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歆这天回乐市,天气很好。曲靖带着一双儿女在机场送她,等两个孩子都和她告了别,他送她到了安检口,看着人要往里面走,一种突然的失去感笼罩着她,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洋歆!”
吴洋歆回过头去,脸上还挂着对孩子的不舍,对他,同样也有不舍,却仍自笑笑:“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也不是去太久。”
曲靖没听她说话,径直走前几步,将人用力的拉进怀里,狠狠的搂住,用尽力气!
“爸爸舍不得你。”说话的是吴曜宸,小名叫宸宸。作为哥哥,他打小就有一种不让妈妈操心的意识,有时显得早熟和高冷。在吴洋歆要离开之前,他也表现出了不舍:“我也舍不得你。”
他抽抽鼻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吴洋歆略微叹气,自曲靖的怀里挣脱出来,将孩子抱起:“妈妈很快就回来。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宸宸点头,吴洋歆又把珞珞叫来:“在家听卢奶奶的话,不许调皮捣蛋,知道吗?”
珞珞最粘妈妈,但又想假装懂事,扁着嘴要哭不哭,看上去可怜兮兮。
等广播再响起催促音时,吴洋歆不得不放开两个孩子,朝曲靖笑笑,进了安检。
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看着她,连最后关头的拥抱,也没能久一会儿。
机翼划过碧蓝的天空,到乐市是夜里八点,安芬陪她一起回来,提前就联系了人来接机。
安芬给她定了酒店,吴洋歆住下倒时差。安芬约了星娱的人三天之后见面,是以吴洋歆有三天时间做休整。
她在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次日傍晚才起来,饿得不行,想着到一个地方,必定要欣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并未在酒店用餐,而是径直出了酒店。
趁着有三天休整的功夫,吴洋歆放安芬休了假,此时,她一人在乐市瞎转。关于乐市的记忆,她少之又少。曲靖告诉她,她生长在乐市的一个小镇,小镇有山有水,曲靖还告诉她,她在乐市上大学,曾经和他的发小交往过。
这些事情,曲靖都一一和她说过,但事情太过模糊,她也习惯了向前看,是以从未去计较过记忆这件事。如今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不禁想起了这个问题,也许在下一个转角,曾经有一家她喜欢吃的包子店;或者不远处天桥下,有一个她还蛮喜欢的流浪歌手。
她带着这种新奇,在酒店周遭转了转,顺便就在附件随意吃了些小吃当晚餐。
也许是她失去记忆之前对这一带并不熟悉,所以她对这一带转完之后,脑海深处也没有浮现任何的记忆。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不禁就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一双儿女,立即就要给那边拨电话,算了算时差,这会儿估计还没起来,也就只能作罢。
往前方走,是一家蛋糕屋,有孩子正在diy蛋糕,玩得不亦乐乎。她怔怔的站在玻璃窗前,脑海里隐隐有些影像在堆积,可惜她用尽全力,也无法看清。
买了块小蛋糕往回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跟着,回头去看,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推着轮椅跟着她的方向,登时就失了戒心,没再理会。
秦方白接到杨姨的电话,心都快跳出来了。一面让徐玲安排找人,一面飞一般的冲下楼。杨姨说外婆一直嚷着要出去,她看天气变暖了些,也就没有拒绝,推着外婆出去散了步,外婆想吃黄金蛋糕,杨姨去排队,等买回来蛋糕,外婆就不见了。
秦方白一面开车一面给石杭明打电话,石杭明又升了职,秦方白通常也不联系他,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太多。
到了蛋糕店附近,秦方白停了车四处问人。外婆腿脚不太好,需要借助轮椅代步,应该走不远。
蛋糕店左前方有一段坡道,坡道两旁种着万年青,郁郁葱葱的,坡道最底下停了一辆轮椅,秦方白奔去过看,就是外婆的没错。
外婆腿脚不便,通常情况下不会弃轮椅,会是遇到了不测么?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谁会想要伤害她呢?秦方白放弃了这个想法,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恙……恙……恙恙……”
是外婆的声音!秦方白快步走上坡道,就见不远的拐弯处,外婆坐在地上,双手捶着地面:“恙……恙……恙恙……”
男人眸色一深,上前扶了老人:“外婆,天黑了,我们回家。”
三天后的合作事宜,星娱那边安排了人来洽谈。没有料到的是,连总裁的助理都一并出席,可见星娱对她这位导演的重视。
徐玲坐在长桌的这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比之荧幕上,又显出不一样的感觉来。她会坐在这里,完全是出于好奇,然而仔细的打量过后,她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最后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由星娱出资出人,由吴洋歆负责导演。对于合作的细节,需要二次敲定。
吴洋歆并不急于一时,安芬也在跟她示意,今天达到了谈判目的。
从星娱离开的时候,在电梯前遇到了苏雅皖。她穿一件紫色的半袖春装,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卷铺在身后,派头十足。经过吴洋歆时打量了两眼,认出她是新近拿奖的那位,略微点了点头,倒是对徐玲客气有加:“徐总助怎么有空到星娱?”
