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澜城。”
流浪武者站在城门下,望着门匾上的金雕字喃喃自语着。
这时只是清晨,虫鸟栖息,山谷未醒,太阳还没显露山头,凝结的露珠也在树梢酣睡、迟迟不化。
但山澜城,此刻却是喧声袭人,城心广场上人潮涌动,举袂如云。
一石碑石台肃立其中,周身不绝的有铁匠敲敲打打,好似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什么。
“山澜城今日有何等大事,不过寅时竟就如此热闹?”流浪武者很是诧异,插入人群询问起来。
“今天可是我们山澜城一年一度的神兵大会,这附近踏入炼器境的悟道者都将前来觉醒天铸兵器,也会有不少名门望族收纳佳人才俊,自然热闹非凡。”一名看客耐心的解释起来,眼神时不时的瞥向那一块石碑和一尊石台。
“那个,就是我山澜城的铸兵台和天谕碑了!”看客说着说着,竟愈发慷慨激昂。
“真不知道,今年是哪位才子能万众瞩目。”
……
林府内,某间院房里。
一只硕大的木盆映入眼帘。盆中,一名少年盘腿而坐,手型空握,呼吸吐纳无不均匀平和。亮银色的药水环抱其身,水龙呼啸翻滚,灼烫的冲击一记又一记地噬在少年白若凝脂的肌肤上。由龙骨草浸泡的药水犹如白针银丝,渗入毛孔使人疼痛难当,吕洛书咬牙皱眉、强忍苦楚。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个时辰,我就足以完全吸收其中药力。”
……
山澜城神兵大会的筹备和测试工作,已经全部完毕。艳阳当空,村庄、城镇、州郡,从*奔波而来的武者也好,家族也罢,已是尽数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注视着高台上的铸兵台和天谕碑,好似下一秒就会出现一名天纵奇才,又或者自己就是那颗明日之星。
“城主,是城主!”台下忽地有人呐喊,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而去。半空中,一名男子双手背负,腾云而来,男子长发压腰,身着金纹白衫,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挺威严。
“是刘城主!山澜城第一人,如今已是修心境八期!”
听闻台下络绎不绝的称赞,刘城主不觉间昂头朗笑,薄唇轻启,道:
“让诸位久等了,在下是山澜城城主刘宸。诸君此次前来,不辞辛苦跋山涉水,驾临此弹丸之地,令刘某感激涕零,也令山澜城蓬荜生辉。大家不远千里万里,只为一个结果亦或一名人才,我就不再浪费诸位时间了。”
“我宣布,山澜城神兵大会……”
“开始!”
……
林府,吕洛书住处。
“哗啦啦”
一只欺霜赛雪的脚足从盆内踏出,紧接着是*着的少年身躯。吕洛书抹了抹水淋淋的身子,此刻他只觉身体轻盈了许多,沉心运气,竟又感觉经脉扩张了数十倍,轻伸长腰,骨关节顿然噼里啪啦地四处爆响。吕洛书感知了一番,自己果真踏入了炼器境。
沉浸在破境的喜悦中,吕洛书转头瞥向窗外。窗外却已是火伞高张。
“神兵大会,糟了!”
……
山澜城神兵大会,台下矗立着一名看似三十有余的武夫。武夫身挂布衣,背后却负着一柄寒气森森的长柄斧。
“吕洛书那小鬼,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武夫厚嘴一张,低沉的声音散开。一名慌张的少年恰巧从其身旁掠过,听闻声音后竟猛地停下飞奔的脚步,回头探视
“苏田?”吕洛书惊疑道,虽说自己当初在角斗场没有取其性命,却也未曾想他能达到炼器境。
“吕洛书?真的是你!想不到你也修炼至炼器境了!”苏田用厚实的大手摸了摸后脑,憨傻地咧嘴笑着,“真是托你的福,自从上次体验到九死一生的感觉后,我痊愈后便顺利突破了。想不到多年来困束我前进的,是我欺凌弱小的心态。”
苏田的嗓门粗糙而响亮,身旁的悟道者闻声纷纷回头,让吕洛书几度感到不适。
“先不提这个了,”吕洛书主动打断,“神兵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苏田嗯了一声,第一名觉醒者也恰好上台。
“将手轻放在铸兵台上,它会赐予你的天铸兵器。”刘宸说道,那名悟道者也随之做出反应,刹那间,铸兵台绽出灰色光芒,光芒又聚合汇拢,形成一柄红底钢刀。
“一阶三品,赤钧刀。”天谕碑上闪亮出七个大字,刘宸冷冰冰地将其公布了出来。
“一阶三品啊,有点低呢。”苏田站在一旁解释说,“天铸兵器共有五阶五品,一阶的兵器不仅威力弱不足道,而且没有特殊名号,并非独一无二,被称为天铸兵器中的凡兵。”
“一阶四品,百炼剑。”苏田刚解释完,又有一人的公布接踵而至。
“百炼剑吗,倒是最强的一阶兵器,只可惜这人天赋不行,导致百炼剑的五品品质跟着降低。”苏田马不停蹄地吐槽着,虽让吕洛书心生厌烦,却也得以从中了解不少知识。
“下一位,”刘宸顿了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林鲛家主的嫡三子林天磊!”
