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被吓得顿时尖叫了起来,她急忙用手撑住电梯壁,紧紧闭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又或是更长的时间,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这猛烈的停顿让楚瓷一个没防备,跌倒在了电梯里面。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瓷挣扎着站起来,然后深呼吸了几口气,理了理自己现在的思绪,确定了目前的情况。
电梯好像发生了故障。
楚瓷来过这里几次,备用电梯基本上不怎么开,她也没坐过,没想到第一次坐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简直是倒霉透顶。
楚瓷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然后去拍电梯的门:“有没有人?”
没有人回应。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几楼,会不会掉到地下去了。
楚瓷再拍了一次:“有人在外面吗?”
根本就没有人,楚瓷也不想白费力气,打开手机,准备给同事打电话,但是刚拨过去就迅速挂断了,紧接着再也拨不出去了。
楚瓷看着手机的信号强度几乎为零,开始绝望了。
她死死握着手机,凑到电梯门口又试了一次,但是结果很明显,还是没有信号,电话死活打不出去,外面没人,她不知道自己卡在几层了。
电梯的警报按钮按下了,也没有用。
你经历过绝望吗?
这就是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瓷精疲力尽靠在电梯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现在全身都是汗,刚才的举动消耗了她的体力,她很紧张,并且电梯里面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稀薄了,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人在绝望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楚瓷靠在墙壁上,脑海里面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经历过不少绝望,绝望到奔溃的时候不少,楚天华跳楼那会儿,以及后来和傅珩离婚那会儿,在之后就是陆湘离开的时候。
她也想过死亡,有时候坐在浴缸里面,就想着在胳膊上浅浅的划上那么一刀,任由鲜血将一池春水染红。
可是她现在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她还有绵绵,有包子,那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她还有好多未完成的心愿,好多没有做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死去。
想到这里,她又艰难地走到电梯门口,去扒电梯门,很快,她就觉得头晕眼花,力气不够用了。
楚瓷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了,她被困在这里面将近一个多小时了。
没有人来。
会议中心晚上可能还会有会议,但是谁会注意到拐角处还有备用电梯。
电梯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猛然间一滴温热落在了手背上,楚瓷抬手摸了一下,好像是流鼻血了。
她急忙从包里面摸出纸巾堵着鼻子,但是鼻血好像止不住。
因为一直在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所以手机电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现在不到百分之二十了,估计撑不了多久。
楚瓷头越来越疼,呼吸很困难,像是随时要窒息一样,她一张嘴,就感觉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溢出来。
她现在好想绵绵和包子,还有傅珩啊!
人在最害怕绝望的时候总会想起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
要是傅珩现在在她身边的话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她忽然很想他,想他立刻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啊,嘴上说不爱,其实心底放不下,可是爱了,又偏偏有所顾忌。
谁的爱情又是一帆风顺呢?
又不是两个机器人在谈恋爱,所有的程序都是按照设定的一步一步进行,规规矩矩,没有一点旁的点缀。
楚瓷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机还有最后一点电,她打开录音软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傅珩,替我照顾好……孩子。”
她现在做每个动作都好艰难,像是要用尽毕生的力气一样,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眼眶里面全是泪水,手上也染了好多鲜血。所以她尽量长话短说。
楚瓷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此刻却哽咽住了,说不出来什么,最后她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说道:“绵绵以后大了,再告诉她真相,怎么选择随她。”
说完一句话,她又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楚瓷想了想说得差不多,但是似乎有有点遗憾,她笑了笑,语气虚弱:“找个好姑娘吧!要比我还爱你。”
说完这句话,楚瓷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有些情,早已经深得不像话,但是偏偏身在其中不自知。
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爱你,你也永远想象不到自己有多爱他。
…………
车子开出会议中心,行驶到高架桥进入二环的时候,傅珩觉得心跳似乎越来越快。
他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想了想,傅珩轻轻扣了扣椅背,对前面的开车的司机说道:“把手机给我。”
司机将手机递给傅珩,他拨了几个数字,然而传来的忙音。
没人接电话。
傅珩想起离开的时候她似乎从另一边走了,车子还在高速上行使,傅珩又给李婶打电话,问到的是没有人回来。
李婶摇摇头说楚小姐还没有回来。
傅珩当即挂掉电话:“去会议中心。”
…………
楚瓷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眼前似乎有光亮透进来,可是她握不住,最后虚弱地说了一句:“傅珩,是你吗?”
傅珩站在外面,握着手机,脸色冷沉,额头上青筋暴起:“人呢,怎么还没到?”
司机陪着他,抹了一把汗:“维修人员说马上赶到。”
傅珩用力拍了拍门:“楚瓷,你在里面吗?”
他来的时候调查了监控录像,发现楚瓷从消防间那边的备用电梯下去了。
没有人回答。
“傅总,等维修的人过来吧,楚小姐也许不在里面呢!”司机好心劝道。
“她在!”傅珩薄唇紧紧抿着,“我听到她叫我了。”
他表情异常凝重,看着手表,深秋的天,男人额上的冷汗不断滑落。
在的,楚瓷在里面。
从监控来看,她进了消防间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困在了电梯里面。
傅珩来回踱步了几下,也不管维修人员是不是要过来,他直接徒手去扒电梯的门。
他紧紧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上去有些狰狞,司机在他身边工作没多久,没见过他如此神态,印象中他都是克制隐忍的,不轻易外露情绪,但是现在……
电梯门被打开一小条缝,傅珩贴近了又喊了一声:“楚瓷,楚瓷!”
没有回音。
空荡荡的电梯里面有风吹出来。
“傅总,人到了。”
傅珩猛然回头,一把抓住维修小哥的衣服:“把门打开,快。”
楚瓷被救出来的时候仅仅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她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现在拧成一缕一缕耷拉在耳边,她脸上手上血渍模糊,手里紧紧握着早已经没电的手机。
傅珩说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他脸色苍白,手指不可控制地在颤抖,这一刻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他只知道,要是楚瓷出了点事情,他会让这栋楼所有的负责人陪葬。
“楚瓷!”傅珩抱着她,晃了晃她的肩膀:“醒醒。”
他不求什么,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好。
这一生中,他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本来以为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强了,可是如今,他崩溃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瞳孔涣散,对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女人低声说:“醒过来,好不好?”
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来,手指关节握得发白。
转而他又转身大吼着:“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怀中的人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再死死撑着,很弱很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傅珩紧紧抱着她,谁也不敢上去触碰,一个个站在后面,面面相觑,特别是会议中心的负责人,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来,生怕牵连着自己,最后他抹了一把汗:“傅总,别担心,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
大约是他的声音太大,又或者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楚瓷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勉力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头好疼,四周一片白茫茫,但是她好像看到了傅珩。
所以她伸出手去:“傅珩!”
手被紧紧握住,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来:“我在,别怕!”
他的嗓音如果细细听的话,沙哑中甚至还带着哽咽。
楚瓷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真好,傅珩来了。
“我好累,想睡觉。”
傅珩很怕她睡着了就醒不过来,所以一直叮嘱:“楚瓷你清醒清醒,别睡。”
身边有人递给他一瓶水,他将楚瓷的脸捧起来:“先喝点水。”
还没碰到她,楚瓷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傅珩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俯下身去,将水一点一点喂到她的嘴里面。
动作轻柔而又细致。
站在身后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出了门就要被人灭口了。
所以他们都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