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感觉他此起彼伏的呼吸,他身上专属的气息,紧紧的缠绕着她,令她无法抗拒,只有一点一点的沦陷。
铃兰抬眼,终见到他睁眼,目光相触,才觉他清冷深沉地望着自己。
可是他仍旧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臂弯里的力度依稀几分紧窒,她知道他喜怒不形于色,可正是这样压抑的沉默,才让人觉得忐忑。
莫之城瞥过视线,不再看她。司机陈师傅静默的看着前方路况,不曾插言,尽守其职,铃兰才发现车行的方向不是‘天城’,而是海边别墅!她便知道这都是他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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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汤沛支开媒体,确保给莫之城安静的环境。之后,汤沛单独驾车离去。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铃兰妈妈?是不是?是不是?
—是!
此话兴许被莫之城听见,汤沛没由的蹙了蹙眉角,明知道不该逾越,他该清醒,对她保持安全的距离,只不过今天,当他看到她跌撞过记者的身边,落荒而逃,躲在无人的角落时,恻隐之心涌入胸口,于是趁着募捐时机,他偷偷的找到她。
似乎从认识她之初,就对她如姊妹般照顾。这世上有种女人,天生让男人有股冲到想要去关照和保护。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铃兰妈妈?!
—是不是?!
稚嫩的声音,仍旧在脑海徘徊。汤沛告诉自己,他只把她看作妹妹,仅此而已!男人的眉心终缓缓舒展………
那一边,
宾利并没有停驻在别墅,而是驻于海边。陈师傅一直察言观色,朝莫之城礼貌的回应几句,他便识趣的退下。
铃兰只听见‘啪’,车门应声合上,她的目光随着陈师傅离去的方向望去,莫之城为何把车停在这里?!独处的气氛,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布着寒意,顿时凝聚成冰。
下一刻,莫之城打开车门,丢了一句:“下车!”却是这场车旅以来,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了了两字。
见她半天未所动静,莫之城回首望过她,而那神色,就如同眼前这片深邃大海,明明赏心悦目,却蕴着波涛汹涌的浪潮。
铃兰随即跨下宾利,跟随他身后,莫之城矗立在宾利前,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铃兰止步,她好像真的很容易让他生气,而他现在一副冰冷的样子,好像特别不招他待见。
她手臂悄然的垂着,十指交握,不觉的攥着:“莫总……”铃兰破冰,低低的喊着他:“你怎么了?”她试探式的问道。
莫之城修眉一皱,侧目的望过她:“你喊我什么?”
“"莫总",只是随大家对你的称谓喊你。”铃兰解释道:“这是礼貌!”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莫之城轻斥一声,让铃兰徒然睁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我给你说的话,最好记住,不要我再提醒你第三遍!”
铃兰心里明白他指的何事,自然是他还在为她喊他尊称而不悦,计较!
铃兰只觉身子有些微怔,原本就清瘦无骨的身姿,在海风的吹畔下,摇摇弋弋,那垂落的鬓发,随风微扬,凌落的微掩着清净的面容,因为随他出席活动,她稍描了淡妆,面若桃花,颊边一丝绯红,又因为她哭过,那双瞳仁此刻看去更似滴出了水。
那衣着单薄的衣衫,身影有些萧瑟,海风中仿佛欲将这娇影吹散,莫之城眉心拧的更深,无奈之余,只解开呢大衣,上前为她披上,岂料女人下意识挣扎,扰的他不厌其烦,健臂用力将她拉扯回,莫之城就把她禁锢在车子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铃兰回望着他,还未趁她回神,男人就低头亲吻她,他的力道仿佛天生就这样猛烈,含吻着她的唇瓣不放,却眼睁睁的盯凝着身下的女人,不过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知道自己错了吗?”他低声问道,终于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铃兰双臂抵在他胸口,可是这样并不能阻止男人更恣意的举动,他双手插入她乌黑柔软的发丝,稳住她的脑袋,逼着她看向他深不窥底的眼眸。
她轻轻的点着头。
“你错在哪里?”他又问道。
“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冲动退场,折了你的脸面。”
莫之城蹙眉,四目相触,他在她眸底清澈中,看破了自己的愠怒,他不该生气,更不该以拿她是问的姿态去逼她承认,显然,他的行动此刻不受控制,质问道:“擅自退场?只有这一桩错?”
铃兰认真的想着,又说道:“在小风铃面前,对你出言不敬。”
“还有呢?”