徐玲略微点头,并不答话,转向吴洋歆道:“吴导一起吃个饭?”
吴洋歆还在打量苏雅皖,她要回国拍作品,尤其又选择乐市,对乐市的资源自然也是经过一番分析的,比如说眼前的女人。据说近两年来,她的势头正势,对她的传闻各种各样,有说她自身努力的,也有说她用尽手段,攀上了星娱的当家,抱了凌安集团总裁的大腿,是他养在星娱的女人;
不过她看过苏雅皖的一些作品,对她演技倒是颇为认同。不过,略显高冷。吴洋歆如是评论的时候,就听到了徐玲的邀约。来自投资方的友善,她自然不会拒绝。
徐玲在乐市熟,算是地主,很快就找了一家餐厅,吃的是淮南菜。吴洋歆看起来是第一次吃,对淮南菜很感兴趣,席间提到几次关于淮南菜的制作方法,徐玲索性就叫了主厨过来,吴洋歆听得用心,模模糊糊间,便又觉得脑海之中有些影像在浮现。
徐玲回到凌安,听一众小秘说秦总找,立即就敲开了秦方白的办公室。
“你上午去了星娱?”
“是,之前和您报过,这次拿到最佳导演奖的那位华人女导演想跟星娱合作。”
“你去追星?”秦方白斜睨着她。
徐玲知道瞒不过去,只得道:“吴导和我的一个旧友有几分相似。”
秦方白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也就没再追问,只把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任务分配给她。
下午想起来要带外婆去复检,提前离开了公司。
外婆之前受了外伤,腿部修复得不是很好,一直借助于轮椅,前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弃了轮椅自己走路,以至于引发了旧疾,是以这几天每天都要到医院来。
外婆不喜欢杨姨陪她,她对秦方白有一定的依赖,也不喜欢成天被关在家里,由叶医生治疗,秦方白也就顺着她。
外婆系着安全带,起初老老实实的坐着,后来就把车窗摇了下来,风灌进来,她看着初春的街道,笑了起来。
秦方白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他有一种和外婆相依为命的感觉,他和她都一样,还记着那个人,即便她神智不太清楚,但好歹,也是他的战友。
“恙……恙……”外婆忽然手扒着车窗,秦方白担心她出危险,缓缓的要把车窗关上,外婆怎么都不愿意,扒拉着车窗,不住的往回看,等看不到人了,又回过头来拍打秦方白:“停车!”
外婆很难得表达出这样准确的意思,秦方白靠边停了车,没敢立即开车门锁,他试图安抚外婆,可外婆挥舞着双手就是不听,焦急而无奈的朝后在面看,不住的叫着恙恙。
秦方白被她弄得有些烦燥,却还是耐着性子:“外婆,我们要去医院。你的腿伤又复发了,之前说好了的。”
无论他说什么,外婆都不理会,只拍打着车门,表示要下车。
秦方白无奈,只得开了锁,外婆的速度非常快,嗖的一声就推开车门冲出去了。
秦方白担心出意外,立即就去追外婆。
大约跑了五十米左右,外婆在一家小广场外停了脚步,东张西望像在找寻着什么。
“恙恙,恙恙呢?”外婆紧皱着眉头,“我明明看到她了,恙恙,我看到恙恙了。”
“外婆,我们要去医院,约好了医生……”
“恙恙!恙恙!”外婆突然拔高了声音,双手拢成了喇叭的形状,大声的呼喊。
秦方白没再阻拦,他由着外婆前后左右焦急的寻找,自己倚着墙壁点燃了一支烟。
这五年来,烟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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