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晚上守灵偷偷的拉下母亲的下衣,。闺女放声大哭“我的妈呀!一辈子清清白白,临了临了,这是受的啥罪呀!”
孙家媳妇一把捂住大姑子姐姐的嘴“姐呀!咱妈一辈子要好的脾气,你就让她清清白白的走吧!”
闺女使劲憋着抽噎,哭得那叫个悲,哭得那叫个惨。
二发也不消停,见了人就双腿游并着,脖子一梗,半边脸冲着天“那啊啊后上(晚上)月亮卬从北边出来的,俺记得的,鬼子那刀比月亮还亮。”
只要一有人说“鬼子来了”他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有时一口气跑出好几里地去,看看前后都没有动静,才知道又上当了,悻悻的走回去。
难得一段消停的日子,也多亏了那老百姓就像那满坡的野草,风雨过后,从泥巴缝里伸出头来他还得继续长,这日子他也还得继续混。
五爷背着自己的小行头箱子又赶集了,一到集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那香的臭的大老远就往鼻子里钻,可今儿居然啥味都没闻出来。他不相信自己鼻子坏了,在那包子铺前多走了两趟,居然还是啥味也没闻出来。
包子铺老板连忙招呼“五爷,来一扇儿!”
五爷打着哈哈“下次,下次。”
老板紧着招呼“这可是加了香油的,给您预备的。”
五爷不得不相信,自己的鼻子是真坏了。这消息一出去,那些曾经被五爷算计过的小痞子小混混可得了劲了,把臭鸡蛋、脏巴巴、甚至是人畜的大便抹到五爷的背上,以前这些从来近不得身的东西,如今五爷背着一路走回家去都浑然不知。
弟媳妇闻着老是臭烘烘的,一查看,原来有便便抹在五爷的背上,急的眼都红了,一面帮着五爷换下抹了便便的上衣,一面骂“那些该天杀的王八羔子兔崽子,怎么那么作践人!”
五爷的眼瞎了,都是为了那个让他引以为豪的大侄子。大侄子长得高大帅气,聪明有能力,十几岁就送到城里去读书了,跨过洋马、骑过洋车(自行车)就连电驴子也能突突突的开回家来,是一大家子人的骄傲。
抗日战争爆发整月整月的不回家,由于叛徒出卖,县大队被鬼子伪军保围在了黄河的河滩里,一场血战,队长政委双双战死,县大队全军覆没。
大侄子回来了。不久村村开始学仓鼠,挖地道,地道挖的是村村相同,户户相连,一直挖到西大洼,都说“狡兔三窟”人被逼急了比兔子还狡猾。
地道挖好后,听说县大队又组建了,具体在哪儿没人说得清,大侄子也随之没了踪影。有人说他做了地下党,也有人说他做了某某的奸细,还有人说他和鹊山上的“老鹊”拜了把子结了兄弟,总之这个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一直是个谜。建国后,经不住县里三番两次来请,大侄子去了县里管教育。
五爷不相信,打开薄皮棺材,揭开缠在大侄子头上的白布,一声没吭就栽了下去。五爷的眼睛瞎了,都说是急火攻心蒙了双眼。
五爷瞎了眼,依然坐在家门口像老狗一样看家守户,尊敬的依然喊他五爷,大多数喊他瞎老五,不管喊他啥,他都啊一声。以前有人开玩笑喊他瞎老五,现在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瞎老五。五爷的寡嫂身材高挑长相不错,虽说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碍于弟兄们照顾也没人敢怎么着她,收养了娘家侄女做女儿以防养老。
几年前五爷还没瞎,混子喝了酒晚上去敲寡嫂的门,五爷瞄见了,晚上拿了把镰刀,一宿捎了他家二亩地的谷穗子。混子老婆围着大街骂了几天几夜,五爷装作不知,混子心知肚明。
混子喊了一声“瞎老五”,五爷啊了一声,混子见他瞎眼模糊的,依然像条老狗一样在门前坐着,腿边放了一根棍,气就不打一处来,仗着五爷看不见他,把脸凑上去,“有本事你再捎了我家二亩地的谷穗子,刚X完你家没扎牙的小妮子儿。”见五爷呆呆的坐着,淫邪的脸上浮着得意。
五爷忽的窜上来,一把掐住混子的脖子,死死掐住不放,混子没料到五爷的突然攻击,一时被掐的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紫,等他回过神来,照着五爷的胸部猛击两拳,见他还不松手,钳住他的胳膊狠命摔打,五爷的残躯那还经得起这样的攻击,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五爷死后,兄弟和弟媳妇怕他在那边儿孤苦无依,赶着邻村一个8岁的女孩没了,拿了一袋粮食做聘礼,和那家结了阴亲,给女孩换上新鲜的衣服,吹吹打打迎进家门,摆上灵堂祭奠一番,送到坟上与五爷合葬。过了两天,弟媳妇说“夜来后上(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五哥了,眼也不瞎了,领着个小闺女家来了,两人都高高兴兴地样子。”
五爷的故事讲完了,他没有良田千倾,也不是什么社会名流,就像千千万万的中国老百姓一样,野草一样的生,野草一样的长,野草一样去的悄无声息,只是身上多了一些那个时代的烙印,有着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他随着肉体的消失,在亲人的思念中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百镀一下“凤仪夜曲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