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众场合吵架的确是很没素质,楚瓷做不出来,傅珩更做不出来。
所以,楚瓷在怔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被他牵着手带出了医院。
外面雨下得很大。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密密麻麻的雨丝落下来,刺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楚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被秋风吹着打了一个喷嚏。
傅珩见状,急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给她披上,然后撑开黑色打伞,搂着她上了车。
车内的暖气十足,楚瓷渐渐不那么冷了,他侧过脸,看着男人平静的脸,一时找不到开口的话。
所以,两个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车子开了一段路,楚瓷终究是抬起脸来,看着沉静的男人,缓缓地开口:“楚暄是我弟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的。”
男人原本是闭着眼睛想事情的,听到她说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傅珩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脸色憔悴苍白的女孩:“楚瓷,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我的确不懂,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楚暄坐牢。”
男人伸出手,慢慢摩挲着她的下巴:“我不想和你吵架。”
楚瓷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调整呼吸,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只想冷静思考一下该怎么做才能把楚暄救出来。
但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通过傅珩。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毕竟我还要求着你呢!”她脸上的笑容凉薄,带着无法言说的嘲弄。
傅珩伸出手拧紧了眉心,再次扣住她巴掌大的脸,“楚瓷,人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次他侥幸逃脱惩罚,那么下一次呢,嗯?”他皱着眉,眼睛眯起,“你能护着他一辈子?”
诚然,楚瓷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那是楚暄啊,是她现在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
她怎么可能做到向傅珩一样冷静克制。
“我知道,但是这次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的,是我不好,因为我抱怨了一下,误导了楚暄,他才会这样做的。”楚瓷哽咽着,鼻尖酸涩,她怕自己又哭了,所以停顿了一下,调整呼吸。
她想了想,大脑有一瞬的浑浑噩噩,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其实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看温小姐不顺眼,所以想出口恶气,错在我不在他。”
车内安静了下来。
傅珩收回手,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很烦,你闭嘴。”
“傅……”
一个音节刚说出口,男人倏地睁开眼睛,大掌扣住她的脸庞,眸中带着沉沉的冷意:“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他就得一辈子呆在牢里面?”
车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两个人继续沉默着,车子一路开到御景苑的地下车库。
这一次傅珩没有牵着她的手,而是走在她的前面,相继无声的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傅珩突然停了下来,楚瓷一个没防备,就这样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
她痛得惊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额头。
男人回头看着她,不带半点表情地将她的手拿下来,看了一眼没事,泠泠的目光似乎是轻蔑的看着她:“下次走路看着点。”
楚瓷在心中默默想,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的好伐。
因为被雨淋湿了,所以楚瓷一回家就去主卧洗了个澡。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想,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很脆弱的,就比如她和傅珩,原来她以为虽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相爱,但是相敬如宾也可以。
但是显然她错了。
她以为至少和他的关系可以稍微明朗点,拉开窗帘就可以看见外面的一线阳光,但是很快就是阴云密布,瓢泼大雨,将原本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另一边书房里面。
傅珩坐在书桌前,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手里面握着一枚游戏币,那是他从老宅带回来的。
游戏币看着很光滑,也没有棱角,但是被他这样紧紧握在手里面,还是硌得手疼。
就像是有些人,明明看着温暖无害,可是为什么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却一件比一件一句不一句要伤人呢?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明明有努力过,可是在她心中的地位却还是只有那么一点,仿佛也永远走不进她的心里面。
仿佛任何时候,她都想离自己而去,甚至还想拿他们的婚姻当做筹码。
更或者,她是不是觉得嫁给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很委屈。
摊开手,掌心里的游戏币在书房柔和的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银白色光芒,冷意十足。
傅珩冷笑一声,将抽屉打开,将硬币扔了进去。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楚暄那个案子的负责人,“傅先生,刚才局长亲自来了,将嫌疑人保释走了。”
时间倒回十二个小时前。
楚暄坐在审讯室里面,警察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十分配合,一点都不含糊。
他想,大不了做几年牢呗。
说有没有后悔的,那是肯定的。
毕竟没把温馨怎么样,还把自己搭进来了。
审讯完了他想回牢房来着,但是狱警告诉他有人想见他。
他以为是楚瓷,结果来人是盛明欢。
楚暄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哪来这么的能耐,想见他就见到了。
他当时冷冷说道:“不见。”
但是盛明欢已经进来了。
她穿着红色的米老鼠的呢大衣,头发绑着,眼眶红红的,似乎还哭过,见到楚暄,立即说:“楚暄,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楚暄吊儿郎当的看了她一眼,“看我像是有怎么样的吗?”
