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城才将她放下,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更宽阔的海景,她眼底有一丝兴奋,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她矗立着,抚窗而立,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玻璃窗,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
“你喜欢看海?”
“嗯。”她轻声应答着,
“为什么?”
她看着遥远处晨曦没入蔚蓝之中,偶尔微风,吹起粼粼金色的波澜。忆起金巴兰海滩的落日余晖,她叹息着:“大海有海纳百川之美,大海宽广可以容纳众多河流,人心胸宽广可以包容一切,可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似乎很难,因为有时命运的安排,人生会有不同的境遇,总会经历不一样的磨难,或许人的心境也与过去种种经历有关。你觉得呢?”
叶铃兰一语双关说道,侧目之际,晲望着男人每一个神色,她是故意说给他听,想趁机找到话题的揭入点,似乎想揭开什么。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看清一切吗?
可莫之城浅浅笑着,并没回答她的话,脸庞抵着她发,她才发现他下巴新生了胡渣:“这就是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聪明如你,和你在一起,所以不用太费力气。”
***
白天,莫之城不在的时候,铃兰在别墅里休养,路过二楼那个书房时,脚步不觉停驻,她望着那扇紧闭的胡桃木门,张嫂说那是是莫之城的禁忌之地,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即便平日里清扫,她也没有进入过那间房。四周一片的沉静,就好似潘多拉的魔盒,紧紧的闭合,却充斥着更多的诱惑。
她上前,扭过门把,未出意料,书房门是反锁的。
铃兰只便裹紧披肩,转身去了三楼的露台,侧卧的躺在的贵妃榻上。
《倾城之恋》,张爱玲的爱情传奇永远那么直逼心肺。
叶铃兰撑着下颚翻阅的念着,透过那些别致到伤感的文字,仿佛看到旧上海狭窄的弄堂,爬满阳台的葡萄藤,滴着雨水的油纸伞,辗转在每一个黄昏的窗前,每一个凄凉的雨夜,每一个惨淡的黎明。
就这样爱了,分了,散了,算了。说不尽的苍凉故事,让人唏嘘不已。
抬头望进满眼金色的阳光,叶铃兰若有所思着,
张爱玲笔下,好端端的人生,如花似玉的爱情,被她写得如此绝望。更讨厌她的哀艳清冷。明明没用什么了不起的字眼,却能让人心寒如雪。
尤其,那篇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色戒》更惊为天人。
尤其喜欢结尾处这两句: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真是毁进骨子里。
爱到如斯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爱情如果是男女间永恒的战争,那么先爱的人,爱的最深的人,永远是输得最多的那一个。
铃兰看的太累,眼睛许些的泛疼,从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出去,这样高度,视野辽阔,望尽整片的大海,还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常常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看着天际隐约的星海,天上地下光灿灿的连成了一片。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莫之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纤瘦的身子趴在长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枕着厚厚的书籍,可仔细一瞧,她睫毛还是湿的。
男人素净的手指想贴上去,为她抹去那些莹透的湿痕,却停在了空中,久久的未曾回神,只怔怔的望过。
铃兰有时醒过来时,总会发现身上薄毯换上了厚实的被褥,耳边却覆着大大的耳麦,是他给她戴上的,
.presley的一首老歌,她稳住耳麦,静静的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深情的,沙哑的,在她耳畔轻声吟唱着‘.you’,舒缓的旋律宛如水一样静静的流淌着,她目光渐远,望着夜幕降临时,那浩瀚的星海宛如凄迷的眼泪,挥洒在深邃的海平面。
她起身,抽过披肩围上,轻悄的下楼,却见晚归的男人疲倦的靠在沙发上。
张嫂晚餐前就离开了,偌大的别墅只剩他和她,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男人一口都没有动过。
铃兰凑近,顺势坐在茶几上,弯下腰轻喊着他:“莫总...”
“--”
“莫之城--莫之城--”
***
阳光泻入浴室,铃兰半趴在浴缸里,白皙的身子沉在波光粼粼的,雾气朦朦的温水里,若隐若现,她低着头,张嫂拿着花洒,为她打湿着长发,因为肩上有伤,手臂不能乱动:“每次都这样麻烦你了,张嫂。”
张嫂笑了笑:“有什么好麻烦的,倒是叶小姐不要和我客气就是了。”
铃兰笑着,又听见张嫂说:“叶小姐的伤慢慢痊愈,气色也好多了。”
“是吗?”
“脸上红润了许多,莫先生交代每天要给您蒸乌鱼汤,那个是补伤口的。”
铃兰听着,温热的水花浸湿了长发,一阵湿润,她却陷入了沉寂:“他还交代了什么?”
“那我悄悄和你说。”张嫂笑着。
“嗯。”
“上次你让我给你买的那些书,莫先生都偷偷收起来了。”
“为什么?”一丝诧异,铃兰好奇,难怪这些日子找不到她那些。
“有一次你在三楼露台看着睡着了,莫先生看见你眼底有泪。”
铃兰怔着,温热的水溢入眼底,一丝疼痛,她下意识闭着眼睛,却觉眼前昏沉沉的阴暗,听着张嫂继续道:“他看见你身旁一地的书籍,后来吩咐我趁你休息,把那些书给藏起。”张嫂一叹:“我看莫先生是怕你看的入神,而伤了身子。”
“是吗?”铃兰的嘴角微微凝滞着,却不知如何应答。
“叶小姐,你和我女儿年纪相仿,所以待你像是和自家女儿一样。”
“嗯!”铃兰浅浅的笑过,
“说句贴心的话,莫先生待你不错,也看的出对你很用心。”
“——”
“洗发水用完了,叶小姐,我去一楼去取,你稍等一下。”
“嗯!”她轻应着。
张嫂匆匆下楼时,却在门前撞遇到莫之城:“莫先生,您回来了!”
张嫂连忙上前,接过莫之城手底的大衣,莫之城顺势退下皮鞋,张嫂问过:“您今天比往日来的要早一些。”
“嗯!”莫之城低声应过,唇边礼貌式的浅浅一笑,目光不由落入二楼的主卧,张嫂见状,未等莫先生开口,便识趣的说:“叶小姐在二楼。”
莫之城侧目见她,低声问:“她在干什么?”
张嫂当下有些尴尬,莫之城问过:“怎么了?”
“我下楼取洗发、沐浴水。”
莫之城便知晓张嫂的意思,只轻语道:“我来吧。”
“莫先生——”
***
铃兰趴在浴池里许久,耳边一阵脚步,兴许是张嫂,她探着声音问着:“张嫂??”
那端却没有回应,只听见哗哗的水声,花洒的水珠喷洒而下,温热的流淌着,她只觉那掌心,在她发间揉着细腻的泡沫,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清香,她闭着眼睛,只觉一阵舒适,指间的力度刚好,为她轻轻按压,铃兰启唇轻语着:“张嫂,你说待我如女儿一样,我也觉得和你特别亲近。”
“——”
“所以张嫂,你告诉我,真的觉得莫先生对我用心?”她低低的一叹着,似乎有些话意味深长,有些话又难以言语。