林天磊跨上台来,双目扫视,视线忽地锁定吕洛书,俯瞰之中满是轻蔑。
将手掌搭上,铸兵台立刻酝酿起翠绿色的光波,光波缭绕,逐渐化为一柄细剑的模样。光波消散,一把洁白无瑕的银剑赫然端放台上。
“二阶一品,青雪!”天谕碑上的草字闪着青绿色的光芒,刘宸的响亮公布也含着一丝欢喜,台下的人议论纷纷,仿佛在此刻对林天磊这位纨绔子弟的认识天翻地覆。林天磊沉浸在这一切中,再次俯视着吕洛书,却发现吕洛书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天谕碑上。
“苏田,那行诗是什么?”吕洛书手指着天谕碑上的诗文,问道。
“踏雪寻梅冬灭红,春枝开寒青裹隆。”
“这是属于二阶兵器以上的‘谕言’。”苏田一言点破,“相传苍天在铸造兵器后将对于该器魂的见解灌输给有缘之人,悟道者倘若能充分理解‘谕言’的含义,往后与天铸兵器的契合将如鱼得水。”
“其实,‘谕言’或许也没那么重要。”苏田思索了片刻,接着说,“一阶之外的天铸兵器虽每一把都绝无仅有,但是随着其拥有者的不断陨落,它的新主人也将有所更替。千百年来光阴流转,崭新的天铸兵器已是越来越少,大多都是前人已经拥有过的,其‘谕言’也是恒久未变,早已被广为人知。例如这柄‘青雪’,它谕言的含义是‘生生不息,绵绵不绝,源源不断’。”
苏田的解释犹如醍醐灌顶,令本不属这个世界的吕洛书豁然开朗。
“真正的天才来了!”吕洛书正仔细消化着苏田的话,却又被苏田一个高声大喊拉回现实,昂头定睛一看,一高一矮的两名少年跨上台去,意气风发。
“山澜城三大名门望族之一的李家,虽说势力垫底,但李家主的这两位嫡子却着实是旷世宝玉,那名较高的是长子李逸凡,另一名则是次子李家杰。两人皆年仅15,却已是炼器境高手。”
李家杰神色淡漠,率先将左手放至铸兵台上,霎时弥漫开来墨绿色的光雾,竟让人有一种醉死梦乡之感。光雾缓缓充斥高台,笼罩起李家杰略微瘦小的身形。蓦地,光雾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向内收缩、凝聚,再汇到李家杰掌中时已是一把短刃。
短刃十分的精致,形状却也有股说不出的诡谲:刀身黑白相间,墨黑与雪白看似不成多让,实则丝丝黑纹已然侵略到洁白的一处。刀背锯齿也冷光逼人,好似能撕裂时空的桎梏。
“二阶五品,秋分!”众人望向天谕碑上的那几个大字,尽皆瞠目结舌。
“是‘二十四节器’之一的‘秋分’!”有看客眼力奇佳,连忙喊道。
“苏田,什么是‘二十四节器’?”吕洛书连忙问道。
“我先说过,大多数的天铸兵器是古往今来不断更换主人而传承下来的,‘二十四节器’便是最早的一批天铸兵器。‘二十四节器’以二十四节气为据而铸,蕴含了不同节气的特点,这‘秋分’便具有节气秋分昼短夜长,阴盛阳衰的特点。”
台下的震惊声此起彼复,李家杰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李逸凡见状,抿嘴一笑,也接着将手送上前去。
不同于绿色的光芒,此刻铸兵台上竟迸出淡蓝色的光圈。
“不会吧……”苏田暗叹,“这种颜色的光,是三阶兵器!”
仿佛身有灵性一般,光圈自我环环相扣起来,随即一声巨响,一柄长剑由合圈化来,径直下落,被李逸凡反手握住剑柄。
“三阶一品,惊蛰!”刘宸惊声喟叹,台下注目这一切的李家家主同样惊喜万分,险些跌坐到地上。
“惊蛰,瓦釜雷鸣,破虚碎阴,乃至纯至刚至阳。想不到,山澜城竟有朝一日能出现两件‘二十四节器’,还是契合度极高的一对!”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将神兵大会的热度推向一个沸腾的高度。但此时,吕洛书的身旁,向来话多的苏田却闭口不言。
“下一位,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