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看着在身侧跳得火热的几个人,韩试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临时起哄的跳舞环节,韩试的舞蹈本来就弱,没有事先编排的自由发挥,就只能站在里面当半个局外人似的了。
实在站不住了,韩试就扭一扭,走一小段简单的滑步。
收尾动作有个女舞者腾空跃了个一字马,台下观众轰然叫好的同时,纷纷把目光看向韩试,李伟嘉有又一次带头坑人:“柿子你作为专业的爱豆,可不能被自己的乐迷给比下去了呀,来一个!”
“来一个!”
“来一个!”
台下瞬间响起了整齐划一的附和。
“伟嘉哥,我劝你善良。”韩试转头对着鉴客团,又苦着脸看向舞台前的观众笑,“你们怎么越来越凶猛了,何苦为难自家的爱豆呢。我的舞蹈是什么段位,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数吗?”
观众乐得不行。
“为了节目顺利录制下去,我看大家就放过柿子算了。”韩虹笑着补刀,“虽然柿子出糗我也想看一看,但如果扭伤了腰的话,节目组真心赔不起。”
“不是有韩树么,虹姐。”杜海淘憨笑着接腔,“我们鉴客团天天卖力植入,节目组应该不可能会穷哈。”
自我吐槽式的广告新手法。
“鉴客团都是找的你们一群免费的台里打工仔,你说节目组的经费充裕不?”王涵画风一转,打趣着说,“再说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柿子真在我们节目里出点状况,海淘你惹得起柿子千千万万的粉丝么。”
杜海淘又一次果断地认怂了。
王涵接过了话,节目进入了下一个环节,KTV金曲演唱时间。
首先开唱的自然是韩试。
韩试选择了一首秦沐雪在江大校园歌手赛里唱过的歌。
。
当韩试温润而略带忧伤的歌声响起,现场的画风一下子从欢乐转换成了温馨。
只有舞台上一人在轻轻演唱,舞台下一群人静静聆听,左右挥动着手臂。
像极了青春电影里的场景。
韩试唱完之后,六名嗨唱伙伴分别献唱,每人一段所选金曲的副歌。
尽管韩试一年多以来有经常去听这个世界的音乐,却毕竟听过的曲目非常有限,六人的歌曲里就有两首完全不会。
节目的设定是歌手和素人合唱,前几个韩试都跟唱了几句,轮到彻底不会的两首歌,就只能当个听众了。
别的没什么,就是两人演唱时不时投过来对视的互动眼神,韩试有点不知如何回应。
干笑。
所有人唱完后,节目就来到了最后的流程。六名嗨唱伙伴里由韩试决定,留下一人来共同完成一首歌。
完整地对唱。
韩试没怎么考虑就指定了杨路。
“柿子透露一下你的理由呗?”李伟嘉又带节奏了,“我们都看好你的学弟们,以为你会选学弟来合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嗨唱伙伴们都唱的不错,是柿子的歌迷没错了,一首首柿子的歌都能信手拈来。”杜海淘也凑趣,“不过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吹笛子的小哥哥,听小哥哥演奏笛子,会让我产生一种我也是文化人的错觉。”
“你们前面都说了呀。”韩试臭美了一句,“杨路很帅气,帅哥之间总是容易互相欣赏些的。”
嘘。
“柿子,你老实说,是被谁带坏的?”王涵问,“以前你来参加我节目,多谦逊的。”
“说正经的。”韩试指了下杨路,看向观众,“我对军人和战士、警察都怀有敬意。而且相比起大家,我觉得杨路哥作为刑警,平时像现在一样放松的机会大概比较少。你们或许可以随时来演唱会和别的活动上见到我,然而杨露哥也许正在执勤与任务的路上。”
韩试的理由无懈可击,韩虹都赞许了一句:“孩子想得挺周到。”
但台下的观众却敏锐地发现了漏洞:“柿子你有开过演唱会吗?”
“有生之年!”
“不光是刑警小哥哥,所有柿子想见到你都真心不容易!”
