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事件,秦方白找林母深谈了一次,并且一再强调了自己的立场:“我想干妈也不希望蓓蓓知道这件事。”
林母从她的人那儿听说这次宸宸走失差点出事,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秦方白和林君蓓也再深谈过一次,以她东家的身份。
“鉴于你在星娱的表现,公司有个进修的机会,普遍认为你很适合。”秦方白将相关资料递给林君蓓,轻抚了抚她的发:“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林君蓓不傻,那天秦方白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又和林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也用了些方法去探听,自然也听说了林母对秦方白做的事。眼下她无路可退,而这个培训进修的机会,是一个绝佳的台阶。
林君蓓出发之前和苏无恙见了一面,她一脸倨傲:“你记着,我可不是怕了你才离开的,我就去进修两年,等我回来,希望你们还一如既往的恩爱,否则……”
苏无恙笑道:“我保证会让你看到我们一直相爱,不是两年,而是一辈子。”
“那再好不过。“林君蓓咬了咬唇:“宸宸的事,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苏无恙了然的笑笑:“每个爱孩子的父母,出发点都不是错的。不过,方式的确……”
林君蓓还来过家里,陪两个孩子玩了半个下午,走前抱着秦方白哭得稀里哗啦:“方白哥,我走了。”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喊他哥。
《星光女孩》的两个主演,一个生病生了大半个月,最后去了国外进修,一个即将和宋宪基结婚,再加上《星光女孩》的票房效应,苏雅皖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自从上次见过之后,苏无恙就没再见过苏雅皖,她从岛上回来之后,苏项亲自来了家里,说要见见两个外孙。苏项老了很多,苏无恙思及过往,也不胜唏嘘,当他提及带孩子们回去,也就不便拒绝。
便就是在苏家才又见到了苏雅皖。
一家人的家庭聚会,苏明轩前两年结了婚,老婆刚有了身孕还没分娩,苏雅皖单身一人,苏无恙由秦方白陪着,连同两个孩子,一家人倒也坐了一大圆桌。
席间苏项举杯敬酒,诉说苏无恙的经历及家人的感受,苏无恙听完才知道,不管是真还是作秀,她发生“空难”的消息,的确让这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一直都在想,自己不能够对你好一点儿。你倔,我也跟着你倔,我们可真是父女啊。”
苏项和苏无恙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他鲜少真正的关心她,哪怕大学四年,她年年都拿奖学金,也没有获得过他过多的关注,也或者,那时候他对她的关心也有所增多,是她刻意的避开了。
苏无恙要喝酒,秦方白倒没有拦着,席间也算融洽,团圆饭后,秦曜宸陪着苏项下棋,苏母则跟秦珉珞聊天,珞珞性子活脱,嘴又甜,一口一个外婆,把苏母叫得骨头都酥了,逮着机会就问苏雅皖:“媒体都在报道你和宋宪基的婚事,倒是我们这个做父母的,至今也没见过准女婿的面,女儿的婚讯,我们还要向大众一样,从新闻八卦里得知。”
苏雅皖沉默着,苏母念叨了几句,苏雅皖实在懒得听,借口还要看剧本起身就要走,苏无恙追了出去,两人在院子里站着说话。
“你真要和宋宪基结婚?”苏无恙还记得那天钟悦时在海边的低落情绪。她对苏雅皖说不上了解,但这五年都走过来了,她对钟悦时,应该也有异于普通朋友的情感吧。既如此,为何不能在一起?
苏雅皖知道她为什么追出来,她显得有些烦燥,自包里摸出一支烟,在苏无恙讶异的眼神里,自然的点燃,刚想送到嘴边吸一口,最后却还是无奈的放下,最终丢在地上,鞋尖微微用力,烟被踩灭。
苏无恙这才关注到,一向优雅万方的苏雅皖竟然没穿高跟鞋,她穿一双平底的小牛皮鞋,脸上也没上妆,这……
苏无恙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处,微有惊讶:“你……”
苏雅皖有些烦燥,但也没有立即离开。
苏无恙想她也许猜对了:“谁的?”
