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冷意愈发沉厚,我知道这是女鬼的怨气正在郁结,当下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高喊着:“为了百姓,为了苍生!”大义凛然的口号将手中的杀鬼图张开了去。
这些恶鬼无法度化,只能将其生生打散,见到那一缕缕魂魄消失在世间,再无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当下心底也是发起了狠,恨不得将那老鬼挫骨扬灰,但这样的想法终不现实,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从此以后,正邪不两立!
待得最后一道冤魂消散,我又转头望向翠红,如今身为魂魄的她已经被轩辕老鬼用“阴阳不动钟”扣了起来,那是世间至寒至幻之物所幻化的宝贝,就算是在地下颇负盛名的黑白无常也不能将其撼动分毫,饶是如此,翠红仍是不断地扑击着被黑云环绕的钟体,引得上面的黑气震动不断。
“这......”我望向轩辕老鬼,他的眼瞳之中也有几分怜悯,翠红的母亲虽然与人通奸,可这种事情断不该由翠红来接受惩罚。
更不应白白搭上几百条人命,舍去了肉身不说,还差点被自己的父亲炼成活尸,比起鬼神,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轻灵在一旁也是不断摇头,待得翠红终于耗尽了力气,轩辕老鬼将阴阳不动钟收了回去,方才点了点头,赤红的袖袍一挥,将翠红虚无的魂魄罩了进去,待得其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球,方才对我一笑:“搞定。”
我点了点头,跟在轩辕老鬼身边这么久涨了不少见识,自然明白翠红身上的怨气已经被轻灵度化了去。她本就是阴煞,被轻灵收在身上,恢复神智自然不在话下,若是机缘足够,没准还能遇到一番大造化。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嫂子,瞬间便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后知后觉来,到了这片阴坟,解救翠红只是其二,找到嫂子才是其一。
她一介女流,又生的那般貌美,只怕少不了被老鬼折磨一番。一瞬间悔得肠子铁青,恨不得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的翻过来寻找嫂子的身影。
“这里没有活人的生气,”久未开口的老道见我着急,提醒道,“下到墓室中看看去吧。”
我瞬间一喜,怎么把这道士忘了,他虽是肉体凡胎,可身份特殊,足以依靠一身道行穿梭于阴阳两界。其所见所闻,就是活了三五百年的老鬼也会啧啧称奇,当下点了点头,向着墓室深处走去。
正要迈步,一旁的轩辕老鬼却将我拦了下来:“我先去,你断后。”
我微微点头,如今和这老鬼做了几天的师徒,他把我查了个一清二楚,我对他可是毫不知情,不过师徒情谊之下。
对我的态度倒是缓和了许多,不再似初次见面时的指手画脚,一脸的威严也收敛了去,若不是一身金甲,身形虚幻,说是个普通老人也不为过。
可对我,倒如同疼儿子一般贴心。当先也不再推脱,跟着老鬼一前一后的钻进了墓道。
初进墓道便遍体生寒,就差接了一层冰碴出来。外面本是七月流火,酷暑难耐,这里竟如同地窖一般,当下吸了口凉气:“好冷啊。”
“那老鬼用自己的精血炼制尸傀,自然要找个极阴极寒的去处增长尸傀的力量。”一旁的道人开口道。
我点了点头,这种鬼地方冰寒刺骨,我虽是半阴之体,仍是冻的不行,若是寻常的凡夫俗子误入其中,只怕走不了几步便要被冻成冰棍;可有道是祸福相依,这寒气也在无形之中设立了一道防线,当下有些佩服老鬼的心机。
行了片刻,终于在墓道的最深处见到了一圈栏杆,奇怪的是外面虽是阴寒,这栏杆入手倒是分外温暖,当下有些惊讶,一旁的道士开口道“这栏杆,是有供暖的?”
我一愣,扯下了挡在栏杆后的黑布,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瞬间暴露了出来,墓道虽然阴沉,昏黄的火折子却还能提供一点光亮,匆匆一瞥之间,入眼处尽是雪白,吓得我急忙转过头去。
我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一旁的轩辕老鬼可是慢慢的粗重起来了,我暗骂了一声,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不要皮,从旁边扯了跟铁棒过来,撑开了大门便将那几个被抓住的女人放了出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轻灵问道,“是为了继续炼制尸傀?”
“这些女人各个楚楚可怜,想来是被恶鬼抓来侵犯的......”一旁的道士道,
为了遵守先哲“非礼勿视”的教诲,这老东西一直在“面壁思过”,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是个正人君子。
我无声的笑笑,躲过了那些千恩万谢的女人钻进了囚牢之中。
这地方不大,约有十平左右,到处都是沉重的墓砖和石料,根本没有能够容人的地方,而先前放出的那些女人中,并没有我的嫂子。
我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旁的道士怕我急火攻心,只得安慰道:‘凡是不能老想坏处,秀兰女士落到了这老鬼手中不假,可没见她的尸首与魂魄,想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阁下也该放宽了心思,好好调养一番才是,若是秀兰女士落到了更为强悍的凶鬼手里,只怕又少不了一番恶战啊。’
我皱眉,老道所言不虚,当下只能点了点头,几人前后有致的从墓道中退了出去。
离开了墓穴,外面刺眼的阳光瞬间便照了进来。初入墓室尚在半夜,没想到现在已是升起了明晃晃的太阳。想起昨晚的一切,斗神斗鬼,真是二世为人,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活着真好”。
可如今秀兰嫂子下落不明,让原本明朗的局势又复杂起来,好在墓道中囚禁的女人已经被道士送回了家里,不知受到那般折磨之后,日后要被人怎样对待,当下便问那道士,那几个女人有没有什么轻生之举?
道士笑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活人,我跟那几个妇道人家扯了个谎,说这人是四处流窜作案的黄叉(罪犯),我们是山上下来的条子(警察),特地到这荒郊野岭来解救他们的,加上我手里的一些*抹去了她们的部分记忆,想来日后不会对她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况且我在警察局中也有不少耷拉(朋友),日后叫他们过去关照一下,也就相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