心酸,嫌弃,乐迷们的声音不约而同。
“总会有的。”韩试讪讪,赶紧转移话题,抢了王涵的活,“好了,现在先听我和杨路哥,给你们带来一首我目前为止的歌里面最喜欢的。”
“杨路哥,你会说粤语么?”韩试笑着说,故意忽视了仍然面带不甘的台下观众。
“粤语我不会说,但歌词的发音我都滚瓜烂熟了。”杨路抬起了话筒。
提到粤语,观众就已经知道韩试即将演唱的是什么了,低迷的伴奏在杨路话音未落时就响了起来。
杨路在韩试鼓励的目光下稳稳开唱,粤语发音不算正宗,但声音和气质都很符合歌曲的定位,让现场的观众都投入了听歌当中。
韩试主动当起了绿叶,负责和声的部分,轻飘飘的几个字让人耳朵酥麻酥麻的。
到了副歌,韩试和杨路的合唱,如同情绪积压后的猛烈爆发,一个沉稳而坚毅,洒脱中带着刚强,一个清越而高昂,充斥少年独特的自许心气。
完美。
不仅观众听得入迷,韩试同样唱得酣畅淋漓。
两人的合唱完毕,所有人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只是节目的尾声到来了。
二十几名嗨唱伙伴加上鉴客团全回到了舞台上,合影后韩虹开始介绍下一期的嘉宾歌手。
录制结束后,到了后台韩试和部分乐迷们相处了半个小时,随意聊了下天,离开湘南台时,赵平两手提满了乐迷赠送的小礼物。
回到家韩试无所事事,兴致勃勃地拆包装盒,很快就懵了。
乐迷们的礼物千奇百怪,可能是记得韩试的叮嘱,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只是大包辣条和一箱子柿饼是什么情况?
韩试顺手拍了个照发到微博上:“你们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谁送的,出来解释一下。”
评论马上蜂拥而至。
“实名认领,没别的寓意,就是想投喂一下柿子。”
“莫名觉得柿子的语气好苏,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实名认领,难道柿子你不会和我一样因为吃不完的辣条,而充满了生活的幸福感吗?”
“好羡慕可以去现场和柿子一起录节目的集美。”
“亲,我是男粉。”
“认领,柿饼是用柿子做的,好吃。”
“举报,楼上的用意不纯洁。虽然我也想吃。”
……
谁不想吃哦。
韩试又回乡下呆了两天,在游泳池里狗刨都发泄不完二十岁的旺盛精力。
和黄罍打了个电话,剧组在巴黎估计仍要代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完成所有的拍摄。
韩试又想起了,不想在家里无所事事了,轻装简行就坐上了飞机。
“你在哪儿?”秦沐雪接到韩试电话时,依稀听到了韩试边上呼啸的风声和水浪声,“好吵,有些听不清,你去海边了?”
“不方便视频么?”
“在你心里面呗,你心跳一鼓一鼓的,当然有杂音呀。”韩试的声音里全是笑意,“你是不是特别想我,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不说,我挂了哦。我在忙呢。”秦沐雪压根儿不接茬。
“我在黄河边上,正准备乘羊皮筏子渡河。”韩试老实了,“游客很多,我不敢露脸,就不视频啦。”
“你别急,马上你就能见到你男盆友了。”韩试口花花的,“你又在给你家亲戚的孩子辅导作业?”