苏雅皖抬起头来朝她笑:“你猜?”
“你别告诉我是宋宪基的?”苏无恙没听过什么宋宪基,也不相信苏雅皖会这么傻,放着大好前途不顾。
“为什么不能是他的?”苏雅皖反问,没等苏无恙做出回应,她又笑了笑道:“不过你还真猜对了,不是宋宪基的。”
苏无恙脑子转得飞快,有一瞬间,她眉眼微黯了一下,苏雅皖捕捉到这一点,笑了起来:“你以为会不会是秦方白的?”
苏无恙浑身都僵了一下,她刚回国的时候,就听说秦方白五年来都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而关于苏雅皖的迅速飙红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版本,其中不乏她是凌安集团总裁床上宾的传言……
苏无恙故作镇定,苏雅皖轻笑了一声:“你们经历过这么多,到了这个时候,你心底里还有疑虑,苏无恙,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个傻子吗?”
也许是对苏无恙的取笑愉悦了她的心情,苏雅皖一改整晚都稍显低落冷淡的情绪,靠在院子里的玉兰树干上:“孩子是钟悦时的。”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实在难以理解,苏雅皖和钟悦时彼此相爱,甚至有了孩子,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出什么事了?”苏无恙问。
“也没什么大事。他家里嫌我是个戏子,让我和他分手。”苏雅皖笑得有些无奈。苏无恙愣了愣,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逃不开这样的桥段。
“或者放弃他,或者放弃演戏。”苏雅皖眸光里都是忧郁。“我不可能放弃事业,从二十出头到现在,出道近十年了,有多艰难才能走到这一步,凭什么他们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我一切归零?”
“当然,我也不是不爱悦时。这样的选择本身就不公平。”苏雅皖转向她:“谁规定了获得爱情就不能获得事业?明星怎么了?明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奋斗到今天,每一个粉丝都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可是,爱情又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
“悦时知道么?”苏无恙下意识的询问。
苏雅皖摇头:“他不知道我面临着怎么样的抉择。他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对我是什么态度。他们都是极有教养的人,他们从来不会说半句让你难堪的话,他们极度宠爱自己的儿子,连带的,在悦时面前,我也是被宠爱的。看起来,我和他的家人相处融洽,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跟我求婚,我从没看过他那么紧张。他说以后会对我好,一辈子都对我好。可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要他在我和家人之间做选择,他会选择谁。”
“上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跟他提出了分手。我不会做那种母凭子贵的梦!”苏雅皖说这句话时,拳微微握着。
苏无恙拉过她的手:“无论如何,你都该让悦时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这个权利。”
“我做不到。”苏雅皖道:“万一被钟家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永远退出演艺圈,二是孩子归钟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苏无恙不知道怎么劝说,毕竟两个人的事,只有彼此最清楚。
回去的路上,她和秦方白说起这件事,恶趣味的问他:“如果你是悦时,你会怎么做?”
秦方白想了很久,最后回答:“我不是悦时,无法揣测他的答案,但,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条件,要我放弃你,我都做不到!”他转首看她:“对于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苏无恙心旌微荡,恰逢红灯,男人长臂一伸,将她勾到跟前亲了一记。
苏无恙急急的往后看,两个孩子在儿童椅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那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悦时?”苏无恙微微抿了抿嘴,他也真是不管不顾,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
秦方白稳稳的将车开出去:“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提一提也未免不是好事。”
苏无恙笑道:“我记得之前你是不太看好他们的。”
“嗯,当时的确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悦时一门心思的扎进去,被雅皖伤得体无完肤。”
“你怎么知道受伤的就一定是悦时?”苏无恙不太乐意,秦方白笑道:“当时那种情况,雅皖不太可能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倒也是,当时正是雅皖事业上升期。“可最后不也被悦时追到手了?”
“是是是,彼时我识人不明。”
“哪有人这样用成语?”