还有……铃兰下意识的咬着唇瓣,当真要她说出她的猜疑?她犹豫,迟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该和汤总监独处…”她的声音越渐越细:“让你不开心。”
莫之城怔着,冰冷的手掌缓缓捧着她的脸颊:“他说他喜欢你。”欺身更紧密的贴着她的娇躯。
“小孩子童年无忌,汤总监也不过玩笑话。”铃兰没想到他全都听到了,可是她至始至终也认为小汤哥只是玩笑话,更不觉得他对她有任何逾越的想法。
莫之城心底也清楚,明明知道没什么,但是,眼见的画面,仍旧在他心里,不偏不离,砸出了波澜。
他既羡慕于那一副其乐融融的画幕,那孩子稚嫩的笑声,童年无忌,她抱着他,笑的如花美眷,眉目清新,孩子更喜欢汤沛,那三人心神领会,目光相触,更似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
其实,她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她不懂拒绝别的男人;更错在她会让他难过,让他心口有一种被啃噬,细细的被撕裂的痛感。
“孩子呢?是不是该坦诚布公的告诉我?”他的语气渐渐缓和下。
铃兰看着他,这件事上她并不想瞒他,惹他猜忌。更何况小风铃是她大学毕业后资助的,手续齐全,与叶少毫无关联,自然扯不上他。
于是,她将收养小风铃的故事,从头至尾,悉数告诉了他。
意外的她在他眼底看见诧异、称赞与欣赏。莫之城未扰断她,只看见那嫣红的唇里,吐字清晰:“他患有**型性心肌萎缩症,比较罕见的一种病例,目前未有特别有效的诊疗手段。”她恍然若失的笑了笑:“之城……”她轻声喊过,好似五月微风,春意盎然,不觉沉醉。
“如果你的生命只有三十五年,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喃喃问道。
这个问题过犹不及。
莫之城捧着她的脸颊一怔,尤见她眼中的坚定,又听见她说:“只是假设,”她笑着。
“不让自己后悔。”他说。
铃兰点头,莞尔的笑开了,仿佛认同他的答案:“不让自己后悔!”她轻声喃喃,时光犹如落在手指间的流沙,眼看它从指间一点一点的流失,却抓不住,留不下,唯一能做的是不虚度,回首再望,不后悔!
忽如而来的话题,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此刻变得沉重。
莫之城低头,在她哭红的眼睛上,轻浅落下一吻:“他喊你妈妈,该喊我什么?”
她一笑:“你板着脸,吓到孩子,也吓到我。”他却感觉到她身子轻微的颤抖,莫之城再看着那张被冻的红通的脸颊,便松手放了她,将自己的大衣紧紧的扣紧她身:“回家吧!”
家?!
他说的是家!
铃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垂下眼眸,匆匆跟上他的脚步,只是几步,不料男人转身,忽如的扣过她腰际,低头再吻上她唇瓣,辗转缠绵,宽厚的大衣不觉滑落在柔软的白沙上,落日余晖,如火如荼燃烧着天际,影影绰绰,摇坠在那灰白的海面,辽阔之中,唯有那搂抱拥吻的身影落在那片触目的海景里,浑然天成,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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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夜晚,莫之城正在厨房备菜,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彻不止。
铃兰路过时,便好奇望了一眼,她小心翼翼瞥过厨房那身影,男人似乎并没察觉,她目光重回桌面上闪烁的荧光,心下犹豫起,只轻声走近,视线片刻凝滞,她伸手去取,手指间竟一丝的颤微。
铃兰背对着厨房,以身子抵挡着,畏首畏脚,轻声取过,她览过,是几条彩信。
噗通……
她心跳很疾,欲点开彩信时,她犹豫了,短信读取后会被察觉,而发件人是陌生的号码,铃兰忐忑,连忙从口袋里取过手机,拍下发件人的号码。
“铃兰……”男人喊她,
“来了!”她惊慌的将莫之城的手机放回原处,又将自己的电话塞进口袋:“来了……”
晚餐时,铃兰面上有几分失神,莫之城的手艺炉火纯青,一道道餐食,秀色可餐。铃兰低头,拨弄着碗中的饭菜。
莫之城察觉,只问道:“怎么了,不和你口味?”
铃兰回神,连忙摇头笑过,她思及,轻声说道:“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
“刚刚你电话响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看我这记性,你看看是谁吧,别耽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