“嗯。”
“不怕我吃醋么,成天背着我跟别的男孩子呆一块。”
“我表弟刚满九岁。你能不能有点格局了。”秦沐雪在韩试看不见的一头翻了个白眼。
聊了没几句,韩试就坐上了羊皮筏子,挂掉电话开始体验吹着羊皮过黄河的刺激。
河面上微风习习,浑黄的河水奔腾不息,打着漩涡悠悠东流。不湍急的浪花由于就在眼皮子底下腾涌而极有视觉冲击力,流水声如同放大了无数倍贴着耳膜在轰鸣。
河面上游弋着不少豪华邮轮,韩试没多大兴趣,只有羊皮筏子才能契合黄河的无限风情。
就像黄土地的苍远质朴,原始的羊皮筏子不知疲倦地在两岸之间唱着古老的歌谣,让人心旌摇曳。
羊皮筏子随着水波荡漾晃晃悠悠,遇到激流时快如飞箭,惊心动魄,韩试一会儿有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的逸兴豪情,一会儿又仿佛见到了世世代代的祖先们同样如此在河面上来往,有一种旷古的苍凉。
韩试只在高铁上见过几次黄河,惊鸿一瞥远不能感受到,被无数文字和华夏儿女咏唱的黄河,其间的壮阔与温柔。
当置身河上,听着偶尔一声远处的号子,与渐远不闻的鸟鸣,韩试忍不住高声唱了一段黄河谣。
近乎咆哮的无所忧虑的歌声,在空旷的河面上兴不起一丝涟漪,就如黄河边上的小村庄,出尘宁静,没有喧嚣。
只有艄公的眼中一亮:“少年人唱得中听。”
艄公跟着来了爽朗的扯开了一嗓子。
韩试不熟悉的曲调,乡音太重后面的歌词也没能听得太分明,但声音悠扬婉转,粗犷高亢,真有一股振奋激荡的豪迈和悠悠古韵。
“花儿,又叫山歌子,我们当地的名民歌。”被问及时,艄公笑呵呵地说。
艄公的年纪大约四五十左右,古铜色的肌肤黝黑发亮,一根竹竿就像划拨着黄土地上的人间沧桑,吸着几代人传下来老旧的水烟锅子,与外面的现代繁华似乎格格不入又漠不相关,只凭着一身胆气和汗水,在黄河上守着平平淡淡的光阴,日复一日地划出脚下山河里,沉默而蓬勃的繁衍生息。
看着河心小岛上芦苇成片,河对岸的山上白塔巍然屹立,听艄公吼着花儿,羊皮筏子在滚滚黄河中颠簸飘荡,明明是很惊险的行程,韩试的心情却格外宁静。
连近日来沉浸在写作思索中的神思不属,都彻底抛之云外了
感受完了母亲河的博大宽广,漂流上岸后的韩试浑身湿透,好在大夏天的无所谓,只黏黏的不舒服。
找家酒店换了身衣服,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见怪不怪,估计游客乘羊皮筏子渡河后湿身的狼狈样是常态。
绝对不会想到面前的男人会是一个华夏的大明星。
换好衣服后,韩试随意找了家小店子,先要了碗滚烫烫的羊杂汤。
一碗羊杂碎配上清醇的原汤,撒点葱花胡椒粉,浑身直冒大汗,似乎当地的饮食都沾上黄土高坡的风沙味,劲道的很。
兰州。
金城汤池,是唯一黄河穿城而过的一座省会城市,说起兰州,人们的第一反应大概就是兰州拉面了。
兰州拉面里没有兰州,就像老婆饼里吃不出媳妇一样,只是个统称。兰州就在从城中奔流而过的黄河里,在如刀砍斧斫的狭长兰州城里,在八千多年传承的粗砺简朴里,也在街头热腾腾的随处可见的烧烤架和面馆里。
人们说兰州是做在路上的城市,一座漂泊之城,每个人都像是风吹来的沙。
韩试现在去只想驻足下来静静品味,从一碗羊杂汤到一把羊肉串,从泡馍醪糟到砂锅烩菜。
韩试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单纯的吃货。
秦沐雪上次提到过的白塔山,韩试也想去爬一爬。
“陌生人,请给我一支兰州。”韩试在街头小店看到一柜子的香烟时,忽然想到一句歌词,顺带着又想起了一首有关兰州的民谣。
但韩试由内而外的喜悦,不止是即将能吃到自家媳妇,也在于似乎通透地明白了隐约在纠结的一点。
不论是,或者兰波的。
“兰州,一座想象出来的城市。总是生活在别处,我愿成为一切人。”
韩试发了条微博,一如既往地让网友们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