一路都是欢笑,于他而言,她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于她而言,能如此相守到老便是最大的愿望。
苏无恙接到北庄开发局相关负责人的邮件,也不知道自哪里听说了她生长于北庄,特地发来邮件希望她可以给北庄拍一组广告宣传片。苏无恙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就让安芬去洽谈。
北庄是凌安牵头做的旅游开发,星娱又是凌安旗下公司,苏无恙这次宣传广告的拍摄,自然也就有了凌安做后盾。
北庄自有北庄的美,苏无恙希望的,是从细微处去拍摄,比如说北庄的建筑,比如说北庄的风土人情,比如说北庄的语言等等。
因着细微处拍摄,自然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她也有意要带宸宸和珞珞回来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于是母子三人跟外婆杨姨一起,都从乐市迁到了北庄。
如此一来就苦了秦方白,他几乎每天不知疲倦的开车三四个小时往返于北庄和凌安。
苏无恙看了自然心疼,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他先在乐市呆着,等她拍摄完就回去了。
“要多久?”秦方白很粘人,一天都不肯跟人分开。
苏无恙想了想进度,大约还要半个月到一个月。
秦方白忍受不了,索性让徐玲在北庄找了间屋子,置上办公设备,很多要签的文件都用扫描。
苏无恙知道后,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广告拍摄很顺利,除了捕捉镜头下的美之外,有关负责人提议要有北庄的形象代言人。苏无恙第一个便想到了苏雅皖。她的气质并不是最贴近的,但稍加塑造一下,再辅以拍摄技巧和手法,问题应该也不大,最主要,她现在正处于八卦中心,受关注度颇高,由她代言的话,效果会很好。
苏雅皖是星娱的人,这件事她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当然,私人情感而言,这样的广告,她也并不排斥。
八月初桂花飘香的时候,苏雅皖来了北庄。她第一次看见这里的山水,和苏无恙坐在河边,双足放入清凉的溪水中,转首笑道:“你前十六年,竟然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美吧?”苏无恙笑道:“这里除了景美,山里的野果味更美。”
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涌上脑海,山里野果的清甜,妈妈亲手做的艾叶果的清香,“可惜,现在都吃不到了。”
未免有些惆怅。
次日的拍摄,星娱那边不知道从哪里组织了一批大婶,就在榕树下搭了几张桌子,准备了一大堆的原料,苏无恙认得其中几种,正是做北庄特产所需的材料。
她问安芬什么情况,安芬也一头雾水:“不是吴姐你吩咐说今天要拍这一部份的么?”
苏雅皖靠过来:“不是说吃不到了么?今天就让你回味回味,不要太感谢我。”
苏雅皖看的方向,是外婆家的大门,往里面看,天井里旁的廊下,秦方白正负手而立。
敢情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苏无恙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拍摄时机,每一处都是浓浓的北庄民情,自然要用镜头一一记录。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拍摄,苏雅皖也没有特别的准备,最后倒是苏无恙无意中闯入到了镜头里面。
于是关于北庄的宣传,就有了一个故事。说的是自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雅皖,因着对姐姐的亲情,特地到自小在北庄外婆家长大的姐姐生活过的地方生活,姐妹两人有着北庄人的热情、亲密……
镜头记录下的两个人的确很和谐,这也是苏无恙从来没有预料过的。
苏雅皖的拍摄已经完成,她也爱上了北庄的悠闲生活,索性在这里小住几天。期间钟悦时来过几次,都被苏雅皖的无视和故意为之的恶意给打发回去了。
这天傍晚,苏雅皖出去散步,途中被几个打闹的孩子不小心撞到,动了胎气,秦方白和苏无恙将她紧急送往临近的医院,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希望孩子的父亲到场。
苏无恙愣住了:“医生,我妹妹什么情况?”
“宫外孕,死胎,越耽搁越危险。”医生的话像刀子一般扎过来,苏无恙半晌都动弹不得。
秦方白握住她的肩,沉声道:“我们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现在病人十分危险,我们是她的家人,能不能先行手术?”
