋鱼……”
“不吃鱼!”日蕴秀狠狠瞪了他一眼。
店小二被她噎住,喉咙滚动,咽了口气才道:“本店的紫玉蒸鸡可是全国独一家,另外天龙茴香肉……”
“行了!”日蕴秀摆手再次打断,“有什么好吃的赶紧上,本姑娘饿了。”
“哦……”店小二显然很少见到这样的顾客,瞪眼愣神两秒钟,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两人上三楼找到靠窗位置坐好,这里视野极佳,几乎可以看到半个城镇,虽然天晚,但在李搏眼中,远处的山树风景也历历在目。
另一伙计端来茶水和饭前甜点果品,日蕴秀十分满意,滋滋润润大嚼,忽见对面翡翠乡三楼上,有个浓妆艳抹的娼妓正站在阳台上向李搏挥手绢打招呼。
日蕴秀立时大怒,把刚吃进嘴的蜜枣吐出来,站起来指着对面骂道:“呸!不要脸!”
娼妓瞅着她啐了一口,扭头走了。
日蕴秀砰地一声关上窗户,对李搏瞋目喝道:“干什么!谁让你乱看的?”
李搏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啊!她看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看她怎知她在看你?”
“我……”李搏语塞。
“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看别的女人。”
“这……太霸道了吧?”
“就这么霸道!我是你师姐。”
李搏刚要再说,忽然察觉到周围目光,急忙住口。
邻桌四五名大汉正在喝酒,其中一个举杯道:“小媳妇喝醋咯!来!”
“来来来!”其他几人哄然大笑,纷纷干了杯中酒,引得远处酒客也都向这边张望。
日蕴秀满脸通红坐下,腮帮一股,脸颊上的蝴蝶妆又呈振翅飞扬状,显然生了气。
不多时,店伙计端饭上菜,两人闷声吃喝。李搏正想找点话题解尴尬,忽听邻桌有人放低声音道:“邱老大,那桌上小妞真不赖,怎么搞?”
另一人跟着道:“是啊,娇小玲珑,粉粉嫩嫩的,要不……嘿嘿!”
其实两桌隔着至少有六七米,酒楼嘈杂,对方声音又轻,换作普通人肯定听不到他们谈话,可李搏偏偏就不是普通人。
一个粗豪声音道:“别忘了旗主吩咐,咱们先去踩盘子办正事,不要节外生枝。”说话之人正是邱老大。
李搏听他说到“旗主”二字,立即上了心,悄悄转头,发现对方几人全穿着土黄色上衣,邱老大袖口处还绣着一道闪闪发光的龙纹金线。回忆起上次就在这附近和一个名叫浑龙的传令先锋打了一架,穿的就是这种衣服。
五龙帮,黄龙旗!
李搏认出对方身份,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理,忽觉身前有股真气鼓动起来。“秀儿!”
日蕴秀显然也听到了对方谈话,她刚跟那个翡翠乡娼妓吃了无名之醋,正没处发火,听到这些调戏之言哪能忍得住,立时就要过去放对。
李搏赶紧拉住她手,悄声制止道:“别动!”
“别拉我!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你帮不帮?”
“他们是五龙帮的。”
“我问你帮不帮,没问是不是五龙帮。害怕了?害怕我就自己来!”
“别冲动,可能还有厉害人物在附近。”
两人争论时,对方却已陆续起身离去,临到楼梯口还有两人回头往这边瞅了瞅,脸上带着淫笑。
日蕴秀被李搏拉着手,只能眼睁睁看他们下楼,不忿道:“还是男孩子呢,这么胆小!哼!不理你了。”
李搏暗笑她小孩子脾气,道:“不是胆小,凡事要谋定而后动。先吃,吃完出去探查一番,然后我帮你出气,你只在边上看着就行。放心,这几人实力不超过聚气高阶,反正跑不了。”
“这还差不多。”日蕴秀终于转怒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