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算婶子求求你,放过我们家雪哲,我就这一个儿子……”
“告她的人又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被打的是壮子,告他的人是壮子媳妇,找他们去啊。”李雪燕理所当然道,虽然这件事跟她确实有关系,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她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就算没有她事情还是一样会发生。
只不过不会有这么严重罢了。
“娘,你看看,我就说这个人肯定不会帮我们的,你还非要来。”张巧巧不满地撇撇嘴,早在李雪哲爹娘提出要来找李雪燕说情的时候,她就是极力反对的。
本来这只是他们几个人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闹到了李浩天那。李浩天对他那个孙子可比对任何人还要看重,这些天以来,只要一有点机会他就不会放弃尝试,所以知道了张巧巧不愿意来找李雪燕之后,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
李浩天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因为李雪哲的事情看起来老了不少,可他在李家日积月累的威望可不是这么轻易就瓦解的。
所以张巧巧立马就认怂了。
现在不光是张巧巧在劝她婆婆回去,李雪燕也对她三婶好言相劝道:“就是啊,赶紧回去吧,我肯定不会帮你们的。”
“你少嚣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三叔也是被气得不行,指着李雪燕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雪燕无所谓地笑笑,“有没有尊长那得看对方值不值得我尊敬了,像你这样的,就很不值。”
“你……!”
“算了他爹,”三婶打断了他的话,又对李雪燕哀求道:“你不帮忙也行,婶子现在就有一件事求你,别让哲儿在里面受苦行不行?也别到了时间扣着他不让他出来……”
李雪燕心里好笑,看来这家人现在对她还是蛮忌讳的。都已经把她想象得无所不能了,而实际上李雪哲在牢里会怎么样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到了该出来的时候,别人自然会让他出来。
“那就看你们表现喽,别来烦我们,我就不会让他在里面受苦。不然的话……他还能不能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李雪哲他娘听了这话之后先是一惊,像是被李雪燕的威胁吓到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连连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不来烦你们!”
这一点儿李雪燕倒是能相信,但是能不能保证张巧巧和李雪晴前来她就不知道了。
“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来烦我们都不行哦,不然的话,你儿子……”
“不会的!”李雪哲他娘的声音近乎嘶哑。
“很好。”
李雪燕准备转身去买菜的时候,突然又被叫住了。
“雪燕啊,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说话的人是她三婶,李雪燕便转过了身。三婶是这些人中对她态度还算不错的,如果是她说话的话,李雪燕不介意听一下。
“你要说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
“三叔这是要隐瞒什么吗?”李雪燕问道,她直觉事情跟她有关。
李雪哲她娘见李雪燕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样子,就觉得如果让李雪燕开心了的话她的儿子说不定还有希望呢?就不顾她丈夫的反对,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事情跟李有子有关系。
也就跟周杏花有关。
李有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想要儿子,可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之前他虽然也着急但家里好歹有一个李雪哲,虽说不是他的儿子,但好歹也算是李家的人。
事情的导火索就是李雪哲被抓进去了。
这也就让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盘踞在李有子心里的想法开始发芽,他认为他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两个女儿而没有儿子都是周杏花的错,所以李有子想再娶一个,这几天就已经在张罗这件事了。
李雪燕听完之后,冷笑道:“这人倒是怪得稀奇,生不出来儿子肯定是祖上没积德呗,还能怪到我娘的头上?真好笑,自己种个土豆还想结出个西红柿来?”
“什么叫祖上没积德?你说话注意点!”
“三叔,别激动,我知道他的祖上跟你一样的,当然啦,跟我也一样。但是没积德就是没积德,所以生不出来儿子。”
“那我……”
“没错,你们有儿子,可现在儿子被关起来了啊,那还不是没积德。对不对?”
“我看你真是欠打!”他说着就准备找东西来教训李雪燕。
李雪燕冷冷地看着他,看吧,这就是李家人的本性。不管是被说到痛处还是自己做错事被指责,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想要拿起棍子教育别人。
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跳梁小丑。
“在别人家门口这是在做什么呢?”段云飞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便出来看看。
“睡醒了?”李雪燕回头看段云飞的时候带着浅浅的笑意,跟刚才同她三叔三婶说话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
对于在这里见到李雪燕三叔三婶这件事,段云飞没多大感触。
倒是惊呆了三叔三婶。
三叔第一个大发雷霆,“好啊你李雪燕,难怪当时急着脱离李家,原来是在外面跟男人勾搭上了!”
