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晟楠的声音,魏小三和张飞转过身看向她,魏小三闷闷不乐道:“晟楠,救你和救她能一样吗?你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可她呢?她爹犯的可是死罪,坑了那么多百姓,害了那么多人,以前还冒充大善人,现在京城哪个人不骂她们一家?我们帮她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府,会有*烦的,我们干嘛要趟这趟浑水。”
何晟楠摇摇头道:“你错了,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她爹犯了错不代表她有罪。她爹是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他们沐家多次施粥救济百姓也是真的,你不是也吃过他们家的米吗?人家在得意的时候给过我们帮助,现在人家有难了,我们却视而不见,这是大丈夫所为?你的良心呢小三?难道你以前没接受过她的施舍?前两天在沐府门前是谁给的你馒头?”
魏小三听了有些惭愧的挠挠头,接着他道:“可是……我们是乞丐,又不是什么大丈夫……”
何晟楠听了朝他翻了翻白眼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乞丐这个身份就能让你良心泯灭?虽然我们是乞丐,但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得有吧?而且我们现在是乞丐,以后不会永远是乞丐,难道你要一辈子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苟延残喘一直看人脸色乞讨吗?你就没想过靠自己的努力过人上人的生活?”
人上人?这个问题魏小三没想过,也不愿改变现在的生活。
张飞却看着何晟楠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的发问把何晟楠问的一愣,怎么好好的突然问她是谁?
“你什么意思?”何晟楠装不明白的问道。
张飞朝她走近了两步道:“我想,你应该不像你说的从小被卖来卖去,从人贩子手里长大的吧?你的模样根本不像吃过苦的,而且画的一手好画,有哪个人贩子会去培养一个被拐来的孩子?还有,你多次从梅花庄人手里安然无恙的出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给你银子花,这哪是常人能办到的?你的胆识、气魄、眼光,以及对自己的要求,从来不是一个乞丐的标准,还有你的谈吐见地,根本就不像普通人。”
张飞在想,别说一个女人,就算是个男人思想境界也未必能达到何晟楠这样。他哪知道,何晟楠可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新人类,她的思想比他们这里的人超前了太多。
“那你觉得我是谁?”何晟楠看着张飞问道,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张飞,她本来还怀疑他的身份呢,现在他倒先怀疑起她来了。
张飞摇摇头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何晟楠见了,故意看了看他和魏小三,道:“好啊,现在你们是不想帮人,还跟着怀疑起我来了是吧?好,我带沐小姐走,不打扰你们清净的生活,省的给你们惹麻烦,这总该可以了吧?”
何晟楠说完转身就要走,魏小三见状赶紧跑过去拉住她道:“哎~晟楠,你别生气,我们没怀疑你,张飞只是对你的身份好奇而已。”
何晟楠停下脚步假装不满道:“好奇?我看你们分明是对我不放心,怕我会害你们。”
魏小三听了忙道:“没有晟楠,我发誓,我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会害我们呢?”
说完魏小三赶紧看了看张飞,让他说句话,张飞低了头,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态度可能伤到何晟楠了,接着他抬起头道:“小三说的对,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但我从来没怀疑过你,更没想过你会害我们。”
何晟楠这才满意道:“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多疑问,尤其我最近还沾上了梅花庄,但是我发誓,我跟梅花庄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他们为什么能三番两次放了我,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他们庄主这个人很古怪,喜怒无常的,也许我遇到他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心情好吧。至于我的身世或者身份,是,我之前是撒了谎,我不仅没有被人贩子拐卖,我还生活在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家庭,从小衣食无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至于我为什么沦落至此,我不说自然有我的不便之处,但我也绝不是故意要瞒你们,在这个世上除了你们我再没有其他亲人朋友,如果有一天我觉得可以说了,一定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们。”
魏小三和张飞听了,误以为何晟楠家里是遭遇什么变故了,甚至可能她的家人都不在了,所以她才沦落至此,现在只有他们这几个兄弟。张飞有些惭愧,没想到何晟楠身世居然跟他极其相似,他为他刚才的鲁莽有些抱歉。
这时何晟楠看向他道:“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儿了,索性我们就都摊开来说吧,张飞,其实我对你也很好奇,你以前也肯定不是个吃过苦的人吧?”
张飞惊讶的看向何晟楠,她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何晟楠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扔给张飞道:“今日回来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一个官兵打算拿这玉佩用来换酒,小卫认出了他,说这玉佩是你为了救二蛋送给他的,我花了三两银子把它从他手里买了回来。这玉佩色泽温润,质地清透,一定价值不菲,那个牢头不识货,肯定以为一个乞丐送的不值什么钱,所以才拿来换酒。你当了这么久的乞丐都没舍得把这玉佩当掉,说明它对你还是很重要的,能有这样的玉佩,你要告诉我你一直都是乞丐,我肯定不信。小三跟我说过,你是他和二蛋在河边救的,当时你浑身是伤昏迷在那里,醒来后也一言不发,到现在都少言少语,我想你肯定不是生来性格就这样,你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变故吧?”