医生思索了片刻,没再说什么,让人准备手术去了。
苏无恙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为了这个孩子,苏雅皖选择了和钟悦时分手。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苏雅皖意识不太清晰,她抓着苏无恙的手,迷乱的喊着钟悦时,可见她彼时心无可依,且身体的痛苦。
在苏雅皖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掏出了,事情不该这样的,凭什么女人要为男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她给钟悦时打电话:“雅皖在北庄医院,你快来。”
钟悦时到时,苏雅皖正好被推出手术室,她面色青白,意识不清,满脸的冷汗。
她没有料到她的不顾一切,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钟悦时扑上去,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满心哀戚。
苏无恙简单的说了雅皖的病情,没有发表任何的个人意见,陪着钟悦时将人推到了病房。
“手术还算乐观,没有遇到大出血的情况,但切忌注意病人的情绪,免得引发术后血崩,后果将不堪设想。”
医生出去后,钟悦时便如一尊雕像一般呆呆的坐在床前,手紧握着她的。
雅皖助理买了些吃的来,苏无恙拿进去给钟悦时,他不肯吃,仍然呆呆的望着苏雅皖,仿佛要看着她醒来才肯吃。
苏无恙没忍住,将人拎到了病房外:“你现在不吃不喝算怎么回事?她被你爸妈嫌弃,甚至是威逼利诱离开的时候,你在哪里?”
钟悦时不知道苏雅皖的情况,苏无恙知道自己这样的埋汰没什么用,可她就是忍不住,也幸好雅皖这次手术还算成功,要是有个万一……她简直不敢想像。
秦方白拉开无恙,握着她的双肩安慰:“别太激动,珞珞一直在找你,你先回去?”
苏无恙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正想转身离去,被钟悦时叫住了:“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你字面理解的意思!”钟悦时平时看着挺活跃的一个人,雅皖在他们家遇到什么情况,情绪发生变化,他都不问原因的么?
“雅皖从和你在一起开始,就备受压力。”
“她是明星,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你以为她的压力只来自于粉丝吗?她更在意的是你,是你们家,你父母家庭!”
钟悦时有些愕然,苏无恙吸了口气道:“你爸妈嫌弃她是个戏子。众人眼中的明星,竟然成了‘戏子’,为了取悦别人而活着的戏子!雅皖这一路走来,别人不清楚,你最清楚,她哪一样不是努力做到最好?凭什么被你们家人嫌弃?!”
苏无恙完全是一副护犊的模样,方才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的刹那,她突然深刻的意识到,那个即将面临手术的人,是她的妹妹,一直都没曾好好相处的妹妹!
“无恙!”秦方白声音稍硬了一些,但又不忍心对她苛责,放柔了声线劝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示意她这里是医院,又道:“雅皖就在里面,别影响了她休息。珞珞在找你,你先回去,交给我,我会和悦时谈一谈。”
苏无恙定了定神,离开了医院。
苏雅皖醒来的时候,是在凌晨三点。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嘴里干涩得发不了声,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甚至有水递到了面前。
“小莫?”她以为是助理小莫,干咳了一声才说出话来。
“皖皖,是我。”钟悦时的声音,他扶她半靠起来,水杯凑到她唇边喂她喝了水:“怎么样?难受吗?”
苏雅皖怔怔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在梦里,她伸手试图去触摸他,手在他脸颊前顿住,钟悦时握住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是我,悦时。”
苏雅皖蓦地惊醒过来,抽回手去:“你怎么来了?”
钟悦时还记得医生的叮嘱:“你别激动,你要不想看见我,我马上就走。”
苏雅皖稳了稳情绪,她和钟悦时的分手,算起来是她抛弃他在先,他一直都死缠烂打,而她一直扮演着恶人的角色。钟悦时这样,她心有不忍,索性就沉默着。
钟悦时只打量着她,也不敢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孩子,没有了。”
钟悦时只觉得心里一窒,握着她的手越发用了几分力道:“你还在。”
他不在乎孩子,他只在乎她!
苏无恙以为经过这件事,苏雅皖和钟悦时终于能在一起,却没料到,反倒给自己招惹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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