“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吧,”段云飞笑道:“哦对了,当初让张巧巧给你们带回去的那缕头发,还记得吗?”
话里的威胁意味非常明显。
三叔还有什么话想说,被三婶给拦住了,“别听他瞎说,我们先回去!”
李雪燕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表情还挺轻松的样子,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李雪燕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你想回去看看吗?”段云飞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李雪燕的表情,感觉她应该是想回去的。
李雪燕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了我娘,觉得她太可怜了。”
段云飞对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的看法,就算有,他也不好说。毕竟是李雪燕的家事,他对李雪燕的关心不假,可她的家事他不好参与。
而且这个年代,男人多娶几个几个正常得很,这种情况他自己的家里也有,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李雪燕知道了这件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段云飞也不好插手。
“算了,还是抽空回去看看吧。虽然我对李家的人没什么感觉,但最起码不想让我娘受苦。”
“好。”
“咱们到时候悄悄回去,让他们看见了又得惹麻烦。”
“都依你。”
听她三婶的话,感觉李有子这次的行动似乎还挺快的,他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又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最近才有机会和借口实施而已。
不过想也知道,李家并不富裕,再加上之前接二连三地出事,想要再娶一个并不是简单 的事。若是在李雪哲进去之前,李有子提出这样的想法,肯定不会被家里人同意。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李浩天虽然坚信李雪哲不会出事,但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他不想在死之前还看不到李家的香火延续,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李有子大概就是猜到了李浩天这样的心思,所以才会提出这个想法。而刚好只有他的媳妇是脾气最好,最软弱无能的那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肯定不会多说,忍忍就过去了。
李雪燕沉下脸,李有子这是吃准了她娘不会反抗,或者说他知道她反抗了也没有任何用,所以才这么为所欲为。
跟李雪燕想的差不多,她跟段云飞第二天悄悄回去了李家的时候,李有子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简单地摆了喜宴,毕竟不是正房,老牛吃嫩草也没多光鲜,就没让太多人知道。
新娘是他们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李雪燕跟段云飞小心地藏在房顶上,观察着真个李家的动静,李雪燕对那个即将成为她名义上的小娘的姑娘关注得最多。那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好像还没有她大,现在坐在屋里,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在掉眼泪。
“段云飞,你看看那个姑娘。”李雪燕轻轻戳了戳段云飞,示意他看过去。
比起李雪燕关注的这个,段云飞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李家其他人的身上。听了李雪燕的话,段云飞扭头看过去。
不看的时候还好,看到的那一瞬间,段云飞的脑子里莫名就冒出来了李雪燕穿着简单的新娘服,这样坐在新房里惴惴不安地等着新婚丈夫回来的场景。
李雪燕清楚地看到,段云飞的眉角跳了一下。
“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
“是不是想到我了?”
段云飞诧异,“你怎么知道?”
李雪燕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又很快消失,轻笑道:“因为我也想到了。仔细一想,除了李家比我当时嫁进去的那家要穷得多以外,这姑娘不就跟我一模一样吗?哦对了,李家的主母没我那个凶,我娘人这么好,肯定不会对这个人怎么样的。”
“她比我幸运。”
李雪燕大概是想到了后来的事情,表情有些凄凉。
段云飞何尝想到的不是这件事,他轻轻把李雪燕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别怕,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有小暖。我们不会再让你受苦。”
“你保证。”
“我保证。”
李雪燕观察到,周杏花对这件事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是该干嘛就干嘛,只不过她单薄的身影在这个院子里看起来更加可怜了些罢了。依照周杏花的性子,大概跟李有子的想法一样吧,觉得生不出来儿子是她的错。
所以觉得李有子再娶是理所应当的。
李雪燕叹气,她娘总是这样。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着想,从来都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会去说其他人的不是。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软柿子,别人不欺负她欺负谁?
也难怪之前那个李雪燕会那样惨死,这就是生在这样家庭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