何晟楠以前很喜欢买玉手镯,对玉还是有一定关注和研究的。
张飞听了她的话有些哑口无言,因为何晟楠猜的都对,他有些愕然的看着何晟楠,何晟楠却继续道:“之前我观察过你的手,左手细皮嫩肉,右手掌心布满老茧,吃苦做活的人应该两只手都有老茧才对,不会差别这么大,根据你老茧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练剑练的。小三说他会点拳脚功夫,我看这里面最会功夫的应该是你,起码你应该是会使剑的。仅凭冷孤月的画像你就认出了他是梅花庄的人,说明你以前也和梅花庄打过交道,我不知道你的变故是不是和梅花庄有关,但我可以确定,你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张飞震惊的看着何晟楠,此刻甚至对她有了些敬佩,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缜密,对他观察如此细致,原来她早就看破了他的一切。
看着那块玉佩张飞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当初要不是担心何晟楠的钱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他也不舍得把这玉佩送出去。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了。
他收起玉佩看向何晟楠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的故事跟你的故事一样,都有不便向大家提及的地方。刚才是我鲁莽了,不应该逼问你的事情,既然我们两个都有不便之处,那么以后我们尊重对方,不想说便不再提起了,今天玉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晟楠听了这才满意了,一摆手笑道:“什么欠不欠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对了,沐小姐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真的很可怜。突然遭遇个这么大的变故,现在无家可归,如果我们不收留她,她真的没地方去了。难道你们要看她再次被人抓到妓院去吗?”
张飞低下头没再说话,只要其他人同意,他根本不会有什么意见。而魏小三也只好点头同意了,对何晟楠的要求,他从来都无法拒绝,哪怕觉得沾上沐瑜雪可能会有*烦,他也认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晟楠陪沐瑜雪去了静修寺。
静修寺南院是人们烧香拜佛,祈愿祈福的地方,那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都说这里的佛祖特别灵验,城里城外的很多人都来这里祈愿。
而北院则重兵把守,因为这里是二皇子萧冷住的地方。与南院相比,这里显得寂静清冷好多。
沐瑜雪和何晟楠到了北院门口一下被守门的官兵拦下了。沐瑜雪赶紧拿出她的贴身玉佩交给官兵道:“麻烦官爷把这个交给二皇子,我是他一个妹妹,他看了信物便会见我。”
沐瑜雪此刻的身份不便说出她是谁,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这块玉佩是小时候冷哥哥送给她的,他一定认得。
那官兵接过去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便拿着玉佩进去了。
他刚走,何晟楠便吃惊的看着沐瑜雪道:“你说的你那位表兄是皇子?”
沐瑜雪点了点头,何晟楠意外皇子怎么住在这寺庙里?不过沐小姐曾是丞相的女儿,认识的人肯定都是身份显赫之人,认识皇子好像也不稀奇了。她在窃喜,今天居然能有幸见一见皇子,这要是回到二十一世纪,够吹牛一辈子了。
过了会那官兵拿着玉佩走了出来,将玉佩还给了沐瑜雪,面色不悦道:“二皇子说你所求之事他无能为力,请你回去。”
沐瑜雪一听难以相信道:“不会的,冷哥哥不会不帮我的,你有把我的玉佩给他吗?”
那官兵一看沐瑜雪不信他,有些不耐烦了:“当然,难道小爷还能骗你不成?赶紧走,二皇子根本不想见你。”
说着官兵就要赶沐瑜雪她们走,沐瑜雪不死心道:“不会的,冷哥哥一定会帮我的,你让我进去,我要见他,现在除了他我没别的人可求了,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见他。”
沐瑜雪激动的抓着官兵的胳膊,官兵见状气的用力甩开了她,一下把沐瑜雪摔倒在了地上。何晟楠一看急了,她赶紧跑过去边扶沐瑜雪,边朝官兵不满道:“你干什么?干吗推人?”
那官兵凶巴巴道:“谁让她在这不讲理的,你们赶紧走,这是二皇子的静修之地,闲杂人等哪能在这吵吵闹闹?”
何晟楠气的偷偷瞪了官兵一眼,接着把沐瑜雪扶起来,并对她道:“我看我们还是走吧,你那个皇子表哥好像不想帮你,现在你们家遭遇这种变故,大家能跟你们撇清关系的都躲你躲得远远的,你这个表哥看来根本靠不住。”
沐瑜雪哭着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冷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不知道是我在这儿,他一定不知道......”
何晟楠叹了口气,不觉觉得这沐小姐实在太可怜了,但她不得不让她认清现实,她继续一针见血道:“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人家都让这位官爷传话了,说你所求之事他无能为力,说明他不仅知道是你,而且还知道你是来干吗的,明摆着说他不想帮你。”
沐瑜雪听了眼里的泪水更忍不住的一个劲往外流,她边咬着唇边难以相信的摇着头,她不相信小时候最疼她的冷哥哥今天能对她这样。
沐瑜雪站在北院门口,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边哭边冲院子里喊道:“冷哥哥,我是瑜雪,我不相信你不帮我,你出来见我一面,如果你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长跪不起。”
她不相信她的冷哥哥这么狠心,她不信他不管她。
见沐瑜雪跪了下来,何晟楠忙吃惊的瞪大了眼,她看着沐瑜雪担心道:“喂,这地上这么凉,你身上还有伤呢,赶紧起来。”
说着她拉了沐瑜雪一把,沐瑜雪倔强的跪着摇了摇头,她看着北院紧闭的大门对何晟楠道:“你别管我,我一定要救我爹和我哥哥,冷哥哥一定会帮我的,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何晟楠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这沐瑜雪真傻,里面那位明显就是个置身事外、怕惹火上身的主嘛,小人一个,见都不敢见人一面,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不知沐小姐为何如此信任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沐瑜雪一直跪在门外,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守卫的官兵站在那像一棵棵大树一样,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