盛明欢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楚暄挑眉,有些不解:“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学校找你,你室友说你被警察带走了。所以我就过来看你了。”
盛明欢也是个有毅力的,虽然楚暄对她不冷不热,还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但是被盛家人捧在手心里面二十几年的她还就喜欢楚暄这一款,落拓不羁,桀骜不驯的,一门心思追他,把他室友的电话号码都弄到手了。
楚暄冷哼一声:“我好着呢,你可以回去了。”
盛明欢目光坚定:“楚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弄出去的。”
大概是盛明欢的表情太决绝了,楚暄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他知道盛明欢的家境不俗,据说是由军方背景的,但是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觉得颇为好笑。
“你别费心思了,我在这里面呆着挺好的。”他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赶着她:“快回去吧,你快月考了吧,耽误了就不好了。”
楚暄本意是让她赶紧走,但是听在盛明欢的耳里面,就是楚暄竟然记得她要月考了,这是不是另一种关心呢。
她当即抿紧了嘴唇:“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暄勾着唇角冷笑一声,然后挥挥手让她走了。
但是傍晚的时候,就有人过来了,说是要保释他。
而且还是局长亲自过来的。
这边傅珩在挂掉电话之后,又接到了负责温馨这个案子的律师齐宇的电话。
他一开口也是:“傅先生,楚暄被人保释了。”
傅珩倒是很淡定,“嗯,我知道。”
律师沉吟一会,说:“傅先生您已经知道了啊,据说是盛家人来保释的,我不明白,盛家的势力不是一直在京都和a市吗,为什么会插手宜城这边的事情啊!”
傅珩勾着唇冷冷的笑,至于为什么,估计明天就该知道了。
混商界或者军政界的,最烦的就是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如果盛家不给个解释的话,那么以后盛名臻将会在宜城寸步难行。
挂了电话,傅珩关上书房的灯,带上门走了出去。
楚瓷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爬上了她的床,下意识地她就惊醒了伸手去推他,反而被男人迅速压在了身下。
那一声惊呼也迅速被傅珩堵住,在喉咙里卡着没发出来。
密密麻麻的的吻从脖颈处向下,胸前一阵冰凉,吓得她急忙抓住傅珩的手,“不要。”
傅珩抓住她的手,冷笑连连:“不要什么?”
“不要碰我。”情急之下,楚瓷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
然后,室内安静了几秒。
“啪——”
男人摁开了壁灯,一室明亮。
楚瓷急忙用手捂住眼睛,好半天才放开手,傻傻地望着跪在她身体两侧的男人。
他似乎刚洗过澡,黑发被水珠打湿,与他一贯的优雅整齐比起来,此刻的他显得有点性感和不羁。
碎发下的面容英俊唯美,但是在壁灯柔和的光芒的折射下却显得冷意十足。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不发一言。
楚瓷大脑感动有些缺氧,她最怕和傅珩对视,所以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开口。“不早了,睡吧!”
话音刚落,男人的沉重身躯就压了上来。
两颊处传来一阵迟钝的剧痛,楚瓷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
他的脸就是被一层冰笼罩着,没有一丝温暖,眼里更是碎冰一样的刻骨冷意。
“楚瓷。”他看着她,慢慢地轻轻一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